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褐色的眼眸帶著哀傷,望著天邊的殘陽,思念和痛苦一點一點化開來,讓周圍的空氣都像是要落淚。


    在侍女的搖頭下阿莎加耐心地等著,但過了許久都不見夫人迴神,她有些著急,正要提醒,卻見淩薇夫人迴頭,笑道:「阿莎加。」


    阿莎加戰靴猛地一靠,稟告道:「夫人,我已經探查清楚了,諾雪夫人在三天前向家族申請了一艘行星級的時空母艦,家族已經應允了。」


    「時空母艦?」淩薇夫人目光冷漠下來,微笑道,「她想去哪兒?」


    「說是蘭蒂斯家族繼承人準備前往光羽第320號戰場試煉,路途遙遠,諾雪夫人不放心,這位才向家族請求。」


    阿莎加說完,淩薇夫人身邊的侍女便冷下臉,氣憤道:「一個三流小貴族的廢物,也配申請時空母艦?」


    「芙蕖,家族已經應允了。」淩薇夫人抿了一口花茶,淡淡道。


    「可是夫人,這太囂張了!家族也是,秦天佑不過是個行星五級,將來能修煉到什麽程度都不知道,就大把大把的資源隨他揮霍,那可是時空母艦,就是當年的少主……」她頓了頓,「也從來沒有這麽張揚過……」在淩薇夫人的目光下,侍女垂下了頭,憤憤地不說了。


    「行星五級,也算是不錯的資質,那孩子挺努力的。」淩薇夫人不帶溫度地說,但語氣一轉,又道,「一艘行星級的戰艦對秦家來說不算什麽,可時空母艦……區區320戰場的距離,這用不著吧?」


    時空母艦,顧名思義就是專為超遠距離摺疊傳送所準備的高防禦航母艦,體型龐大,可同時吞吐十艘甚至上百艘攻擊艦,保護它們免於穿梭蟲洞時的劇烈撞擊,壁壘切割和強輻射傷害,是帝國遠程打擊不可或缺的運輸航母艦。


    「是的,夫人,這就是我要稟報的。」阿莎加說著單膝跪下來,低下頭執起淩薇夫人的手,「請您寬恕我的無禮。」她虔誠地親吻了一下淩薇夫人的手背。


    瞬間,淩薇夫人平和的目光頓時淩厲起來,另一隻手上端著的精緻花茶杯剎那被捏個粉碎,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個偏僻的中等文明小國,找到了鳳凰二號。」


    「鳳凰二號?」侍女一聽頓時震驚道,「那,那不是少主的……」她瞬間捂住了嘴。


    淩薇夫人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終端,上麵是阿加莎發送的加密消息,這是一段影像,裏麵是一架有些模糊的金色機甲。


    但就算拍攝的距離再遠,淩薇夫人也一眼就看出了這是鳳凰二號,是她傾力完成的作品,替兒子打造的備用機甲。


    「明昊為了他的心上人,怎麽也不肯說出當年躲入蟲洞去了哪兒,他說二號毀了,那就毀了吧,沒想到這臭小子又在騙我。」淩薇夫人臉上帶著慍怒,可轉瞬間又被淚水迷濛了眼睛。


    「夫人!」


    「沒關係。」淩薇夫人微笑著,然而笑意不達眼底,充滿了無盡的冷意,「臭小子送給了心上人,那是他願意!這對賤人又憑什麽去爭奪,阿加莎。」


    「夫人。」


    「你立刻帶人跟上去,這枚星雲令可抵擋時空亂流。」淩薇夫人手中出現了一枚精緻的玉質令牌,上閃爍著五顆璀璨的星星,「那個小星係人是守不住鳳凰二號的,明昊既然不在了,我也不必為難他,讓他自覺交出來,保他不死。」


    阿加莎接過令牌,低頭,「是。」但接著她又猶豫道,「可是夫人,我不認識他。」


    一張照片發送到了阿加莎的終端,淩薇夫人麵無表情道:「這是我從明昊那裏錄攝過來的照片,你拿去對比,雖然過去了許多年,總不至於變化太多。」


    她說到這裏扯了扯嘴角,想到那有了媳婦忘了娘的臭小子,讓她看兩眼都不樂意,心中就無比的疼痛,她忍不住自嘲,「這還是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拷貝的。」


    「夫人……」芙蕖喚了一聲。


    「沒事。」淩薇夫人高傲地揚起下巴。


    阿加莎道:「我明白了,夫人放心。」


    淩薇夫人目光冷漠,「記住,我隻要收迴鳳凰二號。」


    「是。」


    雖然秦明昊死在第一戰場,但終究是為了這個小星係人才去冒險,淩薇夫人盡量告訴自己不要遷怒,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又怎麽做得到?


    修為越高,子嗣越困難,她就算看著再年輕貌美,也生不出第二個孩子了。


    阿加莎離開,淩薇夫人繼續望著天邊如火的晚霞,重新沉浸在悲哀之中。


    就是這樣一個殘血的傍晚,一模一樣,傳來了噩耗,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永遠留在第一戰場,換迴了一枚連紀念都算不上的榮譽勳章,冰冷地凍住了她的心。


    *


    一年之後,第一軍校海岸邊,一位白衣男子盤坐於礁石之上,忽然他睜開眼睛,望著平靜的海麵。


    在海邊看成群結隊的烏龜爬沙灘的小雞仔,一把丟掉翅膀上的樹杈,歡快地跳入海裏。


    海水翻出浪花,一個陰影遊曳到小雞仔的下方,接著倒豎的魚鰭浮出海麵,嘩啦一聲,血盆大口就朝著它咬了過去。


    「啊——」小鳳凰尖叫一聲,立刻掉頭朝封曦的方向飛躥,「大人!」


    「哈哈哈——」暮雲昭從巨齒鯊的背上一躍而起,踏著水麵追逐著小鳳凰,「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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