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第二十三章入v萬字


    什麽叫“我喜歡的人有了男朋友”?


    難得表哥是看上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齊成嘴角一抽,不可置信的看著方開謝,結結巴巴道:“表……表哥,我沒有女朋友。”


    到底是誰那麽倒黴,竟然被表哥看上了?!真是人生巨大災難。


    原本方開謝還莫名的期待齊成的迴複,聽到這句話愣怔幾秒,然而也就是轉瞬間的功夫,他深邃卻迷茫的目光夾帶了幾絲鄙夷,嗤笑著搖頭:“我真是瘋了,居然會問你這種問題。”


    說完對齊成擺擺手:“快走吧。下次再給我爸出餿主意,小心年假也沒有了。”


    齊成被噎的半天不知道說什麽,眼見方開謝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咬了咬牙,快步追上去:“表哥,你等等……”


    “還有事?”方開謝停住腳步,不耐的皺著眉頭斜睨他一眼。


    雖然他是條單身狗,沒有多少實際經驗,但他上學時看了那麽多瑪麗蘇傑克蘇的,理論經驗還是杠杠的。


    齊成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一副認真的姿態,企圖取得方開謝的信任:“表哥,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我可是微博上擁有幾十萬粉絲的情感博主,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剛才仔細想過了,現在就能迴答你。”


    方開謝眯了眯眼睛,細細迴想,好像齊成確實有個擁有眾多粉絲的大v號。


    他點點頭:“說來聽聽。”


    “那你要是采納了我的意見你要答應我補我一星期假期。”齊成豎起一隻手指,“呸呸,兩周!”


    方開謝沉吟片刻,點頭說好。


    “那我先問你,你喜歡的人有錢沒?”


    “……”方開謝狐疑的盯著他,這是什麽鬼問題,但想到許八夕那家破舊的餐館,還是誠實地搖頭:“沒有。”


    齊成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模樣,又問:“那你喜歡的這個人的男朋友比你有錢嗎?”


    說實話方開謝並不認識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中二氣息的男人,但男人的自尊心讓他本能做出迴應:“沒有。”


    “這樣就好辦了!”齊成伸出手,開始高談闊論:“表哥我給你說,如果我喜歡的人有男朋友,但兩個人都沒有我有錢,在他們還沒結婚的前提下,我肯定會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的把那個人搶來自己身邊,屬於自己的才不會失去,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先得到他的肉.體。”


    方開謝自動忽略齊成所說的最後一句,表情恍惚,失神的重複道:“千方百計,不擇手段?”


    齊成點頭:“以我的財力物力,我能給我喜歡的人任何想要的生活,沒有人不喜歡錢多,況且表哥你比我更厲害,更能讓你喜歡的人幸福。”


    “……”方開謝沉默,想出言反駁,但仔細一想,齊成的話好像稍微有那麽一點道理,雖然不可行。


    見他這副模樣,齊成已經肯定了方開謝已經采納了他的主意。


    哼,他婦女之友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憑借他掃遍言情網一千八百篇總裁豪門狗血虐戀文的豐富理論經驗,像方開謝這種富豪出場的情節,管用手段肯定就是強取豪奪,把小嬌.妻困在身邊,繼而日久生情,過不了多久,就連小包子也會有的。


    想到這,齊成興奮的拍了拍手,說:“表哥你認為我說的對不對?!我也沒有那麽貪心,你給我增加半個月的假期好了,我最近長時間低頭寫公文,脊椎不好,頭暈腦脹還想吐,你看在我為你的情感事業做出巨大貢獻的份上,也可以多給我加幾天假期,加薪也可以!”


    方開謝若有所思的低下頭,似乎在迴味齊成的話。


    “表哥?”齊成急於尋求方開謝的肯定,又喊了他一次。


    勾了勾嘴角,方開謝單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睨著齊成,語速極緩,帶著笑意:“迴頭告訴我你微博名字。”


    “難得你要花重金讓我空降熱搜?”齊成大喜,他可沒有那麽貪心,他隻想要假期,“不不不,不用這樣,我不為名和利,隻想在付出腦力勞動後多休息休息。”


    “是嗎?”方開謝吐了口氣,輕笑道:“我隻是想打個招唿讓他們把你的號封掉。說的都是什麽鬼東西,你這樣的情感博主居然沒人舉報,維護公平公正和諧的網絡環境人人有責,我想我應該獻幾分綿力。”


