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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家。
紀妡一迴來就睡到日上三竿,寧茜讓她哥來喊她起床。
紀顯領命而來，悄無聲息地走到紀妡床邊,把手機貼近她耳朵。
稚嫩的童聲霎時響徹整個房間。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
跑偏的音調，充滿自信地唱著一首古早的歌。
這是紀顯的殺手鐧。
紀妡驟然聽見自己羞恥度爆表的歌聲,反手抄起一個枕頭就打過去,“想死嗎？”
閉著眼睛都知道是誰的傑作。
紀顯輕輕一閃,收起手機,氣定神閑地開口：“果然還是這招最有效。”
紀妡睜開眸子,瞪向床邊的男人,“趁我還在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給我刪掉！”
紀顯擺擺手，“那不行,這可是我的快樂源泉。”
紀妡想打死他。
紀顯邁著長腿,走到她書桌旁坐下,好整以暇的樣子，“聽說紀穗去橫店了。”
紀妡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伸了個懶腰，吐出一個字：“嗯。”
外界的傳言其實並不全是假的，比如：紀穗跟紀妡關係雖然還不錯，但是她跟紀顯卻水火不容。
如果紀穗買了豪車,紀顯就要買私人飛機；如果紀穗買了豪宅,紀顯就要買下她宅子底下的那片地。
紀妡漫不經心道：“怎麽,早知道的話，你也要來？”
紀顯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如果去，擺什麽流水席，直接包了羅曼閣。”
紀妡：“……”
你別說，還真有人包了。
紀顯開始催她，“你趕緊去洗洗，洗完下去，媽在等了。”
紀妡剛進去洗漱，恰好手機響了。她的手機就擱在書桌上，紀顯聞聲扭過頭，瞥了一眼。
看見來電顯示後，他心中微微一動，眉眼含笑，替紀妡接起，“喂？”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這不是紀妡的手機嗎？”
紀顯挑眉，彎起嘴角，“沒錯啊，是紀妡的手機。”
“請問你是？”
紀顯用曖昧的腔調說著：“我是跟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
那邊沉默了一瞬，再度開口：“麻煩換紀妡接一下。”
“哦不好意思，”紀顯眸光閃動，嘴角掛著顯而易見的壞笑，“妡妡正在洗澡呢。”
紀妡從洗漱間出來，紀顯就舉著她的手機對她說：“你剛剛來電話了。”
紀妡走過去，從他手上一把奪過手機，點開一看，沒有未接電話。
但是通訊列表上顯示的最新通話是五分鍾前，聯係人是賀枝裕。
“你接了？”
紀顯很欠揍地笑道：“不止接了，還聊了。”
紀妡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跟他說什麽了？”
“他問我是誰，我說跟你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
紀妡怒吼：“紀！顯！”
她給賀枝裕迴撥電話，但是沒人接聽。
連續打了好幾個後，紀妡咬牙切齒的將目光轉向紀顯。
紀顯被紀妡一路追著揍到了樓下，紀穗坐在餐桌邊，望了眼那邊打打鬧鬧的兄妹兩，麵不改色的繼續吃早餐。
沒一會，紀顯躲到餐桌一頭，撐著桌子對紀妡表示休戰，“我說的不都是實話。”
紀妡在餐桌另一頭狠狠瞪著他，“你還說什麽了？”
紀顯：“哦，說你正在洗澡。”
紀妡徹底怒了。
“混蛋！”
直到寧茜出麵，兩個人才終於坐下來，紀妡仍然瞪著他，眼睛裏冒著火。
紀顯往吐司上抹著果醬，語氣悠閑，“再瞪眼珠子都要出來了，這麽大反應，莫非是你心上人？”
紀妡一愣，神色微變。
對啊，又不是她心上人，她這麽激動做什麽？
寧茜的目光在兩兄妹之間流轉，好奇地問：“你們說誰呢？”
紀顯輕勾嘴角，“賀枝裕。”
聽見這個名字，紀妡心情莫名更不爽了，一叉子戳向盤子裏的煎蛋。
