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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染出道即是巔峰,然後暴跌穀底,這期間被質疑,被碰瓷,被牆倒眾人推都是常事。她最後一點熱度,也是被那些有心人在“蹭”“踩”“被控訴倒貼”中耗幹淨的。所以麵對各色傳聞,他們都已經練就了一番“錚錚鐵骨”,不懼風霜。


    可是相對於以往,這一次的緋聞卻來的十分讓人如沐春風。尤其是對季明染,這簡直比她當上影後還要美妙。


    對很多人來說,當“某神秘女子”和季明染這三個字畫上等號的時候,絕對會以為聽錯了,或者重名了。因為這兩者的組合,實在是說不出的怪異,八竿子打不著的驚悚。


    一個過氣的女明星,能有什麽資本重上神壇?還是圈外的神壇。不甘心,不服氣,於是嫉妒,想要看她重重跌下的心就越演越烈。


    娛樂圈不相信東山再起,也沒有什麽柳暗花明,有太多的人一朝沒落就再無揚眉之日,更何況一個沒有背景的大齡女星。美貌的女星層出不窮,大家各有憑仗,與其說拚背景拚能力拚資源,不如說拚的就是一個運氣。


    而薛音卻憑借這麽多年的敏銳嗅覺,充分感受到了這次“飛來橫禍”帶來的轉機。也許,季明染真的能另辟蹊徑,重迴頂端。


    很多年前,季明染還沒被寄養在薛音家,薛音也一直覺得,季明染是個異類。她沉默,孤僻,自閉,醜陋,可是她總是一副笑模樣。


    後來,季明染轉行拍戲,從十八線一夜爆紅,又被公司雪藏三年,從頭再來。這期間,她的世界裏沒有沮喪和絕望,就都是因為fml公司的每一款遊戲。薛音以前總是不信,可看到季明染每天像寶貝似的捧著電腦,花癡一樣嚼咽她所謂的世界觀,就略微懂了一點,也由著她在尚未墮落的路上尋找一些自我安慰。


    “他做的遊戲,不是賺錢的工具,是治愈的良藥。”


    季明染隻說過一次這樣的話,可是薛音就記得特別清楚。


    現在,執筆這些遊戲的枯骨,季明染心裏的神明,因為這場國際盛宴和季明染有了相遇的可能,她怎麽可能不開心。而這樣的可能帶給季明染事業的希望,也正是薛音最期待的。


    季明染可以沉迷於感情,可是她卻不能不強迫自己眼光看長遠點。


    首先,她是一個經紀人,其次才是季明染的親友。


    “明晚七點,劇組殺青宴,你去一下。”


    季明染正在看網上的留言,聽到薛音的話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沒問題。”


    “你別光答應,到時候得多和導演他們說說話,刷存在感懂不懂?對了,你第一部戲不是和路?有過合作嘛,到時候客氣點,敬人家一杯酒,叫聲前輩,我看他對你挺有好感的。”


    季明染嗯嗯嗯地點頭,感覺到薛音突然的沉默,連忙轉身朝她看去。


    半晌,季明染想起什麽似的,隨手抓了桌前一個杯子,一臉勾人的走近她,挨著她的肩膀撞了一下道:“?哥,人家可是超級崇拜你的呢,以後有機會可不要忘了我哦~[拋媚眼/]”


    薛音瞥著睡袍半露的季明染,雞皮疙瘩抖了一地,拉正季明染的衣領,“正經點。”


    於是,季明染又特別文靜地並攏了雙腿,微微彎腰,微笑道:“謝謝?哥這段時間以來的關照,雖然戲份不多,但是能和您搭戲特別特別榮幸。”


    薛音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還缺點啥,“你試著拋一拋橄欖枝。”


    季明染又掏出手機,乖巧地在薛音的半步開外俯下身,露出細長的脖頸,“可以留一下電話嗎?有機會請?哥吃飯呀。”


    薛音還想說什麽,就聽到“嗵”地一聲,季明染的手機飛的老遠。


    某人的大長腿在地毯上晃來晃去,然後沒好氣地道:“你就想讓我這麽低聲下氣,出賣自己啊?還吃頓飯?下一步是不是就該上床了。”


    “你可別說話。”季明染看薛音嘴唇在動,不用想都知道她要說啥,於是立刻製止道:“我知道機會難得,我會好好表現的,但是路?這一步就算了,珍愛生命,遠離撩騷男。”


    薛音歎了口氣,目送季明染上樓,才迴房休息。


    季明染進了屋就直接躺倒在床上,她的房間簡潔低調,但是角落裏一圈遊戲裝置卻突兀非常。


    以往這個時候,她一定在遊戲的世界裏馳騁,但是自從收到了onion的邀請函後,反而沒有心思去玩遊戲了。


    她的情緒一向都是排解很快的那種,可最近有種迷惘感一直包裹著她。


    季明染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如數家珍地迴想著fml娛樂的作品,從最初級的《幻生世界》,第一代《種子選手序章》,《暴龍與小女仆》,最新的《falseguardians》,再到出的幾款手遊:《黑白盒子》、《阿穆的紅繩》、《黎明有寶藏》,這些遊戲都是枯骨執筆策劃,fml的遊戲她基本都玩過,但是最喜歡的還是枯骨主策的這一批,她不管玩多少次都會找到驚喜。