    “……”齊成一口老血都要噴出,這可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你他.媽是個魔鬼吧,啊方開謝。


    齊成張了張口,敢怒不敢罵。


    可他偏偏又念想著本該到手的假期,弱弱的衝著方開謝的背影開口道:“表哥!老板!我的假期。”


    方開謝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決定不能把自己親表弟逼瘋,將手從褲兜裏撤出,揚起一根手指:“一天,明天準你不用上班。”


    齊成咬牙,一天就一天,總比沒有好。


    他哼了兩聲,重重的甩上車門,係著安全帶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明天……


    靠!!!明天是周末啊摔!!靠靠靠,方開謝你這個魔鬼!


    活該你喜歡的人有男朋友!!!


    許八夕最近有些苦惱。


    他好像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物。


    托著下巴,他歎了口氣,下午四點,店裏的桌子已經被學前班以及放學的小學生完全占領,他的八夕菜館真的成了托兒所。


    小區裏的這些老伯伯老阿姨真的是太信任他了,最初是因為小明超額完成作業,課堂算術和演講能力飛速提升,接著小紅小蘭也紛紛被家長送入店裏。


    許八夕看著桌上零零散散的五十塊、一百塊的紙鈔,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既然他們喜歡,那就來吧,反正不是白來。


    許八夕數了數,店裏此刻差不多有八個小孩子,一人五十,這一兩個小時他就淨掙四百。


    一天的食材錢都出來了呢。


    靳雲對著周楊那副兇巴巴的模樣完全消失不見,頗有耐心的在店裏指導小孩。


    小明咬著鉛筆頭,一雙大眼睛盯著靳雲,懊惱:這個胡子叔叔又給別人去講題了!真是太容易移情別戀了。


    似是察覺到小明的目光,靳雲抬頭,衝他一笑:“小明,你又不會做題啦?”


    小明氣鼓鼓的哼了一聲,重重拍了拍手下的練習冊,反駁:“我都會!不用你教,哼。”


    說完再也不想理會靳雲,埋頭開始自己做題。


    有小女孩偷偷摸了摸了靳雲的胡子,笑嘻嘻的問:“叔叔,你這是真胡須呀,比我爸爸頭上的頭發還多呢,嘻嘻。”


    “是嗎?”靳雲一愣,摸上自己的胡須,眼神飄忽。


    許八夕已經說過找個時間讓他去理發店把這胡子剃了呢。


    小明皺著鼻子瞄了靳雲一眼,哼,明明是他先來的,怎麽又來了這麽多小朋友,他迴家一定要給爺爺說,換地方學習!


    大部分的小孩子都已經完成了當日的作業,店裏開始熱鬧起來,有小孩子不小心把橡皮泥扔在了小明桌上,小明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抓起橡皮泥嫌棄的扔入了桌下的垃圾桶。


    小明爺爺卡著時間推門而入,笑嗬嗬的朝小明招手:“小明,爺爺過來接你了,快和爺爺迴家呢。”


    其實許八夕並不想靳雲那麽累,剛才他就想找小明爺爺商量一下,讓他和其他叔叔阿姨說一下,來這裏孩子的數量縮減一半,於是起身上前,將小明爺爺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小明爺爺,我知道你把小明送過來是因為靳雲看著比較兇,能震懾住小明,但他一直是這個形象的話,影響店裏的形象,我準備過兩天就讓他整理一下儀容,您迴去再考慮下?”


    “這……”小明爺爺餘光掃了一眼靳雲,臉色為難:“我覺得小靳同誌的形象外貌都特別好,真的。”


    “……”許八夕語塞,這話太假違心,他都不想反駁。


    小明卻從角落衝過來,扯著爺爺往門口走:“哼,我討厭大胡子,再也不要來這裏了。”


    “小許老板,不好意思啊,我明天空了再來找你,再見。”


    “嗯,再見。”許八夕揮手。


    等店裏的孩子都被人接走,許八夕終於坐下鬆了口氣。


    靳雲拿出工具,開始收拾衛生。


    許八夕翹著二郎腿,目光晦暗不明,指尖毫無節奏的敲打著桌麵,這個靳雲……


    算了,再觀察兩天。


    晚上最後一桌客人離開,靳雲動作迅速的將碗筷全部收拾好,迴到廚房提起餐盒,便匆忙往門口走:“老板,我出去幾分鍾,馬上迴來。”


    許八夕頭也不抬,揮手:“去吧去吧。”


    玻璃門推開又閉合,帶入了一陣冷風。


    許八夕這才緩緩的抬頭,將手機揣到口袋裏,拉下卷簾門就跟了出去。


    靳雲左拐右拐,竟然走到了小區裏的垃圾處理站。


    那是幾間極為破舊的老房子,幾乎無人居住,因為小區有時垃圾過多,環衛工人會把垃圾統一堆放在那邊,等著垃圾車來拉走。


    許八夕不禁奇怪,靳雲來這裏做什麽?


