每多說一個字,駱其清就會覺得心跳跟著亂一拍。


    周棘單手抵著門板,淡漠的聲音讓人無法聽出過多情緒:


    「我來找你。」


    第03章 維納斯彎


    「不先讓我進去?」


    不等裏麵的人迴答,周棘又補了句:「外麵冷。」


    駱其清這才從他剛剛的話裏反應過來。


    這時候的走廊不僅氣溫低,而且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駱其清想了想,終於還是把門拉開,後退兩步給他讓出位置。


    房間裏雖說留有足夠的活動,但橫豎都是個單人房。周棘進來之後,屋子裏頓時就顯得逼仄。


    走進去後,右手邊靠牆的位置放了張淺藍色單人沙發。周棘沒有坐下聊天的意思,連看都沒看一眼,繼續朝裏走。


    駱其清神遊著跟在後麵,直到他看見打開的藥盒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桌上。


    霎時間,他仿若做賊心虛一般,迅速把東西塞進了抽屜。


    他應該沒注意到吧。


    周棘最後止步在窗前。


    駱其清發現外麵竟下起了雨。


    從進門之後,他們中間就像隔了層透明的屏障。周棘半倚著牆,無聲地凝視他。


    手裏的紅色打火機被他有意無意地玩弄。


    打火機的蓋子一開一合,金屬清脆的碰撞聲在此刻變得清晰。


    在他眼裏,駱其清外表和五年前其實沒有多大區別。


    可似乎又有什麽變了。


    伴隨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他們不知道相顧無言了多久。


    直到快堅持不住的時候。


    「你來…」


    「什麽時候迴國的?」


    兩人又幾乎是同時開口。


    駱其清微微瞪大眼睛,因為周棘的問題並不在他預料之中。


    當初他出國的事情並沒有告訴周棘。


    那他怎麽會知道?


    但顯然這並不是現在的重點,駱其清默了會,選擇迴答:


    「兩個月前。」


    「為什麽會來承陽?」周棘又問。


    他聲線無波無瀾,言語卻步步緊逼,幾乎讓駱其清無處遁形。


    「我...」駱其清一時接不上話,他腦子裏很亂,各種各樣的事情雜糅在一起,根本沒辦法捋順思路迴答他。於是掙紮過後,他隻能說了個自認為最合理的理由:「我還想繼續開賽車。」


    周棘沒有接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這個說法。


    又是沉默。


    駱其清忽然覺得電視有點吵。


    他邁著僵硬的步子挪迴床邊,費勁地去夠枕頭縫裏的遙控器,迫切地想把聲音關掉。


    可就在這時候。


    「駱其清。」周棘忽然喊他名字。


    駱其清拿著遙控器的手一頓,轉頭看他。


    也許是錯覺。駱其清覺得周棘現在的表情不太自然,仿佛隻需再用很小的外力,他就會整個破碎。


    這讓他聯想到博物館裏那些被修復員費勁力氣才勉強復原的文物。


    「我想不明白。」他說。


    雨好像下大了。


    駱其清隱隱明白了周棘的意思,但他還是強壓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裝作聽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背景音變得有些刺耳。


    他才注意到電視裏正在放的是一段小品。


    兩個演員站在舞台中央,同時做著誇張的動作,惹得現場觀眾哈哈大笑。


    然而駱其清現在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他隻希望周棘不要再繼續往下說了。


    不要再問了。


    可這件事終究沒能如他所願。


    「五年前的事情。」周棘聲音沙啞,喉嚨裏像是含著碎玻璃渣,「給我一個理由。」


    本來是想當成陌生人,是想徹底翻篇的。


    可等到腦子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了駱其清的房間門口。


    「周棘。」


    話一出口,連駱其清自己都愣了一下。這五年裏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他都沒有勇氣提及的名字,終於在這一刻得以說出口。


    他閉了閉眼,唿出一口氣。


    「沒有為什麽。」


    周棘麵無表情地看他。


    但很多事情本身就是解釋不清的。


    駱其清揪著床單,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周棘因此要打他一頓泄憤,他也絕不還手。


    可是駱其清終究沒等來預想中的拳頭。


    他隻是看見周棘把那個紅色打火機攥迴手中,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駱其清,你連糊弄我都不願意嗎。」


    駱其清從喉間艱澀地擠出一句:


    「對不起。」


    這個人曾是一身傲骨,無堅不摧,宛若生長於高嶺之上。


    可他卻生生將人碾進了塵埃。


    長達數秒的緘默之後,周棘忽地朝門口走去。


    駱其清跟著抬起頭。


    門把被拉開,霎時間外麵的強風又唿嘯著吹進來,刮在臉上生疼。


    等風停下的時候,房間裏又隻剩下了駱其清一個人。


    他盯著門板,久久沒有迴過神。


    在大門合上之前,他聽清了周棘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當是我自作多情。」


    -


    雨下了一整夜,早晨卻是意外的晴朗。


    承陽的訓練場很大,甚至還模擬正式賽道,在橫欄旁邊安了個修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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