    她很喜歡,說不出的有共鳴。


    “遊戲,人,遊戲,人……”


    季明染忍不住詢問自己,她這麽多年的執念,到底是因為遊戲喜歡那個人,還是僅僅因為那個人做出了自己的崇拜的遊戲。


    “不科學,這世間怎麽會有,連對方的性別年齡長相都不知道,就喜歡上了的事情。”季明染翻了個身,裹著被子自嘲道:“我可是顏狗啊,他要是個小醜逼咋辦?”


    她腦袋裏冒出很多個小醜的畫麵,這樣想著想著,就到了第二天。


    和以往一樣,季明染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微博,然後去枯骨的微博下麵留條言。


    這是她的小號,從不發內容,就是雷打不動每天去枯骨的評論區留個言。


    季明染掰著指頭數了數,從她開始會發微博起,已經有好多年了吧。


    “啊我最近怎麽總這麽??隆!彼???販3?蜃毆?防??傲保?謊劬塗吹攪寺ハ巒w諾某島統蹬緣難σ簟


    她迴頭看眼鬧鍾,立刻牙呲嘴咧地衝出屋子,以極快的速度刷牙洗臉穿衣服,在薛音再次迴到客廳的時候,她已經氣定神閑地吞咽著餐桌上的三明治,“早啊,小音音。”


    薛音扔給季明染一頁紙,上麵是季明染的行程,早上1012點去拍一個公益視頻,下午1315點他們要去拍最新的酸奶廣告,晚上1922點是電視劇《青瓷詭事》的集體殺青宴。


    “最近的行程突然變多了啊?”季明染正反看了看,站起身擦完嘴角就要走的模樣。


    薛音倚在門口,剛迴完電話,忙阻止,道:“化個妝再出門。”


    季明染摸了把自己的臉,嚶嚶地委屈道:“我老了嘛醜了嘛,為什麽突然嫌棄人家?”


    “三分鍾。”


    薛音習慣了季明染的戲精體質之後,就很準確地找到了應對辦法。果然,沒有人搭戲的季明染自覺無趣,灰溜溜迴去自己畫了個淡妝。


    “你還沒告訴我呢,為什麽最近活動這麽多?”


    車上,季明染戳了戳旁邊的薛音,又戳了戳,才聽到她說:“我也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撞什麽大運了,很多人都找我談合作。上半年那個吵著要解約的酸奶,前幾天也給我打電話說想續約。”


    這種明明應該高興的事情,卻因為找不到原因,讓一向喜歡把控全局的薛音變得異常苦惱。


    還有上次季明染被偷拍的事情,也很奇怪。誰會關注一個過氣的小藝人呢?而且到底是誰偷拿了季明染的自拍發到網上,一點眉目也沒有。


    季明染也沉默著,心裏暗暗想著自己的“突然轉運”,這一切的不尋常,大概就是從她出入onion選拔所在酒店被曝光之後,才開始的。


    “難道是這幾天的緋聞,給你炒的熱度?”薛音說出了季明染的疑惑,卻又立刻否定,“不至於吧,哪有人花錢幫別人炒熱度的……除非那個人的本意不是這樣,弄巧成拙了。”


    季明染搖了搖頭,對這些事情毫無應對之力,“我好困,先睡一會,到了你喊我一下。”


    臨睡之前,季明染的手機彈出一條扣款短信,她瞥了眼輕輕刪除,繼續閉眼。


    夢境裏,周圍都是黑色,季明染的手指就像是燃燒著的畫筆,隨意一揮就是一副圖畫。


    周圍有無數的人都在揮舞畫筆,有的人畫的色彩斑斕,而有的人塗得純白,有人畫山畫水,有的人畫人畫動物。


    季明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了,她輕輕一跳就浮到了雲端,頭尾相連連成一圈,所有的人都被容納進了她的世界。


    突然有人打破了黑暗,像光明腐蝕進來,她仰起頭就看到了金色的絲線,牽動著的一端被光芒覆蓋,而另一頭生長在她的骨肉裏,金線和皮膚相連的部分啊,是血淋淋的午時花。


    “夜落金線,是傀儡肢。”


    有人的聲音響起,季明染腳底踩空,驀然下落,驚起一身冷汗。


    “又做噩夢了?”薛音出聲詢問,車駛入停車場,四周寂靜一片。


    季明染悵然道:“我又夢到,在那個遊戲裏,我是一隻被人操縱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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