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沒吃,視線追隨著快樂又陽光的格日勒,一晚上未怎麽開口說話。


    池硯臉色不好,格日勒的父親很快的發現了這個事情,他看著聞見肉香味前來蹭飯的鄰居們,在酒足飯飽之後,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熱鬧退盡,孤獨如黑暗湧來。


    沈意鳴意猶未盡的放下琴,火光下的臉更顯紅潤。


    格日勒坐過來,把妹妹從肩頭上卸下來抱在懷裏,略有些喘,「哥,這個琴是我自己做的,你剛上手就能彈得這麽好?」


    沈意鳴看了一眼琴,不吝誇獎,「做得真不錯!」


    格日勒看著沈意鳴的眼睛,臉上帶著被誇獎後的羞澀,「就還行,哥,你臉這麽紅,是烤火太熱了嗎?」


    張晉岩看過來,果然發現沈意鳴的臉紅得有些不自然,他伸手探了一下,驚嘆出聲,「沈總,您額頭這麽燙,又復燒了?」


    沈意鳴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以為自己是因為在這熱鬧中孤獨才會覺得冷,不想原來是因為復燒,「是有點冷。」


    張晉岩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十點鍾。本來應該談應縣發展方案的,因為喜好熱鬧的村民和池硯在,今晚關於工作上的事,一個字也不曾提起過。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趕迴去吧,還得先去一趟醫院,拿著退燒藥。」


    格日勒感覺有些遺憾,但又擔心沈意鳴生病太嚴重,自責的說,「哥,都怪我太顯擺自己了,如果我們早點說完正事,讓你早點迴去,你就不會因為在外麵凍這麽久發燒了。」


    沈意鳴看格日勒小狗一樣的眼睛,沒忍住伸手揉了揉格日勒的頭髮,溫聲安慰他,「不怪你,我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而且,聽你唱歌,看你跳舞也是正事,反正未來幾天我不走,我們還有時間說其他的正事。」


    格日勒這才勉強笑笑。


    「走吧」,沈意鳴看著一臉焦急的張晉岩,「我們也迴去,早點休息,明天再來。」


    張晉岩站起來去掏兜裏的車鑰匙,一抬頭看見池硯也站了起來,正蹙著眉看著格日勒的頭頂。


    張晉岩張了張嘴,看了看沈意鳴,又去看池硯,「池總,您今天怎麽來的?是打算住在這裏,還是……跟我們一起迴縣城?」


    池硯掀起眼皮看向張晉岩,沒有前頭一堆問題的解釋,直接給張晉岩答案,「迴縣城,麻煩了。」


    沈意鳴身子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放鬆,先兩人出門,等在了車邊。


    迴縣城的路上,車廂裏安靜的隻剩下車子顛簸的聲響,張晉岩想找些話題,一抬頭,看見後座的沈意鳴抱著自己縮成一團,眼睛緊緊閉著,好像已經睡著了。


    副駕駛的池硯扭頭看向窗外,外麵黑漆漆的,除了車燈照亮的前方道路之外,什麽都看不清的。


    張晉岩不自覺的放低了自己的唿吸聲,總覺得這樣安靜的車廂讓人有些壓抑。


    進了縣城,馬路兩邊有了些光亮,張晉岩把車開進賓館的停車區,扭頭對池硯說,「池總,您等我一下,我把沈總送進房間休息再去送您。」


    池硯擺正了自己的坐姿,嗓音低沉的問他,「不是說先去醫院取點退燒藥嗎?」


    張晉岩看了下手機,擺正了給池硯看,「下午那會兒馮哥去醫院開了一些出來,剛剛給我發消息說讓我帶沈總直接迴賓館。」


    池硯掀了下眼皮,卸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後麵又拉開沈意鳴身側的車門,伸手去抱縮成一圈的人。


    夜晚的風有些涼,車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沈意鳴下意識地將自己縮得更緊,池硯伸出去的手擎在半空中,眼神沉得像被打翻的墨。


    他嘴角緊繃,有些嘲諷的開口,「早上還求我給你一個機會,不到一天裏就想著養孩子了,我給你剔的羊肉你不吃,眼睛裏隻看得見那個跳舞的小子,是嗎?」


    沈意鳴埋在眼皮下的眼珠滾了滾,把臉埋在臂肘裏。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會放大自己的委屈,沈意鳴不明白自己怎麽又惹了池硯說出這樣難聽的話,可他又怕自己解釋反倒讓池硯以為自己在找藉口,當下便抿緊嘴角,索性裝睡了。


    池硯看著沈意鳴這副默不做聲的樣子更是生氣,掐著沈意鳴的胳膊,強行把他抱起來。


    張晉岩在身後抬手捂著車門,擔心磕到了沈意鳴的頭。


    高大的男人抱著努力隱藏自己情緒的沈意鳴走在前頭,張晉岩看著鬧別扭的兩個人,頹了肩,在夜色裏嘆了口氣。


    轉念又想起池硯不知道沈意鳴的房間,疾步追上去。


    馮銀樺聽著走廊裏的聲響,猜到沈意鳴大概迴來了,拎著藥袋和溫水出來,迎頭撞上池硯出來,整個人一驚,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池……池總,您出來了?」


    池硯低頭看了眼他手裏的東西,點了一下頭算打過招唿,錯過馮銀樺的身子往裏走,沒走幾步又站定身子,扭頭問馮銀樺,「他的房間在哪?」


    馮銀樺走過去兩步,把兩隻手上的東西倒到一隻手上,另一隻手給池硯打開門,又順便按亮了房間裏的燈,「就是這間。」


    房間裏是兩張一米二的單人床,池硯蹙蹙眉,馮銀樺大概看出了他的反感,趕忙解釋,「這家旅館全是這樣的標間,沒有大床房,這已經是應縣環境最幹淨的一家了。」


    池硯張張嘴,又覺得自己不該問,張晉岩在後麵追上來,開口說,「這個房間隻有沈總一個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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