“對了，”寧茜被一語點醒，忽然望向紀妡：“妡兒，你幫我問問我偶像什麽時候有空，約他來家裏吃個飯。”
紀妡動作稍頓，抬眸，“幹嘛？”
“上次醫院的事還沒好好感謝人家，再說他還幫過你，請頓飯正式表達一下謝意不是應該的。”
我看你就是想趁機追星。
“我問問吧。”
一直沒出聲的紀穗插了一句：“賀家那位不是說合作一個，脫單一個。你什麽情況，談戀愛了嗎？”
紀妡對上她的視線，嘴角微微抽搐，“你什麽時候也信這些了？”
“關心一下唄。”紀穗擦擦嘴，語氣慢條斯理的，“要是有對象了先讓你姐看看，認人絕對準。”
紀顯吐槽：“我們家黃了三次婚約的也不曉得是誰。”
紀穗：“……”
紀妡其實也有好幾天沒見過賀枝裕了。
在橫店的時候，兩人幾乎天天見麵，自從迴了北京，仿佛突然少了他的存在，她居然還有點不習慣。
今天有個廣告要拍，紀妡坐在保姆車裏，給賀枝裕打電話。
沒人接聽。
她皺眉，難道是因為紀顯的惡作劇，故意不接的？他該不會把她想成什麽很隨便的人了吧？
心情無端有點煩躁，導致拍攝的時候也提不起精神。
等拍完廣告，紀妡總算接到了賀枝裕的來電。
她連忙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調整了下情緒，又清了清嗓子，才出聲：“我還以為你失聯了呢。”
賀枝裕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富有磁性，“剛陪我爸下棋去了，沒拿手機。”
原來如此。
“那啥……”
“嗯？”
“早上接你電話的人是我哥。”紀妡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刻意跟他提起這個，話到嘴邊，不知不覺就說了出去。說完她又趕緊補充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啊，隻是怕你往什麽奇怪的地方想，影響了我聲譽。”
賀枝裕好像在笑，聲音跟春風中飄著的柳絮一樣，“嗯，我知道。”
知道什麽呀。
“對了，寧茜女士想請你來家裏吃個飯，你有空沒？”
他的語氣頃刻間轉為無奈：“出不去。”
聲音聽著居然還有點可憐兮兮。
紀妡挑眉，“你該不會這幾天都在家裏吧？”
賀枝裕：“嗯。”
紀妡：“……”
他爸媽還真是把他當孩子看啊！
明明剛剛還心煩意亂，紀妡這會突然又覺得身心舒暢起來。
她隻能對賀枝裕致以無上同情，“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你家那安保，估計我門都沒進，就得被送進警察局。”
賀枝裕輕輕地笑，“那你跟阿姨說，我過幾天過去。”
幾天後，賀枝裕拎著禮物上門。
寧茜親自去門口把人接進來，紀妡沒想到，他們家一個個大忙人，今天居然都在，除了她爸。
“你們兩個不用上班嗎？”
紀穗斜睨了紀顯一眼，滿臉嫌棄，“你什麽時候見他上過班？”
紀顯從善如流地迴：“哦，我知道我班上得比你少，公司淨利潤還比你高，不要太嫉妒。”
不等紀穗迴擊，寧茜強製打斷了他們，“都給我好好招待我偶像，我鍋裏還燉著湯呢。”
安頓好賀枝裕，寧茜把紀妡給喊走了。
紀妡：？？？
為什麽是她淪為幹活的？
她走之前迴頭偷偷看了眼賀枝裕，他端坐在沙發上，倒是沒有不自在的樣子。但是人家第一次來，就把他放在紀穗跟紀顯兩艘隨時要開炮的戰艦中間，紀妡還真有點不放心。
紀穗和紀顯同時打量著賀枝裕，到底是賀家的人，這氣場，不像來做客，倒像是領導視巡。
話題也是賀枝裕先挑起來的，“阿姨親自做飯？”
紀穗撇了撇嘴，“家裏保姆前不久辭職了，還沒找到合適的，寧茜女士隻能親自上了。”
紀顯忽然喊紀穗，“喂，你不去幫忙嗎？”
他話插得突然，紀穗不知道這位大少爺又抽什麽風，反唇相譏：“你還在這坐著，憑什麽讓我起身？”
紀顯的目光投向廚房裏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你對她好不是應該的？”
紀穗頓時啞然。
因為那件事，她活該虧欠紀妡一輩子。
賀枝裕感受著兩個人之間的明槍暗箭，視線不經意與紀顯相接，短短幾秒後，又各自轉開。
