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你們的,我隻是來聽一遭不插手。」林懷治慢條斯理說道。楊奚庭笑著說:「是,殿下。」。


    堂內的曲煒和王安齊都沒說話。


    曲煒本就是奉命辦事的人,三司會審就三司會審,他隻在意最後的結果,這期間有什麽人來聽他不在乎。王安齊和林懷治同屬禦史台,這三人裏最開心的就屬他了。


    而楊奚庭雖然不知成王吃了什麽藥來這聽一遭,但他是德元帝的兒子任了禦史中丞一虛職,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日前還平了永王之亂,可見德元帝對他的喜愛,既然他要聽那就聽唄!


    自己不舒服總不能讓成王不舒服,且曲煒和王安齊都沒意見,那他也就沒有。


    過後楊奚庭細看了案卷,依次提了陳月秋、宋義、吳少瑛等人。


    審訊完畢,刑衛將最後提審的吳少瑛帶了下去,楊奚庭嚴肅道:「曲公、王公認為此案該當如何?」既是三司會審那他就得問問其餘兩人意見,至於成王,他說了他不插手。


    「陳月秋笞刑尤在,吳少瑛和宋義相互勾結,妄想屈打成招這事跑不了,所犯罪按律法處置即可。」曲煒沉吟片刻,說,「可寧王為何要讓宋義去找麗妃以前的宮婢?此事非巧合,聖上的意思是要摸清寧王此次的想法。」


    王安齊看身邊林懷治沒說話,籲了一口氣道:「宋義並不承認是奉寧王命去找人,如此嘴硬,我看不如先打得他鬆口再說。」曲煒點頭道:「可行。」


    「那就依王公言,提宋義,笞四十。」楊奚庭贊成了王安齊的話,當即拍板。


    不過片刻木杖重擊厚物的聲音和重刑下的血腥味瀰漫開來,堂內幾個剛調來的主簿聞著這味道直犯噁心。可堂內的三人麵如常色,他們都是會審中的常客,對這場麵和味道已司空見慣。


    楊奚庭看林懷治身姿優雅地坐在一旁品茶看案卷,並未開口。心裏莫名的對這位成王殿下多了幾分探究。


    四十下打完後,宋義滿身血汙的又被拖進堂來,衣衫被冷水澆透,顯然是打完之後刑衛怕他暈厥,特意潑了盆冰水。


    宋義氣息微弱但尚有神識,見人還有半條命,楊奚庭問道:「寧王派你去尋韋青兒到底所為何事?」


    「我......真不知道。」宋義說話時嘴裏血跡順著嘴角流下,氣息打著顫,「我隻是......隻是奉命做事的人而已。」


    「案卷上所述你去方與縣後,徑直前往陳家,未在他處逗留。」曲煒冷冷道,「想是寧王告誡了你此人的重要性,你如何能不知所為何事。」


    宋義趴著沒說話,身上的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在地上拖出一條蜿蜒的血蛇,流向堂外的磚縫裏。


    此時,王安齊笑道:「宋長史,你幼子尚不滿一歲吧,你與吳少瑛私相賄賂已是刑身,你的兒子們仕途無望,但至少還活著。聖上仁慈興許會留你們一命,可你要是不如實招來,他們怕是命都沒了。」


    楊奚庭和曲煒都心照不宣的沒開口,他們要做的是從宋義嘴裏撬出話來。至於撬開這嘴的話,自然是可聽可不聽。沒準宋義的家人在寧王手裏,你這邊招了那邊就埋了,可要是你說了或許聖上仁慈寬厚能饒一命,不說在寧王手裏那才是真的沒命。


    宋義依舊爬在地上腦袋耷拉著似是在思考什麽,凍得紫紅的手搭在石麵上沒有生機,嘴裏是不住的哈著冷氣喘息。


    曲煒見此情形,冷漠道:「拉下去,上針刑。」


    楊奚庭和王安齊沒有反對,他們早已形成默契,既然不開口,那推事院裏多的是法子讓你開口。三司會審這樣的重要刑案,流水的刑具自然備是夠夠的。


    刑衛得命上前架起宋義拖著往外走,宋義掙紮著手,「我......我說!」


    宋義怕了,他的家裏人可能真的在寧王手裏,但隻要這幾個官員裏,哪怕是成王能保住他的家人就好。


    最要緊的是,針刑是繡花針鑽指。十指連心之痛,他如何不怕,他還沒有為寧王忠到過推事院刑具的地步。


    楊奚庭頷首讓刑衛把他丟在堂內,隨後揮手屏退無關的刑衛,堂內隻留他們四人外加各司記錄的官員。


    「我一家老小......說不定都在......寧王那裏。」宋義打著顫迴答,身體還沒從針刑的恐懼中迴過神來,而止不住發抖。


    此話出,堂內的三隻老狐狸都閉了聲。林懷治看他們這樣,知道罪名還沒下來前他們不會去與寧王公開得罪,既然可能要去寧王手下奪人,自然是他這個親兄弟去最好。


    「殿下,宋家居於大業坊,您看。」覺著自己和林懷治最親近的王安齊開了口。


    林懷治承了王安齊的情,反正他今日來了那他與寧王就拉開了仗,「簫寬你派人守著去,宋家別出事。」


    簫寬是他破例帶到推事院裏來的,現下正好派上用場,簫寬得命後隨即退下。


    簫寬走後,林懷治冷然道:「說吧,說錯一個字,就去過刑具。」


    宋義深喘了幾口氣,蜷縮在地上,緩緩說道:「寧王說......昔年麗妃之死有疑,並非宋淑妃所為。那白菊宮燈先由宋淑妃轉給三皇子,由三皇子轉給惠文太子,本意是想毒害惠文太子。」


    堂內此刻誰都不敢說話,毒害林懷清和麗妃的人對林懷治來說,都是一樣的死人而已。


    「但我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寧王隻跟我說,麗妃宮婢遭人買通,他已知曉背後之人。」宋義眼睛看林懷治表情如舊,心裏忍不住慌亂,隨即又哭著說,「殿下,殺害韋青兒、勾結吳少瑛想結案陳月秋這些罪我都認,可害死麗妃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是寧王想查這些事情,不是我!至於吳少瑛?吳少瑛他是吳鄂的兒子,太子有沒有參與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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