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鬱心中恨道在歡好事上他簡直是力不從心,想著是不是自己這幾月沒勤練武的緣故,每次都比不過林懷治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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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迎春


    新法雖有不足,但有崔山慶、徐子諒、張柏澤、楊立這幾人在,政策總是有驚無險的推了下去。


    清明稍過,江南各地的春播已進行地差不多。閑暇時,崔山慶也愛設宴,與同僚搞好關係。


    譬如這日官員休假,又逢杭州別駕送來當地帳冊給鄭鬱查看,於是這一夥人就開起了宴會,連帶前來巡政的林懷治一起。


    席間的張柏澤長於江南,他帶來幾支新的吳語歌姬。酒宴設在江邊,春風拂水泛起絲絲波瀾隨後攜著花香飄進席間。


    樹影夾著溫暖的春陽,中間的空草地是正在彈琵琶奏曲唱曲的歌姬,四周則是木桿上飄著帷帳飛舞。案幾圍著中間歌姬坐開,林懷治坐主位,下首是鄭鬱和崔山慶,而後兩邊排開各自官員。


    「杭州那邊的政務都已看得差不多,但照著規矩我還是得去一趟。」林懷治在酒酣耳熱之際開口,「如今的新政稅法已全麵實行,此法鋪於天下,是乃大吉。」


    崔山慶也有些醉意,在皇帝兒子與同僚麵前,也說著圓滑:「聖上明德,江南往昔之難都過去了。這日子是越過越好,成王殿下力梳政弊,實在辛苦,臣敬您。」


    林懷治端酒,眼神留在徐子諒、張柏澤身上停了片刻,隨後平移些許,有向諸位祝酒的意思,淡笑:「這是諸位功勞,我萬不敢受。」


    隨後一飲而盡。


    吳語歌聲中,徐子諒道:「殿下仁厚,我等處江南事務良久,若有不妥之處,還望殿下一一指出,也好及時改過。」


    林懷治是奉聖名來江南巡察政務,軍政一個不慎他就可親自參到德元帝手裏。他與往昔那些監察禦史不一樣,這是真能見到德元帝並且能直言的人。


    席間沒人知道林懷治與鄭鬱的關係,也就害怕自己在官職上做錯事,畢竟身處其中,反而看不真切。


    「功過不是我一人說了算,青史留冊時,百姓自有評說。」林懷治道,「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古來聖人言,多是如此。」


    徐子諒眼神亮了,看向崔山慶。


    鄭鬱這時接道:「聖上賢德,留名青史是諸百官長願。史書滔滔,能在其窺見的名臣屈指可數,聖恩下澤,我等自受其拂。」


    林懷治做著往日對旁人的性子,平靜道:「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路長,諸位仕途更長。」隨即又道:「杭州事務我尚未梳理明白,楊別駕昨日說有幾樁案子未決,鄭使君若在揚州無事,也該早日迴任職州縣才是。」


    崔山慶摸不出這是德元帝的意思,還是林懷治的意思,索性,新法穩定了,於是爽快道:「硯卿,成王殿下此話有理。兩地為官實在辛苦,等穀雨後就先迴去吧。在新法事上,若有懸決處,我即刻與你商議,杭州政務也不能一直不管。」


    在江南目前誰說話最管用?那便是任職淮南節度使的崔山慶,他兼管一切官員任命,他都發話鄭鬱也無法反駁,再加上杭州那邊也確實需要查看。


    鄭鬱如是說:「下官明白。」


    林懷治快速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幾人又開始玩著酒令聽曲,吳語帶著笑聲飛入雲霄。


    翌日夜晚,崔家庭院裏,徐子諒沒從昨日的對話中品出味來,於是來到崔山慶這邊想問個究竟。


    「你說成王這人怎麽樣?」徐子諒在樹下倒了一碗酒還沒喝就又放下,望向庭中在練刀的崔山慶問道。


    四下無人,崔山慶橫刀於眼前,聽見這話瞥了一眼徐子諒,迅速轉腕將刀收迴鞘中放下,扯過架上布擦汗。


    邊擦汗邊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皇子脾性,我怎麽好隨便評價。」


    「你就不要在我麵前打官腔了,你教過他騎射,他怎麽樣你還不明白嗎?」徐子諒給崔山慶倒好酒,抬眼看向他。


    多年故交,崔山慶被看的麵上一臊,坐下後答道:「不像惠文太子,也不像當今的。」


    徐子諒琢磨著這兩句片刻,最後問:「像大家嗎?」


    崔山慶沉默了,似是想了許久,才模糊著說:「性子有那麽幾分像,但處事和對其儒法的看待卻有不同,很有主見。「


    徐子諒默默聽著,崔山慶又道:「成王七歲時,我尚在羽林軍中有次陪著皇子們習馬術。岐王的兒子被吳子高一個沒看好,不甚摔傷。岐王大怒想將其要處死,成王為其力爭說是岐王子自身禦馬不當導致,後左引律法右接現況,一通道理說下來,就連聖上也誇不錯。吳子高也保其一命。」


    「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徐子諒眼神劃過精光,「太子是個實誠人,對他自己的這位姨父實在不了解。但這位就不一樣了,無親無故,連嚴明樓都在他手裏吃了敗仗,可見不一般。」


    徐子諒還是在心裏認為,都水監一事絕不會是劉千甫一人就能幹得了的。


    崔山慶皺眉道:「你怎麽還想著這些?」


    自年前崔山慶和鄭鬱好說歹說一通讓徐子諒不去揭劉千甫的事情後,徐子諒就總是時不時的琢磨一下。也幸得兩人多年故交,崔山慶也隻陪他牢騷幾句,卻沒想昨日林懷治的話,又開始讓他琢磨了。


    「你我總得思退路,雖說文死諫武死戰,可也要看是不是死在正途上。」徐子諒神情也有些嚴肅,「劉仲山這顆樹什麽時候倒,由誰倒?都是一個未知數,聖上還派他教導當今儲君,隻怕會越來越親密,這日子久了,總會生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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