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海錚一定是在打什麽主意,這麽大的事他不會不稟報陛下,那麽陛下心裏是怎麽想的?


    大嫂生下小侄子過後,我才倒出工夫去代王府串門。姐姐的意思是陛下想要放長線釣大魚,至於魚是誰還不知道,不過能釣出這大魚的魚餌是我們共同的目標,桓王趙軫。


    “以後恐怕還會有些難過的日子,你放輕鬆些。”姐姐道。


    她麵色紅潤、神采奕奕,美豔比從前未出閣時盛出許多,看來代王待她確實不錯。


    見我看著她笑的不懷好意,姐姐白了我一眼便開始趕我迴家。


    “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掐算時辰,代王確實快迴來了。倒不是我不想碰見他,而是他怕對付我這個小姨子,因為他不知道從哪聽說迎親那日是我牽頭將他們折騰了個半死,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所以姐姐這個做王妃的就善解人意的先將我趕迴家去。


    這種謠言,我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出是誰散播的。一定是林念害怕被孟璃報複所以推卸責任,因為她和周赫兮的婚期沒幾天了,一定是害怕孟璃在喜宴上將周赫兮灌醉入不了洞房。


    看在她成親的份兒上我便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反正代王怕我,我還挺高興的,省得他以後欺負姐姐。


    代王府在崇光坊,跟定北侯府隔著一座長樂宮,要迴家就要繞到朱雀門南麵去。可還未到雀平街路就被堵死了,我轉頭問容平道:“方才代王府的人說,王爺是去幹嘛來著?”


    “替陛下出城迎接哲汗使團。”容平道。


    “哦!”


    “小姐,”容平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容翹的脖子道:“那哨子還在咱們這兒呢?”


    “哨子?什麽哨子?”我腦子一片混沌。


    容翹聞言扯著領口掏出來一支金色的哨子,我才恍然大悟道:“啊,這個啊,我都忘了。這哨子怎麽了?拿出來做什麽?”


    容平道:“小姐,既然這東西咱們用不上,倒不如還給勒林王子,免得世子爺見著了不高興。”


    “他有什麽可不高興的?關他什麽事?這哨子將來說不定會換個大人情呢!”


    容平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她就等著瞧的樣子,怎麽,她當她家小姐我是什麽?慫包?


    哲汗使團進京的第二日正好趕上初雪。陛下在宮中設宴,要百官攜家眷一同前往。席間我被南宮珺和嚴敏輪著盯得渾身難受,轉頭見雅樂正和海蘭說話,姐姐和榭表姐飲酒,我隻好借口更衣帶著容翹溜了出來。


    “小姐,咱去哪兒?”


    “去禦湖邊上透透氣。”


    我拉著容翹一路穿過承天門沿著小徑往禦湖方向走去,可走著走著便覺得有人跟蹤我,於是站住腳步轉身冷聲道:“誰?”


    勒林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他的個子又高了不少,似乎比孟璃還高了半個頭,隻是皮膚黝黑,滿頭發辮十分濃密,一身哲汗雄鷹錦袍,腳踩鑲著銀邊的騎馬靴,輪廓分明的臉龐已經褪去了少年模樣,目光更加犀利,是真正的草原雄鷹了。


    “許久未見,你還好嗎?”他的聲音卻還和從前一樣。


    我笑道:“挺好的,你呢?”


    “我......還和從前一樣。”


    “那不也挺好的嘛!”說實話,我的語氣和表情,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尷尬。


    “嗯,”勒林點了點頭,從袖子裏掏出一隻金鑲玉鐲,眉間隱隱鬱色似乎在但有什麽。他上前一步將鐲子遞給我,道:“這個是我阿媽留下的,你還記得嗎?”


    我一腦袋漿糊點了點頭。


    “送給你。”


    “啊?”