紀顯手機響了，他向賀枝裕示意了一下，然後走出去接電話。
趁著紀穗來幫忙，紀妡趕緊找機會偷偷溜出廚房。她一屁股坐在賀枝裕身邊，下定決心，“在寧茜女士找到合適的保姆前，我還是迴自己的公寓住吧。一言不合就要幹活什麽的，實在不適合身嬌體弱的我。”
賀枝裕沒想到他們家找個保姆需要這麽長時間，“現在的中介效率這麽低？”
“那倒不是。”紀妡告訴他，“我們家的保姆都是寧茜女士親自挑的，以她的標準，差不多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調查個遍，還要挑不出一絲毛病才滿意，短時間內能找得到才怪。”
說完，紀妡悄悄地打量賀枝裕的神色，想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他懂她故意說這話的意思嗎？
賀枝裕似乎懂，因為他沒有追問寧茜這麽做的原因。
紀妡眨了眨眼，主動說：“你不好奇寧茜女士為什麽對保姆要求這麽嚴格嗎？”
賀枝裕順著她的話問：“為什麽？”
紀妡心道：哼，你就裝吧！
不過真的提起這件事，紀妡眸光不自覺便暗了幾分，“我小時候被保姆綁架過。”
賀枝裕靜靜地看著她，紀妡對上他的視線，再次想：看吧，你一點都不驚訝。
“二十年前，我們家有個保姆，是個拐賣兒童的慣犯。”紀妡緩緩講述：“有一天她帶我跟紀穗去商場玩，然後騙我們說自己要去買東西，讓我們在遊戲廳等她。這期間，她的雙胞胎姐姐出現，冒充她，把我騙走了。”
“那個保姆的姐姐是商場的員工，對商場非常熟悉，按她們原先的計劃，沒人知道是誰帶走了我，遊戲廳那種環境，大家本來就不太會注意周邊的人。而且保姆有不在場證明，警察懷疑不到她頭上。她們先把我藏在商場的倉庫裏，想等合適的機會把我弄出去。但是沒想到，有一個小男孩出現，救了我。”說到這裏，紀妡定定地望著賀枝裕，意有所指，“當時我非常害怕，他的出現，是照進我人生中最亮的一縷光。”
“要不是因為那個小哥哥，我恐怕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賀枝裕眸色深沉，半晌沒有說話。
似乎是過了好久，他才抬眸，有意掩飾著眸光中的情緒。
紀妡聽見他說：“幸好。”
幸好你沒事。
她向他說小時候被綁架的事，他的神情明明沒有一點驚訝，紀妡更加認定，他就是救自己的人。
可是他為什麽不跟她相認呢？為什麽不順著她的話承認“我就是那個救你的小哥哥”？
算了算了，來日方長。
既然選擇了尊重，那就等到他願意說的時候嘛。
就像她跟景潤說的那樣，至少自己找到他了。
紀妡忽然朝他綻開個明媚的笑容，“所以咯，寧茜女士現在對要招進家裏的保姆態度可謹慎了，畢竟她可愛的寶貝女兒差點被拐呀。”
賀枝裕的表情緩和下來，露出淺淡的笑意，“嗯，你這麽可愛，老天爺都不舍得。”
紀妡代言的一個珠寶品牌，有商業活動。
她到現場時，聽見周圍的工作人員議論紛紛。
“聽說華臨的總裁也來了。”
有人不以為然，“gk不是入駐了華臨嗎，他來也正常吧。”
“你不知道，今天來的不是之前那位江總，而是華臨新上任的總裁。這位總裁才27歲，據說是從洛杉磯迴來的。22才進公司，短短五年，他就以暴風般的速度接管華臨。新江總平時很低調，很少露麵，沒想到今天也來了。”
紀妡對他們的議論內容不大關心，反而在想：大家怎麽都喜歡去洛杉磯留學。
她盛裝出席，沒想到剛上台，就在台下第一排坐著的管理層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是那天在華臨商場門口見到過的男人。
他雙腿交疊，黝黑的雙眸直直射向紀妡，有種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又是這種眼神。
這個人怎麽老喜歡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別人看？
紀妡不由自主地分了下神，等活動結束，她走下台，卻看見那個男人徑直朝自己走來。
很快，他就擋在了紀妡麵前。
紀妡微微皺眉，“有事嗎？”
