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或者不要,應該或者不應該……把嚴顏就是顏顏的事情說出來,這在短短的數分鍾裏,折磨著唐越澤。他才剛停下的步子,又開始來迴踱起來。搶救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管裏麵的情況如何,很快,嚴顏就要出來了。出來了就不可避免的要麵對向逸辰。唐越澤思慮再三,這情況並不允許他再這樣踟躕不前、舉棋不定。他猛的走到向逸辰身邊坐下,向逸辰身上有股濃重的酒氣,想是剛結束一場酒會,薄唇裏噴薄的熱氣裏有著一股屬於果糖的甜膩。聞到這味道,唐越澤想起嚴顏彎起眉眼來叫他“糖糖”的樣子——唐越澤把手在大|腿上緊握成拳,心裏已有了決定。——顏顏,希望這一次,我沒有做錯,這個人,這樣痛苦,或許三年前,真的是有什麽隱情。他這樣惦記你,找了你三年,而你,即使忘了他,也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愛上他。或許,這就是宿命。越澤哥,幫你一把,你要好好生活下去!唐越澤抬起頭來,額前那一縷酒紅色的劉海垂下來,這是他渾身上下唯一一抹生動的色彩。“喂!向逸辰!”他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向逸辰,用一種嘲笑的口吻說道:“別哭了,這可不像你,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向氏大少爺也會哭?你最大的本事不就是讓別人哭嗎?”比如顏顏,你一直讓她哭。向逸辰沒接那紙巾,手掌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扯出絲僵硬的微笑,“早該哭了,我隻嫌哭得太遲,顏顏再也聽……”“向逸辰!”唐越澤突兀的打斷他,在他看來,嚴顏明明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口口聲聲的聽向逸辰說顏顏已經死了,真是很不吉利!“嗯?”向逸辰不解的看向唐越澤,後者正神色凝重的盯緊搶救室的鐵門,幽幽然的樣子,像是藏匿著巨大的哀慟。“你從來沒想過嗎?”唐越澤閉上眼,他沒得後悔了,隻要跨出這一步,他真的就不能再後悔了。“想什麽?”向逸辰蜜色的肌膚上一層水光,剛哭過的眼睛還是通紅的,看向唐越澤時難得露出一股和自身氣質不太相符的懵懂。“嚴顏……”唐越澤在口腔裏咀嚼著這個名字,標準的發音,他一個拿了大律師執照的人,吐字發音原就比一般人更加清晰、準確。“嚴顏?”向逸辰重複,唿吸卻沒來由的跟著變得急促。“嗬……”唐越澤掉轉過頭來看向向逸辰,溫潤如古玉般的雙眸坦蕩的看向向逸辰,“你就從來沒想過,為什麽,裏麵的那個人叫做‘嚴顏’?”“你什麽意思?”向逸辰脆弱的一麵已全然退去,此刻渾身披滿鬥誌與狠勁的,才是真正的他!“嗬……三年前,我接到一通sacred heart急診部打來的電話,護士說,在一個叫做‘嚴顏’的車禍患者背包裏,翻到了我的名片!”***唐越澤眯眼迴想起當時的情況,接到電話時的詫異、驚愕與擔心……一切過去了那麽久,卻又好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樣。向逸辰皺緊濃黑的眉毛,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襯得他五官英氣逼人,不怒自威。而此刻,俊朗的臉上滿布堅毅與銳利。事情太過突然,他著實花費了功夫才緩過這口氣來!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有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能料到,竟然能從唐越澤口裏得知這樣意外的消息?向逸辰隻覺得,腦子裏一陣轟亂,有無數的畫麵快速的倒轉,夾雜著嗡嗡的聲響,那聲響劃破了他的腦海,尖銳的刺破他的冷靜和自持力!他霍地從長椅上站起來,兩手伸向唐越澤,一把將其拎了起來,脖頸那裏被他扼的緊緊的,隻要稍一用力,就能立時斷了唐越澤的唿吸!“你tm玩兒我是吧?”唐越澤麵無表情看著向逸辰,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你覺得,我是在玩兒你嗎?顏顏就躺在裏麵,是與不是,你大可進去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我cao!lz不是說這個!你tm玩兒了老子三年?!三年前你怎麽不說?你tm還跑來喝鬧鬧的滿月酒?”“哼……我為什麽要說?你作為顏顏的丈夫,究竟知不知道她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有多慘?