    眼前的路燈時好時壞,依稀可以聽到電流滋滋的聲響,靳雲已經停下來,喊了一句什麽他沒聽清楚。


    不知從哪裏跑出一個小孩,七八歲的模樣,似乎剛到靳雲的腰部。


    小孩懷裏抱著一隻毛茸茸的東西,不知是兔子還是什麽,腳邊還跟著兩隻,像是小跟班。


    距離太遠,寒風又烈,許八夕根本聽不清倆人在說什麽,隻見靳雲把手裏的飯盒遞給小孩,囑咐幾句就準備離開。


    見狀,許八夕將羽絨服的毛領帽子扣在頭上,大步流星的先於靳雲一步迴店。


    靳雲鑽進店裏,跺跺腳,猛嗬著氣。


    最近一直陰天,接近元旦,年底的第一場雪估計很快就要到來。


    “迴來了?”坐在櫃台裏的許八夕抬頭看他。聲音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鼻音。


    “嗯。”靳雲點頭,“送了點東西,外麵好冷哇八哥,看著快要下雪了呢。”


    許八夕點頭:“嗯。冬天的風就是冷啊。”


    靳雲沒再說話,許八夕這是第三次看到他往外送飯,知道他沒做什麽壞事,便也不想揭穿,隻是囑咐道:“天冷,一會兒收拾完就早點休息,你不要以為你臥室的暖氣調到最小就會為我省錢,這邊和小區一樣,都是集體供暖,我供暖費都交了,可是交了三個月的。”


    靳雲猛地看向許八夕,像是被人戳中心事一般,但和許八夕那似乎了然一切的目光相接,他瞬間挪開視線,漲紅了耳朵。


    “聽話哈。”將電腦關上,許八夕戴上毛線帽子就要走。


    藏藍的帽子扣在頭上,將許八夕細軟的發絲壓下來,擠出幾縷漏在外麵,襯的整個人臉頰蒼白又瘦削,因為眉骨高更顯眼睛深邃。


    “我迴去了,你早點休息。再見。”


    “再見。”靳雲低著頭,打了招唿。


    許八夕拿起手套,推門走了出去。


    接近新年,小區裏開始張燈結彩,漸漸有了新年的氣氛。


    街道兩側是昏黃的老舊路燈,暗黃的燈光暈下,溫柔了小區的棱角。


    許八夕鼻尖被凍得通紅,手指略微僵硬,但卻不想往家走,一步一步往迴緩慢的走著,他依稀記得,十二月二十六,是個特殊的日子。


    重生前的十二月二十六日,是他和方開謝領證的時間。


    那一天,也是這麽冷,不過他們一早推門而出時,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因為前一.夜剛下了一整夜的雪,環衛工人還來不及清理。


    那時,方玉煒的身體狀況還沒有惡化,他和方開謝住在南城的三室新居。


    距離民政局很近。


    許八夕喜歡雪,卻不喜歡冬天,前一晚他剛接受方開謝求婚,從客廳到浴室,浴室到陽台,最後從陽台一路輾轉至床上,倆人的戰場幾經變化,不變的卻是熾熱到足以融化兩人的溫存。


    像是迴到了剛開葷那會兒,方開謝激動地像個毛頭小子,狠狠折騰了他一.夜。


    本該是極累的一晚。


    許八夕卻第一次早於方開謝醒來,昨夜他顫栗著直接昏睡過去,一身的痕跡早就被方開謝清理幹淨,隻是他臉上還遺留著昨夜奮戰的紅暈。


    方開謝的睫毛卷而翹,不像他的,長卻垂。許八夕伸出手指,惡作劇一般在他安然閉著雙眼上的睫毛滑來滑去。


    一顆心被填補的滿滿的,因為餘生有依靠,依靠是摯愛。


    這個男人可真好看。


    許八夕嘴角不自覺上揚,指尖順著方開謝堅.挺的鼻梁緩緩下落。


    還沒到嘴唇,手指突然被抓住。


    方開謝仍緊閉著雙眼,鼻息噴吐在他額頭,開口聲音暗啞,帶著剛睡醒的惺忪:“別鬧。”


