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小枝過來,她便讓春杏先睡迴到榻上去等著。


    如意伸手摸到枕頭下麵,拿出了那個畫冊。


    這次翻看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了一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她發現隻有兩三頁上的自己是真實存在的,而其他的畫麵實際上是所畫之人想象出來的。畫冊中的所有畫麵都展示著冬天的著裝,但她冬天的著裝基本都是白色係的,並沒有淡翠綠這種顏色。而且,這些畫上的活動雖然自己確實經曆過,但給祈願樹係絲帶這件事是在端午節前一天才做的,不可能發生在冬天。如意終於得出結論,這個畫畫的人隻在法華寺待到了今年春天,這樣一來就容易打聽多了。


    如意真的很想立刻去法華寺找明了大師詢問一下情況。然而,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家裏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實在不好走開。


    大概二更過了一刻多鍾的時候,小枝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告訴如意說丁老婆子已經去勸過潘氏了,讓她別再裝病和老爺鬧別扭了,以免被二姑娘抓住機會掌握了管家之權。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潘氏的身體就奇跡般地痊愈了,還特意叮囑如意隻需要負責收拾好給大老爺準備的房間就行了,其他事情一概不許插手。


    與此同時,曹城去潘家轉了一圈後很快就迴來了,潘氏甚至連娘家都沒迴一趟。而另一邊,潘家急於將潘老爺子下葬,最終決定趕在臘月二十九這一天出殯。於是,曹城帶著一家人前去祭奠了一番便匆匆返迴。在葬禮上,潘氏雖然佯裝嚎哭了幾聲,但潘縣丞卻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心中對自己的父親充滿了怨恨。他覺得這個老家夥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在他即將升職的關鍵時刻去世,而且還死在了小妾的床上,真是給他添亂!


    下葬那天,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年輕的小妾竟然一頭撞在了棺材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眾人紛紛驚歎不已,感慨她真是個忠貞不渝的節婦啊。然而,如意卻深知其中的真相:那小妾不過十六七歲,麵容稚嫩,怎麽可能真的願意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殉節呢?毫無疑問,這一定是潘府中的人容不下她,逼得她走投無路,隻能選擇死亡。她沒有其他的出路,也無法逃脫悲慘的命運。這一切都讓如意感到無比惋惜,又一條年輕而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


    等到除夕的團圓飯都吃過了,曹垣一家人還是沒有迴來,曹城急得不得了,派了幾次去打聽也沒有消息,正在全家人都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的時候,曹垣的信來了,說要出發的時候如諾生病了,起不了床,就不迴來過年了。明年春天皇上任命下達了看能不能抽時間迴來一聚。


    迴到聽雨軒,夏荷聽說了,沉不住氣地說道:“這個堂小姐就是會作妖,一會兒迴來一會兒不迴來,折騰我們姑娘前前後後忙了好幾天給他們布置房間。”


    如意笑著拉拉夏荷的手說:“不迴來不是更好,迴來了還有的折騰呢。”


    如意早起就給聽雨軒的下人散了賞錢,如意用過晚飯迴來守歲,小廚房早炒好了各樣幹果並且炸了許多種麵食。如意讓張嬤嬤帶著婆子們巡查一番,鎖好門窗就迴家去。奶娘早被如意放迴去團年了。


    如意剛剛坐下,小嬋、瑾兒等幾個小丫頭已經擺好了各種吃的,玩的。


    如意問道:“給守夜的婆子和小丫頭都送些吃了沒?”


    春杏笑著應道:“姑娘放心,我早讓他們來領了去。”


    如意說:“今年有了自己的小廚房,做起吃的來方便,以後咱們的夥食都弄豐盛些。”


    大家聽了都歡喜地拍起手來。


    如意在收拾給大伯父入住的秋楓庭時看到了單獨的廚房,覺得自己也可以有一個,不需要多大,也不需要添人手和銀錢,便說給父親,曹城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如意身體單薄,有個小廚房做點喜歡吃的也好養身體,就同意了。並給了如意一百兩銀子。這個小廚房才剛剛弄好,今天正好試新。


    夏荷拿出剪窗花剩下的紅紙,又找出一些彩色的紙,教小丫頭們剪蝴蝶、花朵,守夜的婆子在門簾外迴話:“姑娘,三姑娘過來了,要開門嗎?”


    如意想了想後點了頭,春杏便迎了出去。


    如茉走進來後,首先向如意拜年問候,然後吩咐丫鬟春鵑將帶來的食盒擺放好,並開始從裏麵取出各種食物。


    她一邊拿出食物,一邊說道:“二姐姐,這裏有一碟紅棗山藥糕,還有一串柿餅。姨娘告訴我,夫人過去非常喜歡吃柿餅,所以猜測二姐姐可能也會喜歡。”


    如意凝視著如茉手中那串掛滿白霜的柿餅,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她感激地說道:“謝謝姨娘還記得我母親對柿餅的喜愛。”然而,如意心中不禁產生一絲疑惑。畢竟,當母親離世時,顧姨娘尚未進入曹府,她如何得知母親對柿餅的喜好呢?這個問題困擾著如意,但她並未表露出來,隻是默默地將這份疑慮藏在了心底。


    春杏忙招唿如茉主仆坐下,如意笑著對如茉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可要好好熱鬧一下!”說著,她將準備好的美食和玩具都拿了出來。大家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玩起了猜字謎的遊戲,歡聲笑語迴蕩在房間裏。


    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飛快,三更天已經到了。突然間,四麵八方傳來了陣陣鞭炮聲,震耳欲聾。眾人紛紛從屋子裏走出來,隻見外麵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煙花在空中綻放,將整個天地照得亮堂堂的。這熱鬧非凡的景象讓人感受到了節日的喜悅,但如意心中卻湧起一絲孤獨感,她想祖母了。


    如茉送來的柿餅如意一口都沒有嚐,盡管如茉最近不斷地向她示好,但如意心中仍然保持著警惕。


    她清楚地記得祖母曾經告誡過她: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麽,尤其是對於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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