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卷竹簾微風搖,滿池清荷入夢來。


    岐州稅案後,鄭鬱和袁紘同時上書要求嚴懲貪汙官員,一時掀起千浪。彈劾他的摺子,在聖案上堆了兩摞。不過德元帝也恨貪汙官吏,準了袁紘和鄭鬱的摺子。


    張書意、李遠諶、楊奚庭等數十人貶官外地,趙晉因劉仲山在其中牽線貶為廣州都督。


    而後劉千甫舉禮部尚書梅說為尚書左丞,此舉袁紘雖有阻止,可架不住德元帝喜歡。而後德元帝更是以林嘉笙生辰為由,讓戶部撥款為其修建別苑、道觀。


    袁紘、喬省恩等朝臣上書勸諫,可都被德元帝避重就輕的推了迴去。直言就這麽一個小妹妹,女兒家寵些也無妨。說罷與梅說一起就想給袁紘和劉千甫賜婚,袁紘等人才咽了下去。


    臨近端午,長安城裏已有些燥熱,烈日灼烤下風中混著黃土味道,悶熱的讓人不住想躲迴家中避涼。


    鄭鬱下朝出宮迴府忙換了厚重的官服,內罩白紗衣外穿寶相紫花半臂。一身清爽的在王府門口徘徊,不時向前張望。


    他已等了小半個時辰,齊鳴正想開口勸鄭鬱迴去時。突然,長街上由遠而近傳來強勁的馬蹄聲,整肅有律,風颳起旗幟的破聲,鄭鬱忙整好衣衫,持禮等待。


    不過片刻,長街上就出現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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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出自《莊子·田子方》


    2、出自唐.孫叔向《送鹹安公主》


    3、出自唐.裴度《夏日對雨》


    第84章 鞭打


    為首者麵目威嚴,高鼻深目,麵龐剛毅,官袍下的身材魁梧偉岸,騎在五花肥裘馬上,通身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威風凜凜,與身後的旗幟儀仗壓在素來雍和的長安街上,竟有幾分不和諧。


    那是來自塞外風霜的肅重,又經過多年戰場的血洗,從骨子裏生出的傲然。


    此人正是北陽郡王鄭厚禮。


    後一個身位的是位青年,個頭上與鄭厚禮相差無幾。五官輪廓深邃,麵龐與鄭鬱有幾分相似,氣勢上卻更多的跟鄭厚禮相似。


    他濃密的黑髮並未束起,而是梳成數道小辮半披在身後,幾根綴著紅寶石的小辮子垂在胸前,一根玳瑁額飾襯得人英武瀟灑。耳垂上的一雙金耳墜,隨著馬力輕輕搖晃著。


    青年肩寬腰窄,伴在鄭厚禮這樣的老將身邊也絲毫不減銳氣,哪怕身著普通的淺緋官袍,亦仍顯氣度不凡。


    這便是鄭厚禮的長子,平盧都知兵馬使鄭岸。


    鄭厚禮和鄭岸過了烏頭門翻身下馬,鄭厚禮下馬後,鄭岸隨即給父親遞來柏木杖,身後的副將衛兵也有序的緊隨其後。


    鄭鬱看兩人走到麵前,撩袍頓首道:「兒見過父親大人,兄長萬福。」


    鄭厚禮微笑著說:「行了,起來吧。」


    響頭磕完,鄭鬱答了句是利落站起,鄭厚禮端詳了鄭鬱須臾,嘆道:「二郎,你瘦了些。」


    在父母麵前永遠都是小子的鄭鬱嘟囔:「哪有!每次我倆見麵爹你都說這句,不累呀?」


    鄭厚禮懶得理這小混帳的話,隨即讓大混帳評理:「你讓你哥說,是不是瘦了。」


    「我瞧著與離家時沒什麽區別。」鄭岸扶額無奈,說,「爹,咱們先進去,別站這兒聊。」


    鄭厚禮頷首,拄杖一步一停的前往正廳走去。


    「我真瘦了嗎?」鄭鬱小聲朝鄭岸問道。


    鄭岸睨他,笑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鄭鬱說:「自然是真話。」


    「我覺得沒瘦,我想可能是爹見你時想不起什麽誇的,於是隻能這麽來一句。」鄭岸左眉一挑,聳肩答道,「在爹娘心裏,你若不是三百來斤都算瘦。」


    鄭鬱點頭認可鄭岸的說法,在看到鄭岸臉上的疤後,心中一酸:「打高麗留下的?」


    鄭岸古銅色的肌膚健康有力,可英俊的左臉上添了道三寸長的疤痕。


    鄭岸不以為意,攬著鄭鬱肩,大笑著問:「帥嗎?」


    鄭鬱眼中酸澀就快溢出,笑著不住狠點頭,肯定道:「帥!」


    「別說哥不愛你,老爺子從宮裏迴來後,我就覺著他心情不好,待會兒小心點。」鄭岸低頭在鄭鬱耳邊說道。


    鄭鬱望著父親的背影,說:「知道了。」


    三人入了正廳,從永州來的衛兵守在門外,餘者皆有管家張伯安排,王府內的侍女奉上熱茶。


    鄭厚禮並未坐下,而是迴身看著廳內的鄭鬱,怒喝:「愣著做什麽,還不給我跪下!」


    久經沙場的將軍發怒,屋內頃刻有泰山壓頂,沒人敢勸。


    鄭鬱被吼的一驚,未曾想方才在門口與他談笑的鄭厚禮忽然就變了臉。他直腰跪下不敢怠慢,腦力飛速想著,鄭厚禮為什麽生氣。


    今日鄭厚禮迴京,念著到時午時剛過,就先與鄭岸入宮見了德元帝。而他則是在禦史台處理完政務後,才迴府等二人。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鄭厚禮拄著杖,冷聲道:「知道錯了嗎?」


    「孩兒不知,請父親明示。」鄭鬱磕了一頭答道。


    鄭厚禮說:「不知道?那就先打一頓給你開開竅。把馬鞭拿來,看我今日打不死你。」


    這下子鄭鬱知曉鄭厚禮是真生氣了,他直身迅速脫去上衣跪好。


    「爹,才跟阿鬱見,何必打死打活。」鄭岸訕笑著攔住遞來馬鞭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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