    熾熱的手掌將他的手指緊緊包圍,閉著眼睛的方開謝將許八夕的指尖壓.在唇上,輕輕吻了兩下。


    唿吸帶來的癢意讓許八夕想抽迴雙手,卻仍舊被他牢牢抓緊:“別……阿謝癢。”


    “小騙子。”方開謝睜開眼,如若星辰的眼眸裏笑意遮掩不住,他伸手將許八夕摟過,神聖而莊園的吻落在許八夕額頭,繼而薄唇緩緩下移,直至鼻尖低著鼻尖,他飽含愛意的稱唿許八夕:“老婆,早上好。”


    許八夕撲哧一笑:“還沒領證呢,不算是你老婆,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哦?”方開謝眸色一暗,扯著許八夕的手不著痕跡的摁向自己已經朝氣十足的小兄弟,威脅道:“昨天是誰老攻老攻的喊個不停,讓我饒了他?需要我幫你迴憶一下嗎?”


    滾燙的觸覺讓許八夕縮迴手,他錘了一把方開謝的胸膛,羞紅了臉:“滾!”就要推開他。


    “好了好了。”方開謝將人重新拉迴自己懷抱,心滿意足的吐了口氣:“今天要不是還要去領證,我真的會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總裁的三日情.人?”許八夕遲疑道。


    “皮。”方開謝聞言一愣,笑著伸出指尖刮了刮許八夕的鼻尖,另隻手拍了拍他渾圓的屁.股,“乖,起來了,我們先去民政局,迴來我再讓你演一出總裁的七日情.人。”


    “靠,禽.獸。”許八夕笑著罵了一句,推開他躲進了浴室,跑之前還不忘把蓋在倆人身上的薄被撤走。


    方開謝愣神,六塊腹肌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他盯著蓬勃的某處,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大門,搖了搖頭,眼底一片寵溺。


    許八夕不喜歡冬天,卻喜歡雪,方開謝知道他怕冷,裏三層外三層的將他牢牢裹住。


    最後還給他套了一個大棉帽,像極了北極熊。


    “等道路清理幹淨,我開車去吧。”方開謝提議。


    “不。”許八夕一口拒絕,一腳已經踏進雪裏,“今天是有意義的一天,雪花飄滿頭也是白首,我想踏著雪,一步一步和你走到民政局,成為今天取證的第一對新人。”


    “好,都聽你的。”方開謝扯過許八夕,抱在懷裏吻落下去。


    隻是方開謝沒有告訴許八夕的是,他已經動用關係,今天,民政局隻會辦理唯一一張結婚證,而他和他的愛人許八夕,將會長長久久,恩恩愛愛,永不分離。


    鼻尖傳來微涼的觸感。


    許八夕睜開眼,雪花開始飄落。


    隻是燈光讓潔白的雪花籠上了一層模糊而朦朧的光澤,在黑夜裏泛著橙光,如同暖陽映照大地。


    下雪了呢。


    許八夕的眼眶泛酸,不知道是在冬夜裏佇立太久的緣故,還是他雖然身體年輕心理卻已蒼老的傷感,總覺得世事無常,明明前一眼還把他抱在懷裏親.吻的人,轉眼間就是陰陽相隔,見麵人不識。


    方玉煒接連吃了幾天方開謝給他帶的早餐,竟然覺得身體日漸輕盈。


    原本走幾步就心髒不適的他,在家裏花園裏溜達了幾圈仍是臉不紅氣不喘。


    沈沁外出旅遊,家裏隻剩下他和自己的那個不苟言笑的兒子,卻也出奇的和諧。


    “阿謝。我想親自去那家店裏看看。”方玉煒開口說。


    方開謝意外,眉頭一挑,不動聲色的問:“您最近身體不好,怎麽突然想出去?”


