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李相夷腦子裏跟通電了一樣,瞬間炸出了另一個設想。


    該不會……煦風來這裏是為了私會……?!


    嘶,不對。


    李相夷迅速冷靜下來,這少女之前在商路上碰見的時候還要強娶方多病和自己,沒道理和煦風兩情相悅之後還要搞這一出。


    緊接著李相夷又瞳孔猛縮,難道是煦風單相思!?


    不對不對不對……現在重要的不是這些。


    李相夷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奇怪猜想從腦子裏晃出去。那山壁旁的少女卻忽然朝他這邊看了過來,臉上一閃而過驚喜,邁步便走來。


    李相夷心底一驚,下意識將手放在了腰間藏匿的劍柄上。猶豫片刻後還是縮迴了手。他主動從陰影裏站起,坦然看向了那少女。


    他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那位少女,在對方驚異的目光中主動開口,道:“你是在等煦風嗎?”


    那少女怔愣片刻,連忙開口詢問,聲音中隱藏不住急切和擔憂,“你知道,他在哪?”


    然而在下一瞬間,她突然變得警惕萬分,右手迅速地伸向腰間的匕首,緊緊握住了刀柄。身體微微向後傾斜著退了半步,警覺問道:“你又是誰?”


    李相夷有些無語凝噎,這姑娘未免反應得有點慢了。他隻好又往前踏了一步,讓自己的麵龐暴露在月光下,道:“我們見過,姑娘忘了?”


    麵對這張熟悉的麵龐,那少女才想起來他是誰。但神色依舊沒有鬆懈半分,隻道:“你怎麽來這裏?”


    李相夷歪頭細盯著她,思索片刻,還是挑著能說得與她說了。


    可她似乎對煦風受傷的事並不意外,隻是在聽聞他中毒時才渾身一震,連帶著握著匕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李相夷放緩了語速,眯著眼睛去看她的反應。


    好半晌,少女才緩緩鬆開了緊咬的牙關,長長地唿出一口氣來。這口氣仿佛用盡了她全身力氣,帶著無盡的疲憊和解脫。


    她的語氣低沉,帶了悵然與不易覺察的憂傷,“我知道了。”


    李相夷抱胸直視迴去,直截了當地問,“姑娘似乎對煦風受傷這事知道點什麽。”


    少女緊抿著嘴唇,一語不發。


    李相夷壓低了聲音,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還是真切地傳到了對方耳中,“煦風受傷被我們所救,如今我們也成了他中毒最大的懷疑對象。若是能搞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我想他還是有一線生機。”


    “如若不然,等時間一到,煦風中毒身亡,誰也救不了他。”


    那少女猛然抬頭,眼底裏盡是不可置信。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麽,李相夷卻比她先開口,“煦風一死,我們也沒必要在這繼續停留。”


    “……不,你們……你們走不了的……”少女呢喃著搖了搖頭,聲音漸漸篤定,“煦風的部族不會放過你們的。”


    “放過我們?”


    李相夷的語氣仿佛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他嗤笑一聲,歪頭看向少女,聲音漠然又無意識地帶了幾分少年人的孤高,“當世武功,我若稱第二,誰人敢稱第一?就憑煦風部族裏那些個大漠漢子,有誰攔得住我們?”


    “姑娘,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


    李相夷一步步走過去,直到抵在那少女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能來查煦風的事,是受人所托。如若不然,我現在殺迴去帶走我的同伴,對煦風見死不救,也沒人能攔得住我。”


    他毫不掩飾渾身外露的冷意與殺氣,眼底裏透露出對人命的不屑一顧讓少女渾身一震,連抬手拔刀的反抗意誌都被壓迫得徹底。


    最後她敗下陣來,低垂著腦袋久久不語。再開口時聲音沙啞無比,仿佛有無盡的懊悔。


    兩家部族之間多年來早有嫌隙,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便隻差臨門一腳就能刀劍相向。


    而塔娜,也就是這位大漠少女,她身為可汗的長女,對將要到來的戰爭與父親日複一日灌輸的思想早已麻木,隻盼望著自己和族人們可以不會永眠在這黃沙之下。


    可煦風卻不這麽想。他天真地認為,關係還沒有鬧到非要開戰不可的地步,隻要肯努力,一切就都有周旋的餘地。


    於是他開始頻繁往來商路,用與中原商販換來的草藥和綢緞,以少族長的名義與阿那什部族建交。他的努力也確實有成效,起碼有不少人因為煦風帶來的珍稀藥材活了下來。


    “……他私下來找我商議,想要以少族長的名義與我部族聯姻。他想娶我,也不是出於什麽愛情。”


    塔娜閉了閉眼,夜風中,她的聲音輕得不可思議,“大漠裏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我與他這種強大部族更是,底下的人摩擦不斷,總有一天要打起來的。”


    “可煦風說,他不想再讓人死了。”


    “他做的這一切已經讓可汗有了動搖的心思,但是那幾個族裏的老人一直不鬆口。我雖然支持他的做法,但是沒辦法服眾。”


    “後來有一天他來找我,很興奮地告訴我說他有辦法了。煦風說他的母親在中原商隊上曾有過一些勢力,可以幫他,隻要煦風去商隊裏找到這些人。”


    但就像事情永遠不會一直好下去一樣。


    他做的這一切引發了阿那什部族裏一些舊派長老的不滿。於是在這一次煦風私下找到塔娜的談話中,長老們想要獨吞,於是私下扣留了煦風,打算撬開他的嘴,好逼問出這些勢力的下落。並且動用了私刑。


    這些守舊派的長老手下擁護者不少,即使塔娜動用了所有自己在族中的人手,也隻能將將為煦風撕開一道逃生的口子。


    於是煦風帶著一身傷從阿那什部族逃了出去,可他之前是暗中從部族裏離開,沒有給任何人留下自己行蹤的把柄,因此他的父親即使帶隊搜查了數天,也沒有找到身受重傷的煦風。


    塔娜因為這事在族中腹背受敵,已經自顧不暇。等她處理完一切麻煩的尾巴後才得知煦風失蹤,可煦風的父親早已將兒子失蹤一事暗地裏怪罪到了阿那什部族身上,塔娜此時更不適合出麵。


    於是她隻能抱著焦急的心態,每晚日複一日地在這片山壁下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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