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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撥迴半個時辰之前,嫏嬛館二層盡頭的收藏室。


    青年照例在窗下靜修,他體內的靈力已不似初時那般如瀚海般洶湧,逐漸地沉靜內斂下去。風元素不斷地精煉,沒有境界上的關卡限製,得以一路暢通無阻地向上突破,先如今神魂已完全穩定。數月的時間,他把他前頭千年的修煉之路重新順了一遍,修為逐漸有重迴全盛時期的跡象。


    但是他知道,要想全麵恢複至飛升前的巔峰境界,恐怕在下界是不可能的了。實際上在沒有飛升以前,硬要細究的話,天道是給他開了後門的他當年一時的“異想天開”,用了完全不同於九洲的修煉方式,高風險的同時修為攀升的速度也極其妖孽,以至於兩百歲的檔口就成功觸到了先天一炁的領悟門檻,這種比混沌還要原始的元素形態正是悟道之中區分人道與天道的標誌性跨越。


    按理來講,既然天道都已經隱隱觸到了,天劫隨之便要降臨,當然他的修煉速度太著急,境界自然非常之不穩定,那時候第一道天劫降下來他都得立地就涼。


    可是天劫奇跡般地沒來,甚至到他完全掌控了先天一炁天劫也還是沒來。就這樣居然一直容他不斷摸索,直到三百年前他飛升的前夕,先天一炁都早被他淘汰出神魂,取而代之的是更為精妙的太玄初炁。


    太玄初炁,那本是仙人才能參悟的道。


    所以他才能早早地無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修者,因為天道讓他來這個世界並不是想看他一路升級打怪參悟大道最終羽化飛升灑然而去的。他是那個“破局者”雖然比起“命中注定”這樣中二的解釋他更覺得他隻是純粹的倒黴所以他肩負的任務,是改變,改變這個世界原有的格局,改變一個陳腐的、陷入死循環的運行軌跡。


    而這一切,都要建立在絕對的力量之上。換而言之,為了搞文明建設,天道默許他所有超出修界預設範圍的bug存在。


    然而現在不行了,飛升飛升,超脫於六道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他已經不能算作修真界的人了。管束他的不再是天道,而是太一,這大概就是費盡心思跳出一個圈子,才發現你隻是跳入了另一個圈子裏。


    天道對他放水,太一卻不可能。仙人不得幹擾下界是鐵律,以至於哪怕這迴他下降乃是三清的旨意,也不得不曲折迂迴。他神魂內所有的炁被抽得一幹二淨,境界倒是沒封,隻是隻能修靈力,炁什麽的和上界有關的一切就不要想了。


    這其實非常可怕。不僅僅是類似於千辛萬苦考上清北複交結果突然重迴高中生涯的落差感。脫了凡身,血肉之軀早已被外化的神念體所取代,炁這東西基本上就跟血管裏流的血差不多,突然被抽得一滴不剩,雖然死不了,但元氣大傷是肯定的。改換了靈力不管靈力是多麽的精純量級是多麽的龐大和炁的差距大概還是有點燈用的煤油到航空煤油那麽大。若把脫盡陰氣的仙體比作需要耗費巨大能量的飛機,你往飛機油箱裏倒燈用煤油後果可自行體會。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避免動用自身的靈力。於是隻能溝通天地元素借助外力,從前他用的基本是神念,和神識不是一個體係的,隻要他不願意,修界沒人能探查得到他的精神軌跡,但實際上神念這玩意兒和炁是一個級別的,都是修界之中超綱的存在。所以,倒黴催的,他不得不重新撿起了早八百年不用的神識。


    超不了綱,那麽頂多也隻能到神識的大乘期巔峰,一旦動用,馬上就有人聞風而動。因為神識和境界的修煉並不一定同步的關係,九洲實際上境界沒達到,但神識逆天得和摸到神念邊緣隻差臨門一腳的人,還是有那麽幾個的。搞的每一迴他用完一個法術,都不得不跟那些個緊追不放的“探究者”玩一迴捉迷藏


    真的,他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現況,大概就比一千五百年前剛剛莫名奇妙地來到這個世界、手腳並用地從亂葬崗裏爬出來那個時候,稍微好上那麽一些。那時候雖然身心淩亂地拖著丹田碎得稀爛的殘軀在飄搖亂世中艱苦求生,但比起現在,好歹少了無數群狼環視。而自己實力大減,一個不慎,隨時有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之風險。


    “你真的不後悔嗎這一趟下降,你本可以不用來的。”安靜的室內忽然出現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那種低沉喑啞嗓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畔響起的,青年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對方嘴邊溢出的氣聲。


    不耐地偏過頭,果然看見無數光點凝聚,最後成為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光球。


    “你怎麽又來了”他真的是發自內心地想問這位仁兄,這一天天的您不煩嗎


    “嗬我不來看你,都不知道過了這麽久你卻還未光明正大地迴歸宗門你看看你現在這是什麽樣子”


    對方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仿佛是以負責和他對接的上官身份對他的進度表達不滿,然而青年深知這人的德性。最後那句話才從光球內傳出來,他一撩自己的頭發,果然又變白了。