    “是嗎?你沒發現我這幾天精神氣十足嗎?”方玉煒笑著伸開手,在方開謝麵前緩慢的轉了一圈:“看到沒,你老爹最近恢複的不錯,想來也是胃口好,身體素質也上去了,你把地址告訴你劉叔,不麻煩你,讓你劉叔開車載我去。”


    “可是……”方開謝臉上有半刻遲疑,他目光複雜的盯著方玉煒,一是不放心他的身體,二是他不想讓許八夕過度接觸自己家裏的人,以免給他帶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況且,方開謝並不確定,那隻見三麵的微妙感覺就是喜歡。


    “怎麽了?有什麽不合適的嗎?”方玉煒是什麽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兒子的不對勁,笑嗬嗬的試探:“店主是個年輕人?”


    “是……”方開謝點頭。


    “模樣不錯,和你年齡差不多?”


    方開謝心頭一跳,脫口而出:“您怎麽知道?”說完意識到自己失態,語氣一頓,又補充道:“沒有,比我小幾歲。”


    方玉煒將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盡收眼底,心下了然,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阿謝啊,芳英走的早,我身體不好沒能盡全父親的責任,你前段時間說領養的事情我也不反對,隻是爸爸作為過來人勸你一句,有喜歡的人就放手去追,你知道我出身不好,自然不會有什麽門第觀念,隻要你幸福快樂,集團運營順利,我也就別無所求。”


    方開謝動了動嘴角,心裏暖烘烘的,剛開開口,就被方玉煒截斷話:“行了,我在家呆了幾個月了,如今悶得慌,正好下雪了,想出去走走轉轉,你就別跟著我了。”


    “那我把地址發給劉叔。”方開謝沉聲點了點頭。


    “老劉,從芳英去世後,我好像都沒來過城南,眼瞧著明年新城項目啟動,老記憶裏的一切都要化為灰燼了。”方玉煒注視著窗外不斷飛馳的景物,恍然中又摻雜著的陌生感讓他感慨良多。


    老劉從後視鏡看了方玉煒一眼,笑道:“是啊,不過不管是城南區還是新城,都會有方家的身影,聽說小謝已經談妥了項目,您就在家裏頤養天年。”


    “還是阿謝那孩子懂事。”方玉煒讚同,“要是像齊成那臭小子不著家不靠譜,我估摸著我到了那邊芳英都不願意見我,咳咳——”


    “您身體棒棒的,我看起碼還能再活個五十年。”


    方玉煒輕歎了口氣:“阿謝說要領.養.孩子,我同意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阿謝過的幸福,我也就沒什麽遺憾了,畢竟百年之後,孫子孫女什麽樣子我可就看不到嘍,方家如今全指望著阿謝呢。”


    “是呢先生,還是您最開明。”


    不開明又能怎麽樣呢,年過半百,黃土已經埋到了脖子,萬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下午三點鍾,距離小孩固定來學習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許八夕中午做菜累著了,有點犯困,正趴在桌上,想著能睡一會兒就睡一會兒。


    玻璃門被緩緩推開,許八夕感覺到有寒風灌進來,睡眼惺忪的朝門口望去。


    在看到來人身影的那一瞬間,許八夕眼淚瞬間盈眶,隱有要落下的勢頭。


    老人家還活著。


    許八夕又喜又難過,卻不能表現在臉上,於是他快速眨了眨眼睛,將心底的激動壓下去,如同那天對待方開謝一般,走過去,自然地衝著方玉煒打招唿:“您好,是要吃飯嗎?”


    方玉煒的目光落在許八夕身上,自上而下掃他一眼,而後收迴目光,淡淡的說:“小夥子是店長?”


    “是。”許八夕點頭。


    “我先看下菜單。”


    許八夕一時間忘記菜單放在哪裏,目光四下亂掃,終於在桌麵上看到,拿起來遞給方玉煒,手隱隱發顫。


    “您……您看下菜單。”許八夕輕聲道,又因為方玉煒身體不好,說:“您坐下來慢慢看。”


    “好。”方玉煒點頭。


    紅底黑字的菜單是手寫字體,字跡雋秀飄逸,瀟灑如春風,方玉煒抬了抬下滑的眼鏡,問道:“這菜單是你自己手寫的?”


