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司鈺感到無力的是,他根本沒有資格讓蘇瑾念放棄這些。


    因為讓蘇瑾念如此忙碌於工作,其中的一條原因就是因為跟司乾夫婦的那個五年約定。


    司鈺抓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很想說:不然我們放棄這一切吧。但是這話在他心裏盤旋了許久,終究沒有說出來。


    蘇瑾念倚靠在他身上,柔著嗓音撒嬌道:“好啦,不要糾結那麽多了。我會接受工作也是因為我喜歡我的職業啊,沒有幾個人願意真的成為籠中金絲鳥度過一生的。”


    司鈺的話雖然隱在口齒中,但是從他低落的情緒裏,蘇瑾念也意識到了什麽。


    她覺得有些不解。


    之前司鈺跟她說過,他並不喜歡像他母親杜婷霞那樣的女人,心甘情願的當成是男人的附庸,可是為什麽現在,他卻為她不能成為他的附庸而感到失落呢?


    蘇瑾念想了半晌,覺得,大概是他從小沒看到過旁人家的生活方式吧。


    晚上到家,司鈺就直接吩咐了羅雪第二日去照顧唐小黎,至於家裏別墅這邊,司鈺還沒想好到底要派老宅裏的誰過來。


    蘇瑾念把唐小黎的地址寫給羅雪,之後就在微信上告知了唐小黎和曹芳這個消息。


    她們三個本來就有一個群,之前就是用來商量唐小黎的事情的,現在也依舊如此。


    彼時,曹芳和唐小黎正在家裏吃飯,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唐小黎驚的筷子都掉了。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好幾下眼睛:“我沒看錯吧?念念說讓司少家的傭人過來照顧我?”


    曹芳呐呐:“你沒看錯,因為我看到的也是這個。”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驚詫。


    “我感覺推了吧,司少的傭人過來……想想我怎麽覺得有點害怕呢?”


    唐小黎說著,沒受傷的那隻手瘋狂的在屏幕上打字。


    可是顯然,蘇瑾念已經料到了她的想法,直接一句話把她的後路都堵死了:這是司鈺提出來的,跟我關係不大。


    唐小黎敲屏幕的手指一頓,視線呆呆的射向了曹芳。


    曹芳要比唐小黎淡定,看到這句話後,她平靜道:“既然推脫不了,那就這樣決定了。司少也沒長了三頭六臂,他家的傭人跟常人也是一樣的。”


    唐小黎咽了口口水:“我知道啊,可是想想我跟司少之間堪比天塹的距離,就還是忍不住的發抖啊!”


    曹芳看了她一眼,好笑的道:“你是發抖還是激動?”


    她能清楚的看到,唐小黎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嘴角卻控製不住的微微上揚。


    曹芳知道,讓唐小黎開心的,不僅是能用到司鈺的傭人,還因為蘇瑾念這麽一心為她著想的態度。


    兩人都清楚,這個待遇,換成是工作室的其他任何一個藝人,包括唐輕都不會受到蘇瑾念如此的對待,這被重視的感覺,讓兩個人都很受用。


    唐小黎是曹芳帶出來的,那感情自然不一般,蘇瑾念這樣對待唐小黎,也讓曹芳心裏感激不已,從而會更好的為了工作室努力。


    司鈺從蘇瑾念的聊天記錄上收迴目光,看著她平靜悠然的側臉,不確定她這樣做了之後的種種,她是否能想得到。


    兩種可能,便代表了兩種不同的心態。


    被這眼神盯的不自在,蘇瑾念轉頭莞爾:“怎麽這樣看著我?”


    司鈺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想法說了。


    縱橫生意場多年,司鈺能在眾多老狐狸當中脫穎而出,並且為司氏掙得了不少的利益,靠的就是他跟那些老狐狸們相差無多的心智謀略,而現在在麵對蘇瑾念的時候,他卻不想用上這些。


    戀人之間應該坦誠相待,無論事情還是想法,都不隱瞞對方。


    這是司鈺所認為的,顯然,蘇瑾念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她見到了許多因為溝通不善,最終走到盡頭的例子,就不想讓自己的戀情也陷入這種莫名的怪圈裏。


    司鈺看她迷惑的眨了眨眼,似乎是沒想到這件事還能這麽想。


    “你沒想到這些?”