    “我說,這鐲子送給你。”


    “這是你阿媽的遺物,你給我做什麽?”我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


    勒林有些著急,又上前一步扯過我的手不由分說將鐲子塞到我手裏,道:“你就救過我的命,送你東西也是應該的,把這鐲子收好!”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他嘴唇緊抿似乎有什麽話沒辦法宣之於口。我疑惑地拿起鐲子端詳起來,這鐲子有一小段兒包著雕刻精美的金子,隻不過對著陽光一看,縫隙中隱約能看到玉鐲的裂紋,似乎曾經斷開過,而後才被人用金子包了起來。


    可還沒等我細看鐲子就被奪走了,緊接著一個玄色的身影就和勒林打了起來。


    看著孟璃手中折扇飛舞,我頓覺頭疼不已。


    他姿態輕盈,以扇做劍步步緊逼,直逼的勒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跳進禦湖中去,他這才一揚手朝著湖心將鐲子扔了出去,勒林臉色大變兩腳一登飛身接住鐲子跌進湖裏。


    完了完了,勒林一個在草原馬背上長大的王子哪會泅水啊!


    我連忙邊跑邊喊救人,急得狠狠推了一下孟璃。


    “怎麽?心疼了?”他斜著眼瞪著我。


    “你有病嗎?他不會泅水!”


    他卻眉毛一挑,道:“關我何事?要我教嗎?”


    “他要是有個好歹,看陛下不扒了你的皮!”


    “哼!”他白了我一眼別過了頭。


    我氣得腦袋發昏,行啊,他不救人,我救!我脫了鞋就要往湖裏跳,容翹卻死命抓住我不放,哭喊著讓孟璃幫忙。


    孟璃卻來了勁兒,一把扯開容翹道:“攔著她做什麽?讓她跳!”


    激將法是吧?你看我跳不跳!


    可容翹卻哭喊道:“世子爺!我家小姐今日來了月事,不能沾涼怎麽跳啊!”


    我腳下一個不穩將自己絆倒在地,這個死丫頭是留不得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兩行清淚跌在地上的容翹,腦袋嗡嗡作響,連勒林什麽時候被孟璃拽上了岸都不知道,而容翹竟然臉皮極厚看著我笑了起來,還特別得意的跑過來扶我。


    “小姐,你看,世子爺多關心你。”


    我下意識給了她一巴掌,不過已經氣的雙手發抖使不上勁兒了。


    孟璃撇了我一眼沒說話,目光卻落在容翹的脖子上。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下那支金哨子扔在昏迷的勒林身上,然後一隻手拎著我濕答答的鞋,一隻手扯著我就往前走,一路走到了碧塵宮。


    他先是將我按在椅子裏,吩咐碧塵宮的宮女幫我找了雙幹爽舒適的鞋,蹲在我身前抓起我的腳胡亂套上,然後吩咐人煮了碗紅糖紅棗薑茶給我,見我臉色好轉才拉著我要離開碧塵宮。


    我站在門口沒動,猶豫著問道:“不去看看儀妃娘娘嗎?”


    孟璃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道:“姑母不介意這個,今日前頭吵鬧她想躲躲清淨,咱們以後再來也是一樣的。”


    “好吧。”


    不過我們剛出了碧塵宮就遇上了提著食盒而來的蕭淑妃,她的目光在孟璃牽著我的手上掃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我想要抽出手,孟璃卻死死抓著不放,就這麽朝蕭淑妃請了個安。


    “娘娘怎麽來了?”孟璃問道。


    蕭淑妃像是跟她沒什麽關係似的淡淡道:“陛下將哲汗的郡主賜給轢兒為妃,我來告訴姐姐這個好消息。”


    那位哲汗郡主賜給安王為王妃確實是情理之中,可蕭淑妃作為安王的母妃怎麽這麽快就從前頭迴宮來了?還特意來告訴儀妃?我有些驚訝地看向孟璃。


    他沒有看我,不過手上用了下力,我立刻垂下了頭,等到蕭淑妃走了才小聲問道:“是親娘嗎?”


    孟璃白了我一眼,道:“她不是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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