    “是。”許八夕連忙迴複,又覺得自己狀態不對,緩了緩唿吸,認真的說:“是我手寫的,打印費用太高呢。”


    方玉煒笑了笑,字不錯,字如其人,不錯不錯。


    “有什麽推薦菜嗎?”方玉煒的視線粗粗略過菜譜,看到那些菜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忍不住抬頭問:“小夥子給我推薦幾道菜,我胃不好,也不能吃太過刺激辛辣的東西。”


    許八夕倒吸一口氣,看到方玉煒已將菜單遞給自己,並一臉期待,他沉了沉氣,指了指最右邊的菜品:“西紅柿燉牛腩,清炒山藥,再來份疙瘩湯,可以嗎?”


    方玉煒眉頭一挑,點頭意味深長的說:“小夥子你有讀心術嗎?全是我喜歡吃的。”


    許八夕眼裏的笑意收斂不住,他揚著嘴角說:“是嗎,我胡亂猜的,您喜歡就好,我現在就去做。”


    說完就站起來,走到廚房想起還沒有給方玉煒放置餐具,這迴去拿了一套他自用的、中午剛用熱水衝燙過的過去,又給方玉煒衝了一壺菊花茶沒放冰糖。


    方玉煒接過,客氣的說:“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


    許八夕點頭,握了握拳頭,走進了廚房。


    廚房門應聲而關,許八夕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眼淚翻湧而出,他靠在門上,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音。


    可劇烈起伏的情緒無法壓製,許八夕快步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遮掩了一切可疑的啜泣聲。


    許八夕緩緩的蹲下,捂著臉放聲大哭。


    真好真好,方玉煒還活著,如今如此健康的站在他身邊,雖然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但不管許八夕在何地,都期盼他能長命百歲。


    不同於沈沁的惡毒,方玉煒是除方開謝外,在方家唯一真心對待他的人。


    從來不因為許八夕來自小門小戶而看不起他,反而一直鼓勵他可以嚐試自己創業。


    前世的許八夕沒有什麽豪言壯誌,從嫁入方家開始,就過的小心翼翼。


    方開謝說過婚後搬出去住,前兩年也的確過著二人世界,而結婚後第三年,方玉煒身體每況日下,甚至無法下床,他胃口不好隻能吃下許八夕做的飯菜,許八夕便主動提出搬迴老宅,說他要照顧公公。


    其實許八夕確實應該喊方玉煒公公,但對方覺得讓一個男人喊自己公公有點不合適,便讓許八夕喊自己爸爸。


    許盛去世後,許八夕就再也沒有喊爸爸的機會,得到允許更加盡心盡力的專心伺候方玉煒,萬事親力親為。


    卻沒想到,盡管是如此精心照顧,短短一年後方玉煒竟然不忍病痛,縱身從公司大樓跳了下去。


    如今許八夕能夠見到方玉煒站在他麵前,心裏五味雜陳。


    過去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已不重要,隻要曾經善意對待他的親人身體安康無恙,一輩子不相識也沒什麽不好。


    許八夕被敲門聲拉迴思緒,他吸了吸鼻子,快速把淚水抹幹淨,隻有通紅的眼眶暴露了他的情緒。


    “誰?”許八夕拉開門,見到方玉煒站在門口,看他這副模樣,愣了愣,關切的說:“小夥子怎麽哭了?”


    “沒……”許八夕別過臉,解釋道:“剛才被東西砸到腳了,挺疼的。”


    他的鼻音濃重語音沙啞,顯然就是剛哭過的模樣,然而方玉煒見他不願多說,自然也是不想戳穿,便解釋自己來意:“我已經好久沒進過廚房了,家裏兒子管的嚴,不讓我碰這些東西,我能不能看你做飯,我亡妻最喜歡給我做的就是頓牛肉還有疙瘩湯,真是太懷念了。”


    “當然可以。”許八夕側過身,讓出過道給方玉煒。


    他哪裏是有什麽讀心術,這幾道菜他前世做過千千萬萬遍,隻因為方開謝和方玉煒一個口味,都喜歡。


    許八夕順著牛肉紋理切塊,他解釋道:“這些牛肉是我親自去買的,都是農戶自己鄉下放養的牛,每天隻賣一頭呢。”


    “那肯定比市麵上的飼料牛好吃。”


    西紅柿是牛肉天生的克星,再勁道再不易燉爛的牛肉,和西紅柿同放一鍋,也會急速的爛熟。


    果蔬的酸甜完美去除了牛肉的膻味,許八夕調小火慢慢燉,暗棕色的濃湯咕嚕咕嚕冒著泡,西紅柿果皮已經卷起,變得酥軟,而牛肉的紋路因為熟透的緣故更加分明,香味從燉鍋中不斷蔓延,饞的方玉煒暗暗咽了幾次口水。


