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兩口離開後,大虎哥放下筷子。


    「小天,到底怎麽一迴事?」


    我同樣放下筷子,盯著大虎哥的眼睛,詢問道。


    「大虎哥,神仙託夢……是假的吧?」


    大虎哥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辯解道。


    「當然是真的了,我騙你幹嘛……」


    他越說越沒底氣,最後語調都弱了三分。


    我直接拆穿了他。


    「給你力量的,是一隻妖怪,對吧?」


    大虎哥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問我。


    「你怎麽知道的?」


    他這一句話,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我嘆了口氣,跟大虎哥實話實說。


    「你知道嗎?不管是用什麽方法獲得力量,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獲得的越簡單,付出的代價越大。」


    我這可不是在唬他,以陰人舉例,他們能與鬼打交道,擁有常人無法想像的力量,但在這個過程中,會被鬼的煞氣所浸染,身體或多或少出現一些問題,除非手段很高,否則很少會有長命百歲的陰人。


    修行者沒這方麵的煩惱,因為他們可以用自已的靈氣盪去煞氣,但修行者想要獲得力量,就必須苦修,我時常用修煉代替睡眠,一個月當中最多有七天能睡個囫圇覺。


    這就是代價。


    聽我這麽說,大虎哥緊張了起來。


    他抓住我的手,手指微微發顫。


    「小天,最近一段時間,我經常莫名的感覺渾身乏力,會不會是……」


    我點了點頭,說了實話。


    「沒錯,附在你身上的妖魂,每給你一點力量,都會奪走你一部分壽命,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油盡燈枯……」


    大虎哥傻了眼,他顫聲問道。


    「你是說……我……我會死?」


    「對!」


    大虎哥臉色發白,他是真的害怕了,一個沒坐穩,從凳子上跌倒下去,狠狠的摔了下屁股。


    我把他扶了起來,認真的說道。


    「大虎哥,你知道咱倆個的關係,我不可能騙你,你如果想活命,千萬不要撒謊,老老實實的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大虎哥眼睛紅了,他沉默了好久,終於是點了點頭。


    「我說!」


    大虎哥找來一瓶高度白酒,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大一口,嗆的不停咳嗽。


    酒精很快上頭,他仿佛是鼓起了勇氣,開始講了起來。


    「這件事,還要從你走後說起……」


    大虎哥告訴我,從我走後,林大師建在荒山上的道觀也不見了,村裏人遇到怪異的事情,都不知道找誰看事了,有錢的去別的村子請陰陽先生,沒錢的就隻能自已扛著。


    一開始也沒發生什麽大事,直到老楊家出了事。


    老楊家的事我已經聽爹說過了,他家的傻兒子拋了一個古墳,惹到了在墳中生活的惡鬼,丟了命。


    惡鬼殺了老楊家的傻兒子後,依舊不解氣,準備在村子裏大開殺戒,讓更多的人給他陪葬。


    村民們從其他的村子裏請來了陰陽先生,結果先生打不過惡鬼,當場就被嚇跑了。


    「村裏人原本是想讓你爹娘把你請迴來,就在這個時候,我夢到了一隻長得非常古怪的大鳥。


    這隻鳥蛇身,兩對翅膀,三對眼睛,三隻腳,它口吐人言,說他能讓我擁有修行者的本領,輕鬆平定村裏的靈異事件。」


    聽到這,我心中一沉。


    大虎哥自幼就擁有修煉成仙的夢想,為了幫他,我甚至求過師父收下大虎哥,讓他成為我的師弟。


    然而師父說的很明確,大虎哥沒有成為修行者的資質,甚至連成為普通陰人的資質都沒有。


    怪不得師父說山海妖擅長誘惑之法,它許諾的條件,正是大虎哥做夢都想得到的……


    迴應夢想,這餌太香太甜,人有七情六慾,定力再強的人,也很難抵住誘惑。


    大虎哥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明明覺得這事不太對勁,依舊是同意了,然後夢裏的那隻怪鳥,就鑽進了我的身體。


    從那之後,我果真學會了很多本事,不管是祈福、驅邪還是抓鬼,樣樣精通……」


    我問大虎哥。


    「難道你就沒有發現,自從你獲得了力量,村裏的怪事越來越多嗎?」


    大虎哥點了點頭。


    「我察覺了,也懷疑是自已的問題……可……可……」


    大虎哥一連說了兩個「可」,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可通過解決這些事,我不僅獲得了很多錢財,幫家裏改善了生活,還得到了村民們的尊重與認可,他們以前都喊我大虎子,有些人還喊我虎愣子,但現在,他們都喊我虎大師……」


    我嘆了口氣,村民們一句句充滿尊敬的「虎大師」,讓大虎哥徹底迷失了自已。


    大虎哥流淚了,他哀求道。


    「小天,我後悔了,我不能死啊!爹娘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我要是死了,誰給他們養老送終啊!」


    看的出,大虎哥是真的怕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訓斥道。


    「哭啥哭,有我在,還能真讓你死了不成?」


    我語氣有些兇,像極了當年師父訓斥我的模樣。


    我很清楚,這個時候,我罵的越狠,訓的越兇,大虎哥越有安全感,這會讓他認為我一定有辦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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