    光球介質的另一端,陽天上的那人已經施法將傳迴來的影像放大在麵前,長發如霜雪的青年人正好側頭看過來,視線偏差下仿佛在與他對視,那張臉無論見過多少次,都一如初見般耀人心目。他忍不住伸手,即將觸碰到玉人瑩肌時,手指卻淩空穿過。


    下一刻影像裏的青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冷淡地偏過臉去,視距倏然被拉遠,青年揮遠了光球,像是把自己推開了一般,他卻反而得以看清晨曦微光裏,青年身姿勻停,雲錦的衣裾鋪散在光影不定的木質地板上,和雪白的長發糾纏在一處,那是一種不近情理的美。


    青年卻完全沒有顧影自憐的閑心,他有些許煩躁地用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好不容易才將它們歸為滿滿一束,接著隨意扯出一根不知道在哪裏裁下的黑色布條,將之牢牢地捆紮起來垂在背後。


    “上官,貧道認為你我並沒有熟到可以這樣隨意開玩笑的地步。”他閉上眼,一唿一吸之間,精致絕倫的眉目重新歸於平淡,黑色從發根一路染迴了發尾。


    對方歎息道:“我隻是不忍美玉蒙塵。”


    有什麽不忍的一道斂息易容的法術而已。青年無語,說起來,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要那麽在意另一個男人的容貌


    說真的,他總覺得上界的這群仙人腦子都有點不對勁。他一直知道這具身體的皮相很不錯,但是男人嘛,隻要不是自卑到骨子裏的那種,總是對自己的容貌有著天然而神奇的自信,覺得小鮮肉娘氣歐美人體味大,擱自個兒麵前吳彥祖那顏值也就是灑灑水。


    再加上剛來的時候修界兵荒馬亂、人命如草芥,他更是哪哪兒都覺得這裏比不上地球,連帶著他那張陌生的臉,也被嫌棄比不上過去的自己眉眼間的瀟灑開闊。後來他聲名鵲起,他人不是沒有誇讚過他的外貌,但大多類似於儀表堂堂、天人之姿、高山桂樹之流,帶著端莊的客套或是景仰。


    但一旦脫離了修界的尊榮和地位,一切就不同尋常起來。天雷劈了九九八十一道淬煉出純陽仙身,頂多是零瑕疵精修版的自己,曆過天劫的仙人不都有這樣的變化麽卻唯獨他,從前礙於身份必須端著,初來乍到時隻是覺得自己應當帶點禮貌,朝著接引仙使微微一笑,結果對方兩眼懵登,手裏的漿“咚”一聲沉入銀河沒過多久他就聽聞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傳言,說蓬萊昔日有七絕勝景,如今新添了一絕,便是前不久才飛升上界的一位仙人。


    修界三千年來,籠統就飛升過他一個人


    這下得了,破局之功、甫一飛升就受得天書、入居洞天等可以維持他一貫天才人設、原本足以引得眾仙側目的的事跡沉了貼,倒是關於他的“美貌”成了上界的風行一時的置頂話題。


    莫名奇妙。


    “你看你,若是當初允諾了我,又何必在這裏受這種委屈呢”光球再次飛過來,繞著他緩緩轉動。


    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兒曖昧不明,實際上分明是當初他已經領了三清殿的鈞旨,臨走之前上陽天去找這位陌生的上官對接公務,這家夥把玩著他遞過去的玉牘,半晌忽然對他說了句,“你要是不想去這一趟,我可以為你把這份鈞旨壓下來,三清麵前由我來處理。日後你便搬來我府中,為我效力罷”


    這話說的讓人隻覺得莫名,他們又沒什麽交情,為何突然就要“幫”他這麽大一個“忙”。壓下三清鈞旨,動用的是他自己龐大的人脈和萬年來積攢的聲望,如此大的人情,說背後沒什麽預謀,他信都不信。


    而且為他效力別開玩笑了雖然自己的職位不如他,但二人同屬三清殿下,互相勉強還能稱得上一聲同僚。這一趟下降風險雖然巨大,但一旦逐鹿功成,那便是於天地有大功,於古今有大行,日後別說是升入陽天,就是超越這人的地位也未必不可能。他骨子裏依然是那個冒險精神十足的人。


    結果誰知道真等到下了界,上界派給他以便傳達聯絡的仙官,居然還是他


    “既然貧道已經下降,再說什麽後悔之流未免無趣。”青年麵色冷清,“上官若無上界旨意傳達,便還請”


    這時他腦內轟然一聲,餘音久久迴蕩,仿佛古奧的鍾聲忽然撞響。他瞬間站起,凝神感知片刻,一切靈引指向窗外的上空。他一把拉開百葉窗,青空之上靈力流驟然急速地開始翻湧,隻是隔得太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下意識地想動用神念,忽然想到捉襟見肘的現況,神識上不上得了平流層不說,自己更有要暴露的可能,於是勾手召來身後的光球,


    “用你的神念我要看到這一帶雲上天域的投影。”


    “三清規定,若非特殊情況,上界仙人不得隨意協助下降仙官。”光球裏的聲音悠悠道,這會兒他倒是開始擺起了正經,隻是揶揄的意味馬上透露出來,“但你若是願意”


    “破局者出現了,”青年冷冷地打斷道,“敢問這算不算特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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