    蘇瑾念看著他,帶著些許認真的道:“我確實沒有想到那麽多,隻是潛意識裏覺得,這種事情一定要處理的圓滿一點。不管是不是做給別人看,也是我為小黎出的一份心力。她不僅是我工作室的藝人,還是我的朋友啊。”


    她露出一個笑意,緩緩道:“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享受到真成的友情呢!這種感覺……真好。”


    她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的是,在最開始,唐小黎想為了工作室盈利,自願去接那些對她的事業完全沒有任何幫助的工作,那個時候得知唐小黎的想法的時候,蘇瑾念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人生二十三載,因為種種原因,讓她一直沒能交得上一個真心相付的朋友。


    一直以為這算得上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遺憾,卻沒有想到,美好的風景還在後麵。


    唐小黎的處事,也決定了她對她的態度。


    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單靠利益能縷得清楚的,這大概也是人擁有這麽多充沛情感的原因。


    司鈺收緊了摟著她的手臂,低聲陳述:“是我狹隘了,抱歉。”


    “沒事的。”蘇瑾念趴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教會我這樣考慮事情的方式,這對於我以後應該也是有好處的。”


    “有嗎?”司鈺不確定:“這不會太沒有人情味了嗎?”


    蘇瑾念笑道:“其實我倒是覺得這是拓展我思路的一個方式,而且這是你一直以來考慮事情的方法吧?我想學,想變得跟你一樣。”


    司鈺聞言,半晌沒有說話。


    相比這個,他倒是寧願蘇瑾念守著那顆赤誠之心,做事全靠心裏的想法,不會被外界的視線所幹擾。


    這是他能給到她的,也不希望她學到了這個之後,掩蓋內心真正的想法。


    隻有他自己知道,在蘇瑾念打電話來為宋家求情的時候,他心裏有多麽難受,雖然她在後來對他敞開了真正的想法,但是他還是不太能接受她對他的隱瞞。


    尤其是這種不得不做出選擇之後的隱瞞。


    這種感覺,真是太讓人無力了。


    其實蘇瑾念心裏還滑過了一個想法,她想知道,當初司鈺在跟她領結婚證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是一時衝動,還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她不敢擅自猜測,也不敢把這種冒犯的問題直接問出口,隻敢徐徐圖之,等以後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自然的問出來。


    **


    翌日,羅雪在別墅做完早餐就走了,新的傭人會在下午過來。


    到達公司後,兩人直乘電梯到達二十三樓,司鈺看著蘇瑾念撇下他獨自出了電梯,緊抿的唇表達了他深深的不悅。


    蘇瑾念是在要進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跟著出來了,不由得好笑道:“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她以為他會跟往常一樣,直達頂層。


    司鈺聲音冷硬的迴答:“過來看看。”


    沒多久,曹芳到達,把昨天穆柏城讓人送來的劇本也直接拿了過來,剛進門,就感受到了司鈺處在零度之下的威壓。


    曹芳看了看坐在辦公桌後一心看著文件的漂亮女人,再暗戳戳的瞥了眼坐在沙發上不斷釋放冷氣的俊美男人,心中無奈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打著招唿:“蘇總,誒司總您也在啊!”


    司鈺隻看了她一眼,就又把視線放在蘇瑾念身上了。


    蘇瑾念則好似沒看到似的,笑著迎上了曹芳的目光:“你過來了?小黎怎麽樣了?”


    “還可以,剛一天也看不出什麽來,反正醫生讓帶迴去的藥,我都看著讓她吃了,羅姨來的好早,我就把那些藥都跟她說了一遍,讓她看著小黎吃。”


    昨天,在得知了會有傭人過來,經曆了最開始的激動之後,唐小黎和曹芳其實是有些擔心的。


    畢竟是司鈺的傭人,在這個職業裏,司家的傭人肯定比別人家的地位要高些。


    聽說以前那些大家族的傭人管家,甚至能和小家族的家住們平起平坐。


    反正兩人就是擔心對方會因為身份的關係看不起她們。


    而且這種事情肯定也沒辦法跟蘇瑾念提,她們不能讓蘇瑾念難做。


    不過以唐小黎的性子,倒是沒擔心多久就睡過去了。


    曹芳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就隻好也睡了過去,早上早早的就醒了。


    就在她挽起袖子要做早飯的時候,敲門聲響起,開門就看到了個麵容平淡的中年婦人,婦人介紹說是司先生讓她過來的,看到曹芳手上拿著的圍裙,自然的接了過來,問清楚廚房在哪裏,就去準備了。


    曹芳有些擔心的站在廚房門口,說起了唐小黎的情況。


    羅雪在細細聽過之後,便道:“昨天晚上夫人已經吩咐過我了,您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唐小姐的。”


    曹芳很是感激:“那真是謝謝你了,那這工資方麵……”


    “這個你要不跟我們夫人去說?我的工資是由司家統一給的,到時候你們商量就好了。”


    曹芳點點頭,這才滿意的退了出來。


    這次會提起,也是真心的感激蘇瑾念,當然,連帶著不遠處的司鈺,她也是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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