麵前這人眉目深邃，總透著一種憂鬱的氣質，紀妡不太喜歡跟這一類人打交道。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男人開口，冰泉一般的聲音，沉沉的，有種天然的壓迫感。
什麽意思，他們以前見過？
紀妡神色不解。
“這裏似乎不太方便說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吃個飯。”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男人主動提出：“屆時，我會告訴你我是誰。”
大家常說好奇心害死貓，她本來可以直接拒絕，可不知道為什麽，紀妡竟然答應了下來。
幽靜的西餐廳，她跟那個男人麵對麵坐著。
對方先自報家門，“我叫江湛。”
紀妡並不認識他。
她雙眸透著冷靜，環胸問：“我們見過嗎？”
江湛笑了笑，紀妡被他笑得莫名，他說：“也是，我們都跟小時候長得不一樣了。”
跟賀枝裕不一樣，江湛連笑起來，都是冰冷的感覺。
“二十年前，在華臨商場，我們見過。”
聽見這話，紀妡猛然一愣。
腦海中閃過某種猜測，又覺得不可能。
可江湛下一句話，直接讓她心頭大震。
“當年你被人綁架，把你救出來的小男孩，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紀妡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是說那個人是你。”
“是我。”江湛笑著說：“看來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因為當時太小，所以都忘記了。”
她當然記得。
不止記得，這麽多年來，還一直努力想找到他，親口表達自己的感謝。
“你說你小時候救過我，那你還記得當時你給過我什麽嗎？”
紀妡剛認定小時候救自己的人是賀枝裕，突然冒出個人來跟她說“是我救了你”，她瞬間混亂了。
“一顆糖。”江湛將上半身地靠向椅背，閑適地說：“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騙你。”
是。
他確實沒有必要騙她，可是紀妡還是不敢相信。
餐廳內放著舒緩的音樂，紀妡隔著餐桌望向他，“你一早就認出我，為什麽選擇現在來找我？”
“我們家情況有點複雜，剛迴來的時候，忙著公司的事情，一心想站穩腳跟。你或許也知道，我剛接管華臨。”他又說：“其實我一直有在關注你，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去過一次華臨商場？”
紀妡點頭，“是。”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江湛麵露歉意，“看來那件事對你現在還是很大的傷害，抱歉，我不該勾起你不好的迴憶。”
紀妡腦子很混亂，確實，賀枝裕從來沒承認過，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腦補。
華華也讓她仔細確認，她想著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認錯了人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個認知不知道為什麽讓她感覺難以接受，如果江湛真的是小時候救她的人，他現在主動出現，她應該覺得高興，為什麽，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紀妡突然起身，“我有事情需要確認，先走了。”
經過江湛身邊時，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氣很大，“我送你迴去。”
紀妡拒絕，“不用。”
