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她一直覺得父親情緒多變且不太穩定,但也從來沒往壞的方向去想過,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父親是個家暴男。


    這時,一旁的程佑恆聽到姐姐這番言論有些迷糊,由於這幾天都沒有家裏的消息,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姐,你的意思咱媽入院是咱爸打的?」程佑恆不禁提高了音量,顯然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從小到大,父母親雖說談不上感情多好,但父親在他心目中起碼是個正人君子,怎麽會做出家暴的行為呢?


    「幼幼,恆恆,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媽不想你們摻和進來。」許如華握著姐弟倆的手,語氣不禁哽咽,事實上他們猜想的不過是現實裏的冰山一角罷了。


    這些年來,她所承受的遠遠不止這些。


    而這也是她後來不太敢忤逆程與燁的原因之一,這些年來,她早已經被打罵養成逆來順受的性格了。


    若不是上次程與燁發了瘋的要在孩子麵前提及當年的事,她估計至今還在繼續忍氣吞聲,繼續逼著女兒跟自己一起認命。


    她總以為隻要認命了,起碼不會被打,起碼還有點人權。


    就像之前她逼著女兒嫁給宮千羽一樣,她總是固執的認為起碼女兒嫁去的人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還能脫離程家這個苦海。


    可她卻忘了,自己這樣做,其實跟當年幼幼的外公沒有什麽區別,她也在逼著自己的女兒成為第二個自己。


    「媽……」看見許如華複雜的神情,程幼宜不禁紅了眼眶,她伸出手臂輕輕攬著媽媽:「您不用害怕,我跟弟弟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我爸他究竟對您做了什麽,你就告訴我吧!」


    程佑恆則是一臉嚴肅的表情看著媽媽,似乎在等待著媽媽的迴答,但許如華隻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幼幼,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她知道女兒這是關心自己,可是她又何嚐希望女兒捲入這個紛爭之中呢?


    這些年來,她虧欠她的,已經夠多了。


    至於恆恆,起碼還享受過母愛,但是幼幼,從小到大,都是被程家漠視的存在。


    許如華有好幾次,也想過關心她,可是她一聯想到程與燁強姦自己的那一晚,就覺得程幼宜是這一切悲劇的種子,而這個種子她正在慢慢的長大。


    她也忘記自己是花了多長時間,才開始慢慢接受了這個女兒的存在。


    這些年來,女兒在程家吃了多少苦,她比誰都清楚。


    一直到與宮家的聯姻被敲定後,她在這個家才有了些存在感,而許如華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慢慢的開始試著更加親近她。


    一直到現在,她才想著去彌補,卻已經來不及了,女兒的童年她終究是錯過了。


    現如今,她隻想為這個女兒做一些屬於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她知道這樣做還遠遠不夠,但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還能做些什麽,而這樣微薄的幫助,甚至連彌補都談不上。


    「媽……」程幼宜拉著許如華的手,可是許如華隻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幼幼,你不用留在這照顧媽媽,這有你弟就夠了,你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明白嗎?」


    這些年,她虧欠這個女兒太多,現在她病倒了,反而還要麻煩女兒,這讓許如華心底很愧疚,現在佑恆來了,她是徹底了鐵了心的不要麻煩程幼宜了,她覺得她沒有這個資格。


    不過這話落入程幼宜的耳朵裏,倒成了另一個意思。


    這些年來,母親重視弟弟,輕視她,早就讓她養成了在親情這件事上有些敏感的性子。


    尤其是現在,母親又把她推了出去,她覺得一切真的糟糕透了。


    為什麽又是這樣,弟弟一迴來,母親就不要她了,程幼宜垂著眸,眼眶有些發酸。


    她攥緊了手指,隱忍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弟弟迴來了,您不需要我了。」


    許如華聞言,抬頭詫異地看了一眼程幼宜,似乎沒料到女兒會問出這樣的話,她頓了頓,才恍然大悟的解釋了起來。


    「不,不是的。」她伸出手將女兒摟進懷裏,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媽媽是擔心…你會不會累著了。」


    聽見許如華關心自己,程幼宜錯愕的抬起頭來,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隨即鼻子猛的一酸。


    「媽……」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恆恆,你出去一下,媽跟你姐姐說會話。」許如華見狀示意著一旁的兒子。


    「嗯。」程佑恆乖巧的站起身,在走出房門前,他轉過頭朝床邊坐著的姐姐看了一眼,姐姐的臉上掛滿了淚水,讓他不放心極了。


    以前家裏從來沒有人關心姐姐,他一直都十分的看不慣,他私底下也說過母親,可母親總是說他是個孩子,不要摻和大人的事。


    現如今看來,母親並不是不愛姐姐,而是有她的原因。


    至於是什麽原因,他也十分不解。


    程佑恆嘆了口氣,輕輕帶上了門,留給門內的人,足夠的空間。


    ……


    門外,吸菸室內。


    宮冥跟喬言琛對立而坐,二人抽著煙,煙霧繚繞中看不見彼此的臉龐。


    宮冥率先打破沉默,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那個神秘對象,該不會是我小舅子吧?」


    喬言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吐了一口濃鬱的煙圈,漫不經心地迴應道:「瞞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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