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千甫如是說:「天子認為他是神仙那他就是神仙,那妖道的話你別信。」


    「放屁!這一看就是貴妃和那妖道胡謅的。」林懷湘冷冷道。


    帝王最喜歡祥瑞,尤其是晚年的皇帝,他們認為這是上天給予他們政績的肯定。


    劉千甫用茶蓋輕拂茶水,笑道:「你知道是胡謅還擔心什麽?」


    林懷湘百無聊賴地伏在案上,低沉道:「老爺子給他取名為熙,封楚王,大赦天下。還說洗三之時免天下一歲孩童家的一年賦稅同為這小子慶祝。看重與喜愛可想而知,況且老爺子取熙字時,說是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的意思。這可是說的周文王啊!」


    「文王前頭是商周,帝辛不仁,大開酷刑,征賦稅重佞臣。故有武王伐紂,周朝興的說法。」劉千甫淡定道,「你看我們前頭是這樣嗎?依我看不過是聖上一時興起順口罷了。成大事者,需得靜心,不可因一言一舉就失身份而浮躁。」


    林懷湘哼道:「你又不是我這個太子,這麽多年,老爺子對我什麽樣你不是沒看在眼裏。一月見三次是最多了,見麵不是罵就是各種各樣的敲打、猜忌,他身邊還有一群想跟我爭太子位的人,我怎麽能靜心?!」


    說完此話,林懷湘悶下一大壺酒,趴在案上凝視壺身的青花紋。


    「可他們都不是太子,你才是,聖上近來服食丹藥的情況越來越多。」劉千甫笑著說,「硃砂有毒,你等著不就行了嗎?要是在此時說錯了什麽話,讓他決心想廢你,可就前功盡棄了。」


    謀劃萬事多年才有如此地位,林懷湘以前雖然覺得這孩子還小不對自己構成危險,可不想一出生祥瑞就跟下大餅一樣砸在他身上,悵然道:「可老爺子說那小子生來就麵帶紫氣,是什麽天子兆,說跟他剛出生時一樣,這不是在暗示他對這個孩子的喜愛嗎?帝王重祥瑞,這孩子就是祥瑞。」


    劉千甫嘆了口氣:「嬰兒出生麵帶紫氣是因在母體中憋久所致,並非天子氣。帝王都愛祥瑞,你要想得到誇獎不如去找幾個什麽刻字的石頭獻給他。何況這孩子比汝南王還小,你不要擔心。聖上真要立他為太子,子少母壯,百官不會答應。」


    「憋久了?」林懷湘一怔,喃喃道:「那這小子豈不是跟老爺子一樣,乃是德行大師,畢竟腦子都壞了。」


    劉千甫:「......」


    對於林懷湘的逆言和瘋癲程度,劉千甫嚴重懷疑他出生時是不是也這樣,可德元帝才封了林承昭為汝南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已經敲下。對於德元帝其他兒子,他不想再費心,林承昭還小,林懷湘患得患失,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他是太子。


    「陽昭長公主成婚,你記得送禮。」劉千甫端起清茶淺嚐一口。


    林懷湘有些不耐煩:「就這種事也要說一遍?」


    「嚴明樓因其子婚事迴了長安,領左散騎常侍一職。」劉千甫說,「嚴家如日中天,他的親妹妹有了皇子,他難保不會扶持。」


    「真煩,走了林懷治,又來一個小兒子。」林懷湘疑道:「就算姑母受老爺子喜愛,我何必去送嚴明樓兒子的禮?」


    劉千甫摸著茶盞的冰玉涼意,笑著說:「禮多繁重,指不定會出個什麽岔子,屆時也好將成王也一網打盡。」


    「姨父於我,猶如伊尹於商王。」話很清楚,林懷湘伸手握住劉千甫的手,他枕在自己手臂上溫柔地凝視著對方的雙眸,「帝王想得長生,是因人的壽命太短,若是真有長生藥......仲山你會吃下去嗎?」


    劉千甫抽出自己的手,移開視線,淡淡道:「是人皆會死,這是萬物倫常的因果。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萬物的起源離不開生與死,修道長生不過是道人為斂己財所編的話語,你不要信。我也勸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說不定哪日我就被一道聖旨處死。」


    朝堂政局的敏感度劉千甫會比林懷湘看的更為透徹,他想或許在年邁的帝王離開人世前,他這個掌一朝權力巔峰的人極大可能會被清算。德元帝不會給新帝留下他這個威脅權力的隱患,可他不想死。


    林懷湘一怔,他固執地說:「既如此,你就不應該在幫他做事。你有太多把柄在他手裏,他恨你也親你。」


    二十多年的陪伴光陰加這近一年的纏綿時光,林懷湘知道自己一直沒有打動劉千甫,或者說沒有成功的征服他。他用過許多心思,許多花樣去討好劉千甫,希望能讓這個人認同他的觀點,可今日他才發現這一切臣服與認定他的父親林碧早就得到了。


    劉千甫是德元帝的刀,而不是他的。


    劉千甫道:「路是自己選的,我一直都不後悔。我答應幫你,你就不應該再生出其他心思,你要做的是皇帝,而非林家四郎。」


    「那你與我這麽久也沒有一絲情意嗎?」林懷湘感覺心中有一團火氣,他驀地推翻橫在兩人中間的幾案,他過去抓住劉千甫的手,低聲怒問:「你都不喜歡我嗎?」


    劉千甫被撲倒在榻上,以他的武力掙不開年輕力壯又發瘋的林懷湘,他努力平靜下來,說:「你又發癔症了?」


    每次他跟林懷湘見麵聊著聊著,林懷湘就要扯這些有的沒的,他都懷疑這人是不是德元帝親兒子。畢竟老子視情愛如無物,而兒子則是天天發癔症。


    這張榻夠大,林懷湘不費吹灰之力就飛速扒了兩人褲子摸了把油膏送進去。屋內燭火遮掩不住兩人各懷鬼胎又來迴推搡的身影,情念異動和唇舌交纏的聲音如同刀鋒相割,劃的林懷湘生疼卻不想放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郢州富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錦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錦觀並收藏郢州富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