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侍女為多,大夫在照看受傷之人,你可是要侍女為你上藥嗎?」林懷治將書放在案上,語氣很是隨意。


    鄭鬱沒想著這一層,急著澄清:「不用......程員外郎還在,我讓員外郎......」


    不等他話說完,林懷治看向他,薄唇輕啟,目光幽深,冷漠道:「過來。」


    聽林懷治說這話,鄭鬱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思考怎麽迴答時,林懷治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見人沒說話也不動,眉頭微皺,聲音重了幾分:「我說過來!」


    聲音嚴厲將鄭鬱從虛愣中拉了迴來,他想過去就過去。


    誰讓這人是皇帝的兒子、子若的親弟弟、他的禦史台上司、如意郎君榜榜二......


    隨即轉身迴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頗有些賭氣的直愣愣看著林懷治。麵上就差寫著:叫我過來幹嘛?


    林懷治忽略了鄭鬱那有些三分呆傻的目光,傳聲讓侍女送來包紮藥物,屏退左右後,對鄭鬱道:「我的手沒那麽長,煩請鄭禦史坐過來。」


    見是林懷治給他包紮,鄭鬱突覺不好意思起來,可又一想都是男人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於是深唿了口氣在林懷治麵前坐下。


    「脫呀!華佗再世也不能不除盡衣物就給人包紮吧。」林懷治看鄭鬱說一下才挪一步,語氣上有些沒收好力。


    鄭鬱耳根發紅,雖說以前諸皇子都在赤著上身泡澡的情況很多,可第一次在密閉內對林懷治寬衣,他還沒有經歷過。


    他側臉本想對林懷治說他自己能行,但在看到林懷治不耐煩的臉色後。心裏一涼,生怕林懷治砍了自己,畢竟這事兒七年前就差點發生過。


    猶豫會兒後鄭鬱在生疏又羞澀中鬆了腰帶,在林懷治麵前將左臂上的衣衫半褪,露出白皙勻亭薄肌展現的左臂。


    沾了血和泉水的紗布被換下,繼而是幹淨的紗布一圈圈圍上,鄭鬱覺得林懷治的動作輕柔,很是熟練,仿佛經常做這些事。


    紗布換好後,鄭鬱低頭看左臂的傷處,突然右臂那半截衣物被外力扯落至手腕處,不過瞬息,他這下是差不多光著上身坐在林懷治麵前。


    屋內兩人,林懷治衣袍齊整,而鄭鬱衣衫半褪至腰間,眼神無助。


    鄭鬱肌膚白皙,他早年騎射打馬球也是一把好手,身材雖不如嚴子善那般健碩有力,卻也線條柔和修長,腹肌、胸肌分明。


    鄭鬱:「!!!」


    他有些驚恐轉身看林懷治,對方在看到他表情後,漠然道:「方才被踹的那腳積了淤青,現在不揉散,明日起來會有淤血。」


    鄭鬱這才想起他被黑衣人偷襲的那一腳,不以為然道:「不會有事的,殿下不必擔心。」


    林懷治取了藥油倒在手上,道:「本無事,隻是你方才浸了熱意,現下不揉散隻怕真的會積淤血。」


    俊朗的臉上表情漠然,眼裏平淡不起波瀾,語氣也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就是這表情讓鄭鬱覺得林懷治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木頭.......


    林懷治冷聲道:「轉過去。」


    鄭鬱聽他語氣如此,他還沒拒絕呢!勢大不過皇權,他隻得轉過身去,將受傷那處露出。


    心想還好是踹在腰上,沒踹在其他地方。否則,踹在其他地方,那多尷尬!


    屋內響起兩手輕微摩擦的聲音,藥油味道混著薰香漫布在房間。


    須臾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了他的肌膚,林懷治的手溫暖寬厚,因常年騎射帶有薄繭,與肌膚相觸帶起絲絲癢癢的感覺。他隻覺好似有酥麻的意感流過全身,那溫暖的手掌帶著幾分力道揉在他的背脊上。


    林懷治力度控製的很好,重卻不疼,舒服的鄭鬱半眯著眼享受起來,想著林懷治這人唯一的優處難道是在這上麵,在人前麵嘴角壓著笑。


    隨即想起自己沒穿上衣在他麵前,麵色有些發紅,連著耳根也燙起來。


    林懷治不是見過他赤著上身的樣子,他做太子伴讀時,常與林懷清及諸皇子騎馬打獵,馬球競賽。一群少年爭著玩樂,玩累了大傢夥也一起泡個澡,並無尷尬。


    單若論最尷尬的便是幾年前除夕夜的前一晚,他剛在房內洗完澡,還沒來得及穿任何衣物。


    霎那間,屋簷晃動,瓦片飛聲,林懷治和嚴子善如天將般從屋頂掉下,林懷治還好巧不巧的掉進那浴桶裏,水花飛濺,而他被林懷治激起的水花淋了滿身。


    林懷治雙手撐在桶沿迅速起身,慌張與他對視,嘴裏還不忘吐出他的洗澡水。直到嚴子善唿聲響起,他才迴神慌忙拿起衣服圍在腰間。


    嚴子善從地上爬起懷裏抱著貓隨後給他賠禮道歉,說他和林懷治是來抓嚴明樓養的白色獅子貓,這雪天夜深視線不明,腳底打滑才掉下來,不是故意偷窺他洗澡的。


    鄭鬱當時尷尬笑笑,那聲震盪把酒醉的鄭厚禮都吵醒了,還以為自己兒子遇著刺客,提著刀滿身酒氣就沖了進來。


    那場事故以鄭厚禮喝多了把兩人當作刺客,差點抽嚴子善和林懷治而結束。


    次日,林懷治和嚴子善闖的禍就被林懷清知道,罰二人在東宮抄書二十遍,嚴子善是直到上元節都向他吐苦水,自己還沒抄完。


    鄭鬱現在都還記得,林懷治從浴桶起來後,那目瞪口呆的神情。那時的林懷治不過十幾歲,五官比現在多幾分少年郎的韻氣,俊朗臉龐上是雙瞪圓了的眼和能塞下一個葡萄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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