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田異看見我的神情有些疑惑,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我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他飛快地看了一遍,皺眉道:“我雖未見過三少爺,可他的才名我也多有耳聞,二小姐是否覺得那位婦人死的太過輕巧了?”


    “惠通方丈是得道高僧,你拜他為師,可以這樣議論人的生死嗎?”


    田異道:“生死自有定數,若是有人命中注定死在我的手裏,我也絕不含糊。”


    我問道:“你又怎麽知道誰注定會死在你手裏呢?”


    “到時自然清楚,隻是二小姐還未迴答我的問題,二小姐是否覺得不甘心?”


    我咬牙道:“我的確不甘心,可她已經死了,總不能把她拖出來鞭屍吧?”


    田異點頭道:“那婦人固然可恨,不過確實罪不至此,那麽二小姐為何問我雪球飛金隅需要幾日?”


    “雪球?”我想起那隻沒有一根雜毛胖乎乎的雪鴞,確實像一隻雪球,“我要送封信給姐姐,要最快的速度。”


    田異點頭道:“好。”


    他起身去書桌取過來紙筆,等著我吩咐。


    “王月出的侄子和欺負三哥的所有人,我要在定北見到他們。”


    田異沒有下筆,問道:“二小姐可知道都有誰?”


    “我不知道,姐姐知道,當初姐姐將他們都扔進了天牢,這次留著他們隻為了揪出是何人指使,如今已經知道是王月出,想來那幾個人留著也沒用了。不過從前姐姐已經收拾過他們一次,這次就讓我來,請雪球辛苦些盡快將信送到姐姐手上,把那些畜生送到定北來,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受盡折磨。”


    “好,”田異邊寫邊道:“二小姐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我勾了勾嘴角,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姐姐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信送到金隅的時候,王月出的侄子已經被姐姐下了份量十足的莊生散扔進了永寧縣的一處低廉的南風館中,活活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氣。


    就在她要處理剩下幾個公子哥時收到了我的信,我知道她不想我的手粘上這些人的血,所以特意囑咐田異態度一定要誠懇且堅決,姐姐隻好將那些人捆了送到定北來。


    那五個畜生被五花大綁扔在一輛車裏,灌著迷藥日夜兼程趕路,未開車門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汙穢氣,我連忙掏出帕子捂住嘴。


    田異上前一步拉開車門,探頭朝裏麵看了一眼,道:“五個,都在這兒了。”


    “再灌些迷藥,堵住嘴,別在路上醒了。”


    兩個莫為茶樓的夥計立馬上前,利落的拽下他們堵嘴的破布,這幾個畜生一路隻喂了些流食,嘴唇早已幹裂,破布一拽便扯下一層嘴皮,有兩個疼的皺著眉哼了幾聲,那夥計毫不留情照著他倆的後頸就是一掌,然後掏出一個白瓷瓶挨個捏開嘴灌了下去。


    “走吧,”我轉身爬上另一輛馬車。


    田異問我道:“二小姐也去?”


    “若不親眼看著,我怎麽解恨?”


    田異道:“恕我直言,那場麵可不太好看。”


    我看著他,淡淡道:“人心可比畜生可怕多了,我見的還少嗎?”言罷我轉身推開車門鑽了進去。


    馬車在雪地上跑的很慢,尤其是出了城就更慢了。這次出來我沒帶容平容翹他們,反正爹娘和大哥都去巡防了,乳娘以學管理家事的名義纏著申嬤嬤,三四日內沒人會發現我不在。


    九嶸縣距離定北不算遠,連夜趕路在第二天午後便到了。我拒絕了田異要帶我先去吃飯的提議,直接讓他駕車去了九嶸縣地牢。


    我將車窗推開一道縫,看著九嶸縣令胡艾汝跟田異打著哈哈,他知道田異跟在大哥身邊,我們這次又是以審問細作的名義而來,是以他並沒有懷疑,幾句話就放我們進去了。


    九嶸縣地牢很深,螺旋的石頭階梯深不見底,不過越走越熱,到最下麵的時候牆角竟然擺著一排蘭花。


    在這麽血腥的地方放蘭花,這個胡艾汝真是個變態。


    田異搬了個椅子放到鐵窗外,我邊坐下邊問道:“東西都帶了吧?”


    “帶了,”言罷他一抬手,幾個夥計七手八腳地將那五個人扔進鐵牢,解開繩子,拽出他們嘴裏的破布,飛快地扒掉原本就有些不整的衣衫,又掏出一個紅瓷瓶倒出幾粒藥丸塞進他們嘴裏,最後提了一桶帶著冰碴的水潑在那五個人的身上。完成之後夥計們快速退出鐵牢將門鎖好,轉身離開了地牢。


    五個中最消瘦的那個率先醒了過來,他沒發現鐵窗外的我和田異,十分震驚地看著身邊白花花的四個男子,好半天才反映過是自己日日廝混在一起的同窗,他慌忙爬過去挨個晃醒,不成想卻挨了一個耳光。


    打他那人聲音很尖,指著消瘦男子道:“徐珂,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我能幹什麽?”


    尖聲男子扯著脖子嚷道:“你扒我衣服幹什麽?”


    那個叫徐珂的啐了一口道:“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就你那弱雞樣兒,爺對你可沒興趣!”


    尖聲男子這才注意到他們五個的模樣,個個一絲不掛,身上刺鼻的屎尿味兒,他立刻驚聲尖叫起來,那聲音就像是指甲劃過窗上的玻璃一般難聽至極。


    “怎、怎麽迴事?”一個圓臉男子問道:“咱們不是在金樽閣喝酒嗎?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徐珂立刻道:“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分明是哪個無恥小人綁架了咱們!”


    “綁架?為什麽綁架我們?”另一個白胖男子問道。


    “除了銀子還能為了什麽!”徐珂沒好氣,站起身摸著牆壁走了起來。


    鐵牢中隻燃了一盞燈,燈下方是一堵鐵門,徐珂在鐵門上摸了半天,嘟囔道:“怎麽一股腥臭味兒?”


    白胖男子抱著自己縮到角落,聲音顫抖道:“這鐵牢是不是死過人啊?陰氣這麽重?”


    尖聲男子立刻呸道:“放你娘的屁,什麽死過人?你嘴裏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徐珂不是說了這是綁架,既然是綁架交銀子就行了!”


    徐珂蹲在地上,看著昏暗燈光下地上一層厚厚的暗黑血跡,聲音顫抖道:“隻怕他們想要的不是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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