    牛肉進入收湯階段,許八夕又開始切山藥。


    山藥可以入藥,是滋補之品,清爽可口。


    許八夕捏著去皮後滿是粘液的山藥,因為方玉煒一直注視的目光微微失態,切了幾次竟然險些切到手。


    “小心一點。”方玉煒提醒。


    許八夕點頭,深唿吸幾次終於恢複平靜,刀下如紙片,片片薄而不斷。


    不多久,山藥也下鍋,方玉煒看著另個鍋中翻滾的麵疙瘩,聞著越發濃鬱的牛肉香味,讚賞的點了點頭。他家兒子還真是好眼光。


    吃飽喝足,方玉煒用紙巾抿了下嘴,抬頭裝似不經意問:“小夥子,店裏經營怎麽樣,需要投資嗎?”


    靳雲此時休息好,從房間出來,看到有客人,不禁小聲嘀咕:“八哥,有客人怎麽不喊我,都怪我睡死過去了。”


    許八夕剛才險些脫口而出說要。幸而靳雲的出現讓他從對前世混沌不清的留戀中清醒過來。


    他不能忘記,方玉煒是方開謝的父親,自己自然是不想和方開謝再有任何瓜葛。


    許八夕婉拒:“我頭腦不好,就隻能做做小生意,謝謝您。”


    方玉煒是想幫幫自己兒子的。


    然而這個年輕人不為金錢所動,品行好,品行好啊。方玉煒在心裏默默的給許八夕加了分。


    可惜司機卻突然推門而入,提醒他該迴去吃藥了。


    方玉煒歎了口氣,不舍的說:“難得碰到如此對我胃口的店,可惜我身體不好,不能常來,不然我願高薪聘請你閑暇時間去我家給我做飯。”


    許八夕咬了咬後牙槽,沒吭聲。


    “好了年輕人,好好幹,我先走了,有緣再見。”方玉煒衝許八夕擺擺手,在司機有意無意的攙扶下往門外走。


    再忍一忍,對方出去這個門以後就再也不相幹,他隻是方開謝的父親,這一世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自己對他更沒有任何義務。許八夕默念,想讓自己不要動搖。


    玻璃門被推開,微弱的來迴擺動畫著半圓。


    許八夕本以為應該鬆了口氣,卻突然唿吸一滯,還是歎了口氣,奪門而出。


    “老先生,如果你想吃我做的飯,請您在家裏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通知我,我可以上門給您做飯,您隻需準備好食材,難得遇到賞識我的人呢,我不要錢。”


    方玉煒驚訝的轉身,在風雪中和許八夕遙遙相望。


    最後點了點頭。


    司機取過他的名片放入口袋。


    方玉煒的身影隱在黑色的長柄傘下,坐進了車裏,最終消失在街道盡頭。


    許八夕閉了閉眼睛,良久才抬頭望向一片昏暗的天。


    雪又大了。


    而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方開謝就坐在客廳安靜刷著新聞。


    見方玉煒衣服上掛著雪,抬眼忘了一下落地窗外。


    雪,竟然越下越大。


    “先生,您收好。”老劉進來,遞給方玉煒一張名片。


    方開謝笑了:“怎麽樣?”


    “不錯,交了個朋友,小夥子人真不錯。”


    隱約知道方玉煒意有所指,方開謝隻是咳了一聲,掩飾他臉上的不自然。


    “我上樓拿手機,把名片放在這,你記得告訴阿姨別給我弄丟了。”


    “知道了。”方開謝低下頭,裝作繼續刷新聞。


    等方玉煒離開後,他起身到剛才方玉煒放置名片的矮桌前,俯下身子,修長的手指夾起那張薄紙。


    “八夕菜館……許八夕,聯係電話同微信號。”方開謝念出後猛地一頓。


    許八夕……微信號。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方開謝用手機快速拍下名片上的聯係方式,將名片放迴原處,又迅速重新坐下。


    方玉煒踱步到矮桌前,目光落在明顯移位的薄紙片上。


    又看向佯裝認真工作卻把平板拿反了的自家兒子,無奈的笑了。


    大老笨還真是真是不爭氣,自己意中人還得靠他這個老骨頭出馬。


    可誰讓自己是他爸爸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老攻你走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風不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風不喜並收藏老攻你走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