紀妡失魂落魄地從餐廳出來，立馬打了個電話給景潤，“華華，幫我查一下華臨總裁的資料，他過去所有經曆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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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妡一迴來就睡到日上三竿,寧茜讓她哥來喊她起床。
紀顯領命而來，悄無聲息地走到紀妡床邊,把手機貼近她耳朵。
稚嫩的童聲霎時響徹整個房間。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
跑偏的音調，充滿自信地唱著一首古早的歌。
這是紀顯的殺手鐧。
紀妡驟然聽見自己羞恥度爆表的歌聲,反手抄起一個枕頭就打過去,“想死嗎？”
閉著眼睛都知道是誰的傑作。
紀顯輕輕一閃,收起手機,氣定神閑地開口：“果然還是這招最有效。”
紀妡睜開眸子,瞪向床邊的男人,“趁我還在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給我刪掉！”
紀顯擺擺手，“那不行,這可是我的快樂源泉。”
紀妡想打死他。
紀顯邁著長腿,走到她書桌旁坐下,好整以暇的樣子，“聽說紀穗去橫店了。”
紀妡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伸了個懶腰，吐出一個字：“嗯。”
外界的傳言其實並不全是假的，比如：紀穗跟紀妡關係雖然還不錯，但是她跟紀顯卻水火不容。
如果紀穗買了豪車,紀顯就要買私人飛機；如果紀穗買了豪宅,紀顯就要買下她宅子底下的那片地。
紀妡漫不經心道：“怎麽,早知道的話，你也要來？”
紀顯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如果去，擺什麽流水席，直接包了羅曼閣。”
紀妡：“……”
你別說，還真有人包了。
紀顯開始催她，“你趕緊去洗洗，洗完下去，媽在等了。”
紀妡剛進去洗漱，恰好手機響了。她的手機就擱在書桌上，紀顯聞聲扭過頭，瞥了一眼。
看見來電顯示後，他心中微微一動，眉眼含笑，替紀妡接起，“喂？”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這不是紀妡的手機嗎？”
紀顯挑眉，彎起嘴角，“沒錯啊，是紀妡的手機。”
“請問你是？”
紀顯用曖昧的腔調說著：“我是跟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
那邊沉默了一瞬，再度開口：“麻煩換紀妡接一下。”
“哦不好意思，”紀顯眸光閃動，嘴角掛著顯而易見的壞笑，“妡妡正在洗澡呢。”
紀妡從洗漱間出來，紀顯就舉著她的手機對她說：“你剛剛來電話了。”
紀妡走過去，從他手上一把奪過手機，點開一看，沒有未接電話。
但是通訊列表上顯示的最新通話是五分鍾前，聯係人是賀枝裕。
“你接了？”
紀顯很欠揍地笑道：“不止接了，還聊了。”
紀妡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跟他說什麽了？”
“他問我是誰，我說跟你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
紀妡怒吼：“紀！顯！”
她給賀枝裕迴撥電話，但是沒人接聽。
連續打了好幾個後，紀妡咬牙切齒的將目光轉向紀顯。
紀顯被紀妡一路追著揍到了樓下，紀穗坐在餐桌邊，望了眼那邊打打鬧鬧的兄妹兩，麵不改色的繼續吃早餐。
沒一會，紀顯躲到餐桌一頭，撐著桌子對紀妡表示休戰，“我說的不都是實話。”
紀妡在餐桌另一頭狠狠瞪著他，“你還說什麽了？”
紀顯：“哦，說你正在洗澡。”
紀妡徹底怒了。
“混蛋！”
直到寧茜出麵，兩個人才終於坐下來，紀妡仍然瞪著他，眼睛裏冒著火。
紀顯往吐司上抹著果醬，語氣悠閑，“再瞪眼珠子都要出來了，這麽大反應，莫非是你心上人？”
紀妡一愣，神色微變。
對啊，又不是她心上人，她這麽激動做什麽？
寧茜的目光在兩兄妹之間流轉，好奇地問：“你們說誰呢？”
紀顯輕勾嘴角，“賀枝裕。”
聽見這個名字，紀妡心情莫名更不爽了，一叉子戳向盤子裏的煎蛋。
