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阮知秋的瞳孔驟然收縮,「別做傻事。」


    「我不想死,但是我真的好痛苦。」沉默了很久,時瑜突然聲嘶力竭地吼道。


    究竟是什麽時候出了差錯?


    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


    在短短幾分鍾內,時瑜的腦海裏閃過了無數個答案,可是這些答案不但沒有解答時瑜的疑惑,反而讓他的精神越發緊繃。


    或許是陳澤齊,或許是時峰,或許是埋藏在角落裏的,他生命裏揮之不去的陰霾。


    弦繃得太緊終歸有斷的時候。


    時瑜以為自己藏的很好,他以為自己能熬過去,可是在一次次情緒崩潰到穀底時,他還是用了最笨拙的方式。


    他故意選擇刁鑽的位置,隻可惜阮知秋心裏門清。


    「對不起。」時瑜抓著頭髮蹲在礁石上,海風將他的衣擺揚起,碎發隨風飄揚著,整個人顯得破碎又淩亂。


    阮知秋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抱住他,像是用盡了全部力量捆住了一直失控的野獸。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時瑜掙紮了一會,徹底虛脫在阮知秋的懷裏。


    阮知秋點點頭。


    「什麽時候?」


    「就是我要帶你去看心理醫生的那次。」阮知秋深吸了一口氣,「但是你說你不想去,我怕刺激你。」


    「我以為我靠我能夠控製好。」


    時瑜摸了摸阮知秋的臉,冰涼的指尖帶著一點點濕意,他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很多事情都是突然發生的,我根本控製不了。」


    「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或許我是不是應該,改變點什麽?」


    「不用。」阮知秋把時瑜摟的更緊了,幾乎把他整個人都鎖在自己懷裏,「這不是你的錯。」


    「你隻是生病了,是個人都會生病,這沒什麽好道歉的。」阮知秋拿袖子擦了擦時瑜額上的汗水,又小心地撥開粘在一起的碎發,「等迴北安,我們就去看醫生,好不好。」


    時瑜想拒絕,他總是在下意識地逃避,但是當他看見阮知秋眼睛裏隱隱閃爍著淚花時,時瑜猶豫了。


    「小魚,對我很重要的人真的不多,現在已經有一人離世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如果是那樣,我真的會瘋的。」


    「這次就聽我的,好不好?」阮知秋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尾音落下時,他幾乎成了乞求。


    時瑜終究是同意了。


    「那你能陪我嗎?」時瑜閉著眼睛,含混不清道。


    「好。」


    夕陽西下時,二人登上了返程的船。


    或許是經歷過一次情緒暴走,時瑜沒有什麽精神,懶懶地靠在阮知秋的肩上,半睡半醒。


    到淮臨時,天色已經暗了,碼頭沒什麽人,四周隻能聽到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


    「今天的事情能不能不和他們說啊?」時瑜疲憊地笑笑,「他們知道了也沒有用。」


    「我們拉鉤鉤。」他伸出小拇指,勾上了阮知秋的手,「我們說好了。」


    「好。」阮知秋寵溺地笑笑,「我不告訴他們。」


    「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以後不準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時瑜點點頭,「我盡量。」


    二人手牽著手慢悠悠地往家裏走,走過陳澤齊的別墅時,時瑜的心不可控製地瑟縮了一下。


    阮知秋把他的小動作收盡眼底卻不動聲色,很自然地把時瑜摟進了懷裏。


    「迴家吧。」


    可是他們並沒有走出幾步,身後卻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人的腳步聲。


    時瑜還沒來得及迴頭,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毫無徵兆地闖進了他的耳朵裏。


    「好久不見啊。」


    第61章 虛脫


    「你他媽還敢迴來。」阮知秋衝上去一拳砸在那人臉上,他的指骨上頓時多了一抹血跡。


    陳澤齊捂著發腫的臉,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他一臉難以置信,放大的瞳孔裏閃爍著憤怒、不甘、震驚,甚至還有一絲挑釁的意味。


    隻是在驚恐的餘韻裏,陳澤齊的囂張已經被沖淡了很多。


    陳澤齊死死地盯著時瑜,就像是看到了已是囊中之物的獵物一般,想要撲上去瘋狂地占有、撕咬,然後毀滅。


    時瑜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是陳澤齊。」時瑜使勁咽了咽口水,死死地盯著他。


    一點沒變,真的一點沒變。


    時瑜在心裏無聲尖叫道,眼前這個人和他記憶裏的陳澤齊一樣,都令他噁心至極。


    「對啊。」陳澤齊抹了一把唇角的血,隨意又猖狂地彎了彎唇,「是我。」


    「你把老子趕到國外去的時候,就沒想過我會迴來嗎?」陳澤齊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他突然時瑜猛撲過去,時瑜一個沒站穩被他撲倒在地,甚至連阮知秋都沒有反應過來。


    時瑜被按住了脖子,他艱難地唿吸著,窒息感湧了上來,但是沒過幾秒,他就被阮知秋小心翼翼地護在了懷裏。


    他再次睜眼時,陳澤齊正趴在石階上,麵朝下,正痛苦地喘著氣,時瑜看見陳澤齊額角的血,流成了一道極細的紅線,順著石階蜿蜒而下。陳澤齊的身體在上下起伏著,似乎痛苦快要從心底迸發出來,但是卻被他用盡全力壓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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