醫生說她已經是個死人了!我根本已經認不出來!麵目全非,臉上還有刀傷,那場車禍絕對不是意外!你知道我怎麽求著醫生救一個他們認為已經死了的顏顏嗎?你是她的丈夫,可是,為什麽沒有聯係上你?你到底哪裏去了?畜生!你枉為人夫!你不配擁有顏顏!”提起當年的那一幕,唐越澤越說越激憤,他想不明白向逸辰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質問他!向逸辰緊揪住唐越澤的手豁然鬆開,深深吸了口氣,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去——的確,他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責這個人?唐越澤是沒有告訴自己,而對於嚴顏承受了那麽巨大傷害卻一無所知的自己,又算個什麽東西?!診斷:全身多發性骨折,車禍傷,顱腦損傷,軟組織挫傷,麵部刀傷……想起那一長串診斷名稱,現在向逸辰可以一字不漏的背下來!他像個被剪斷了線的木偶,了無生氣,也找不到著力點。一雙清澈卻又淩厲的茶褐色瞳仁,像一灣凝結成冰的清泉,偏生這冰在一番痛擊下,碎成了冰塊,四分五裂!“也就是說,嚴顏就是顏顏,是你……替我照顧了我的妻子三年?並且讓她改頭換麵,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唐越澤點點頭,“你無法想象,為了活過來,顏顏承受了多大的傷痛!她醒來的時候,就像個出生的孩子,什麽都不會了!她得一樣一樣學!在我看來,她現在也就是個三歲的孩子!”“啊!”向逸辰雙膝一軟,直挺挺的跪在地板上,骨骼撞上堅硬的石頭,“嘭”的脆響。而這疼痛根本微不足道,他揮起手,拳頭狠狠砸向地麵,骨骼碎裂的聲音劃破寧靜的長廊,地磚上沁出一層鮮紅的血絲。***搶救室的門被拉開了,戴著口罩、帽子的醫生、護士走了出來。向逸辰和唐越澤齊齊衝到門邊,想問什麽,卻又都沒有開口。其中一個護士解下口罩,手裏拿著病曆朝著門口喊著:“你們是誰是‘越澤’?”“我是,我是!”唐越澤慌忙舉起手,應道。“病人沒什麽事了,幸虧送來的及時,孩子沒事,不過,母體就有點虛弱了。一會兒病人會送去普通病房……你愛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快進去陪著她吧!下次小心點,懷孕前三個月,最是要小心的了!”護士對著唐越澤好一通數落,臨了卻泛起了笑容。“是是是,會小心的。”唐越澤唯唯諾諾的應答著,那樣子,就像他是犯了錯,沒照顧好老婆的呆丈夫。向逸辰一直在一旁看著,插不上任何話,顏顏在裏麵,叫著的一直是“越澤”?那麽他呢?她……沒有提起他?酸楚的感覺,無可遏止的湧上心頭。嚴顏很快被推了出來,人是清醒的,隻是麵容痛苦,臉色也稍顯蒼白。她被推出來的時候,嘴裏一直叫著:“越澤哥,越澤哥!”不是向逸辰,沒有向逸辰。唐越澤匆忙趕至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口裏溫聲安慰著她:“別怕,都結束了,你沒事,寶寶也沒事。”嚴顏剛才的確是害怕極了,又被一群陌生的醫生護士擺弄了半天,這下子看到唐越澤,才找到了宣泄點,點著頭就哭了起來。“嗯,我不怕……可是,剛才真的有點怕!”“嗬嗬……顏顏膽子還是一點都沒大,不過,你看越澤哥不是在這裏守著呢嗎?有我在,顏顏還要害怕嗎?”唐越澤捏捏了顏顏的臉頰,想要逗她笑。這一招對付小朋友的招數,對嚴顏很管用。嚴顏搖著頭,眼淚也止住了,“不怕了,越澤哥在,我就不怕了。”一旁的醫生、護士看這一對“小夫妻”這樣,隻當他們是十分恩愛,但著實有些甜膩了,都抿著嘴交換著羨慕的眼神。向逸辰本是嚴顏的丈夫,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而現在,他卻隻能像個外人一樣,遠遠在人群外看著躺在病g上的老婆和孩子。看唐越澤和嚴顏之間那股熟稔的樣子,向逸辰想想,這三年,他不在嚴顏身邊,唐越澤是不是就是這樣照顧著顏顏?他們握在一起手,那麽和諧,卻又那麽礙眼!顏顏經受著苦難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如今,嚴顏痛了,她痛的時候,隻會皺著眉頭,那麽自然的叫著:“越澤哥!”他,還能找迴他的顏顏嗎?她,還會要他嗎?“越澤哥,我好困,剛才沒有睡好。”唐越澤哄她:“睡吧,越澤哥在這裏守著。”原本就是深夜睡眠的時間,加上麻藥未過的原因,嚴顏握著唐越澤的手,還沒有到達普通病房,人就已經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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