“對了，”寧茜被一語點醒，忽然望向紀妡：“妡兒，你幫我問問我偶像什麽時候有空，約他來家裏吃個飯。”
紀妡動作稍頓，抬眸，“幹嘛？”
“上次醫院的事還沒好好感謝人家，再說他還幫過你，請頓飯正式表達一下謝意不是應該的。”
我看你就是想趁機追星。
“我問問吧。”
一直沒出聲的紀穗插了一句：“賀家那位不是說合作一個，脫單一個。你什麽情況，談戀愛了嗎？”
紀妡對上她的視線，嘴角微微抽搐，“你什麽時候也信這些了？”
“關心一下唄。”紀穗擦擦嘴，語氣慢條斯理的，“要是有對象了先讓你姐看看，認人絕對準。”
紀顯吐槽：“我們家黃了三次婚約的也不曉得是誰。”
紀穗：“……”
紀妡其實也有好幾天沒見過賀枝裕了。
在橫店的時候，兩人幾乎天天見麵，自從迴了北京，仿佛突然少了他的存在，她居然還有點不習慣。
今天有個廣告要拍，紀妡坐在保姆車裏，給賀枝裕打電話。
沒人接聽。
她皺眉，難道是因為紀顯的惡作劇，故意不接的？他該不會把她想成什麽很隨便的人了吧？
心情無端有點煩躁，導致拍攝的時候也提不起精神。
等拍完廣告，紀妡總算接到了賀枝裕的來電。
她連忙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調整了下情緒，又清了清嗓子，才出聲：“我還以為你失聯了呢。”
賀枝裕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富有磁性，“剛陪我爸下棋去了，沒拿手機。”
原來如此。
“那啥……”
“嗯？”
“早上接你電話的人是我哥。”紀妡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刻意跟他提起這個，話到嘴邊，不知不覺就說了出去。說完她又趕緊補充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啊，隻是怕你往什麽奇怪的地方想，影響了我聲譽。”
賀枝裕好像在笑，聲音跟春風中飄著的柳絮一樣，“嗯，我知道。”
知道什麽呀。
“對了，寧茜女士想請你來家裏吃個飯，你有空沒？”
他的語氣頃刻間轉為無奈：“出不去。”
聲音聽著居然還有點可憐兮兮。
紀妡挑眉，“你該不會這幾天都在家裏吧？”
賀枝裕：“嗯。”
紀妡：“……”
他爸媽還真是把他當孩子看啊！
明明剛剛還心煩意亂，紀妡這會突然又覺得身心舒暢起來。
她隻能對賀枝裕致以無上同情，“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你家那安保，估計我門都沒進，就得被送進警察局。”
賀枝裕輕輕地笑，“那你跟阿姨說，我過幾天過去。”
幾天後，賀枝裕拎著禮物上門。
寧茜親自去門口把人接進來，紀妡沒想到，他們家一個個大忙人，今天居然都在，除了她爸。
“你們兩個不用上班嗎？”
紀穗斜睨了紀顯一眼，滿臉嫌棄，“你什麽時候見他上過班？”
紀顯從善如流地迴：“哦，我知道我班上得比你少，公司淨利潤還比你高，不要太嫉妒。”
不等紀穗迴擊，寧茜強製打斷了他們，“都給我好好招待我偶像，我鍋裏還燉著湯呢。”
安頓好賀枝裕，寧茜把紀妡給喊走了。
紀妡：？？？
為什麽是她淪為幹活的？
她走之前迴頭偷偷看了眼賀枝裕，他端坐在沙發上，倒是沒有不自在的樣子。但是人家第一次來，就把他放在紀穗跟紀顯兩艘隨時要開炮的戰艦中間，紀妡還真有點不放心。
紀穗和紀顯同時打量著賀枝裕，到底是賀家的人，這氣場，不像來做客，倒像是領導視巡。
話題也是賀枝裕先挑起來的，“阿姨親自做飯？”
紀穗撇了撇嘴，“家裏保姆前不久辭職了，還沒找到合適的，寧茜女士隻能親自上了。”
紀顯忽然喊紀穗，“喂，你不去幫忙嗎？”
他話插得突然，紀穗不知道這位大少爺又抽什麽風，反唇相譏：“你還在這坐著，憑什麽讓我起身？”
紀顯的目光投向廚房裏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你對她好不是應該的？”
紀穗頓時啞然。
因為那件事，她活該虧欠紀妡一輩子。
賀枝裕感受著兩個人之間的明槍暗箭，視線不經意與紀顯相接，短短幾秒後，又各自轉開。
紀顯手機響了，他向賀枝裕示意了一下，然後走出去接電話。
趁著紀穗來幫忙，紀妡趕緊找機會偷偷溜出廚房。她一屁股坐在賀枝裕身邊，下定決心，“在寧茜女士找到合適的保姆前，我還是迴自己的公寓住吧。一言不合就要幹活什麽的，實在不適合身嬌體弱的我。”
賀枝裕沒想到他們家找個保姆需要這麽長時間，“現在的中介效率這麽低？”
“那倒不是。”紀妡告訴他，“我們家的保姆都是寧茜女士親自挑的，以她的標準，差不多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調查個遍，還要挑不出一絲毛病才滿意，短時間內能找得到才怪。”
說完，紀妡悄悄地打量賀枝裕的神色，想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他懂她故意說這話的意思嗎？
賀枝裕似乎懂，因為他沒有追問寧茜這麽做的原因。
紀妡眨了眨眼，主動說：“你不好奇寧茜女士為什麽對保姆要求這麽嚴格嗎？”
賀枝裕順著她的話問：“為什麽？”
紀妡心道：哼，你就裝吧！
不過真的提起這件事，紀妡眸光不自覺便暗了幾分，“我小時候被保姆綁架過。”
賀枝裕靜靜地看著她，紀妡對上他的視線，再次想：看吧，你一點都不驚訝。
“二十年前，我們家有個保姆，是個拐賣兒童的慣犯。”紀妡緩緩講述：“有一天她帶我跟紀穗去商場玩，然後騙我們說自己要去買東西，讓我們在遊戲廳等她。這期間，她的雙胞胎姐姐出現，冒充她，把我騙走了。”
“那個保姆的姐姐是商場的員工，對商場非常熟悉，按她們原先的計劃，沒人知道是誰帶走了我，遊戲廳那種環境，大家本來就不太會注意周邊的人。而且保姆有不在場證明，警察懷疑不到她頭上。她們先把我藏在商場的倉庫裏，想等合適的機會把我弄出去。但是沒想到，有一個小男孩出現，救了我。”說到這裏，紀妡定定地望著賀枝裕，意有所指，“當時我非常害怕，他的出現，是照進我人生中最亮的一縷光。”
“要不是因為那個小哥哥，我恐怕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賀枝裕眸色深沉，半晌沒有說話。
似乎是過了好久，他才抬眸，有意掩飾著眸光中的情緒。
紀妡聽見他說：“幸好。”
幸好你沒事。
她向他說小時候被綁架的事，他的神情明明沒有一點驚訝，紀妡更加認定，他就是救自己的人。
可是他為什麽不跟她相認呢？為什麽不順著她的話承認“我就是那個救你的小哥哥”？
算了算了，來日方長。
既然選擇了尊重，那就等到他願意說的時候嘛。
就像她跟景潤說的那樣，至少自己找到他了。
紀妡忽然朝他綻開個明媚的笑容，“所以咯，寧茜女士現在對要招進家裏的保姆態度可謹慎了，畢竟她可愛的寶貝女兒差點被拐呀。”
賀枝裕的表情緩和下來，露出淺淡的笑意，“嗯，你這麽可愛，老天爺都不舍得。”
紀妡代言的一個珠寶品牌，有商業活動。
她到現場時，聽見周圍的工作人員議論紛紛。
“聽說華臨的總裁也來了。”
有人不以為然，“gk不是入駐了華臨嗎，他來也正常吧。”
“你不知道，今天來的不是之前那位江總，而是華臨新上任的總裁。這位總裁才27歲，據說是從洛杉磯迴來的。22才進公司，短短五年，他就以暴風般的速度接管華臨。新江總平時很低調，很少露麵，沒想到今天也來了。”
紀妡對他們的議論內容不大關心，反而在想：大家怎麽都喜歡去洛杉磯留學。
她盛裝出席，沒想到剛上台，就在台下第一排坐著的管理層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是那天在華臨商場門口見到過的男人。
他雙腿交疊，黝黑的雙眸直直射向紀妡，有種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又是這種眼神。
這個人怎麽老喜歡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別人看？
紀妡不由自主地分了下神，等活動結束，她走下台，卻看見那個男人徑直朝自己走來。
很快，他就擋在了紀妡麵前。
紀妡微微皺眉，“有事嗎？”
麵前這人眉目深邃，總透著一種憂鬱的氣質，紀妡不太喜歡跟這一類人打交道。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男人開口，冰泉一般的聲音，沉沉的，有種天然的壓迫感。
什麽意思，他們以前見過？
紀妡神色不解。
“這裏似乎不太方便說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吃個飯。”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男人主動提出：“屆時，我會告訴你我是誰。”
大家常說好奇心害死貓，她本來可以直接拒絕，可不知道為什麽，紀妡竟然答應了下來。
幽靜的西餐廳，她跟那個男人麵對麵坐著。
對方先自報家門，“我叫江湛。”
紀妡並不認識他。
她雙眸透著冷靜，環胸問：“我們見過嗎？”
江湛笑了笑，紀妡被他笑得莫名，他說：“也是，我們都跟小時候長得不一樣了。”
跟賀枝裕不一樣，江湛連笑起來，都是冰冷的感覺。
“二十年前，在華臨商場，我們見過。”
聽見這話，紀妡猛然一愣。
腦海中閃過某種猜測，又覺得不可能。
可江湛下一句話，直接讓她心頭大震。
“當年你被人綁架，把你救出來的小男孩，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紀妡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是說那個人是你。”
“是我。”江湛笑著說：“看來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因為當時太小，所以都忘記了。”
她當然記得。
不止記得，這麽多年來，還一直努力想找到他，親口表達自己的感謝。
“你說你小時候救過我，那你還記得當時你給過我什麽嗎？”
紀妡剛認定小時候救自己的人是賀枝裕，突然冒出個人來跟她說“是我救了你”，她瞬間混亂了。
“一顆糖。”江湛將上半身地靠向椅背，閑適地說：“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騙你。”
是。
他確實沒有必要騙她，可是紀妡還是不敢相信。
餐廳內放著舒緩的音樂，紀妡隔著餐桌望向他，“你一早就認出我，為什麽選擇現在來找我？”
“我們家情況有點複雜，剛迴來的時候，忙著公司的事情，一心想站穩腳跟。你或許也知道，我剛接管華臨。”他又說：“其實我一直有在關注你，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去過一次華臨商場？”
紀妡點頭，“是。”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江湛麵露歉意，“看來那件事對你現在還是很大的傷害，抱歉，我不該勾起你不好的迴憶。”
紀妡腦子很混亂，確實，賀枝裕從來沒承認過，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腦補。
華華也讓她仔細確認，她想著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認錯了人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個認知不知道為什麽讓她感覺難以接受，如果江湛真的是小時候救她的人，他現在主動出現，她應該覺得高興，為什麽，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紀妡突然起身，“我有事情需要確認，先走了。”
經過江湛身邊時，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氣很大，“我送你迴去。”
紀妡拒絕，“不用。”
紀妡失魂落魄地從餐廳出來，立馬打了個電話給景潤，“華華，幫我查一下華臨總裁的資料，他過去所有經曆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