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榮子的一席話,讓幾人臉色好不精彩。


    老夫人話都說到那地步了,他竟不見好就收,反倒不依不撓起來了。


    她下意識的伸手拽住林氏,卻被一道冷硬的聲音打亂了心神。


    “周老夫人這是做什麽?不是您說的嗎?有病救治,雖說周府請的大夫不及禦醫本事大,但治瘋病想來很是拿手,你莫擔心。”


    老夫人朝周歡使了眼色,不卑不吭的說道:“我隻是想跟她說幾句體己的話。”


    好好的戲被打斷了,周歡故意遲疑一會兒,幫腔道:“嬸母也是無心,大人就不要計較這些了。”


    她直爽的一句話,無疑是奠定了林氏胡說。


    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在老夫人眼中卻是紮眼的很。


    這若是傳出嬸母欺辱小輩,周家的名聲就該敗壞了。


    周歡卻恍若不知,一臉無辜的看她,“祖母怎麽了?我瞧你臉色不好,莫不是累著了?”


    “無礙。”老夫人不動聲色的移開了她的手,朝屋裏走去。


    周歡也不在意,無所謂的跟了上去,卻在與小榮子擦肩而過時,聽到一聲輕歎。


    “小姐在府上的境況雜家看在眼裏,不會不管不顧的,這幾日小姐放心調查,這裏有雜家不會出事的。”


    他倒是個通透的,才來一會兒,就通過隻言片語推斷了事情的經過。


    周歡朝他報以一笑,神色淡漠的與他擦肩而過。


    有他撐腰,即便二姥爺想趕人,也得耐著性子把她供著。


    “夢兒你可要快些醒,這不歡兒來找你玩了。”


    二姥爺親昵的喚著,神情是少見的柔情。


    就連老夫人都滿心的慈愛,握緊了她冰冷的手,“你這丫頭定是平時貪玩,被人嘮叨煩了才想這樣一睡不起,你且放心,等你醒了不會有人說你貪玩的,誰敢說告訴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二人滿心柔情倒讓周歡沒了話頭,看了眼養父,先一步出去。


    養父默默推出去後,看著周歡瘦弱的背影,一時陷入恍惚。


    打從周歡被接走後,他還是頭迴見她女兒身的裝束,與昔日的她重疊到一起,不免惆悵。


    個子是高了些,但人卻日見消瘦,這不禁讓他後悔當初同意她迴周府。


    “她的病我已經控製住了,你老實說,是不是大夫人那兒為難你?”


    周歡睫羽輕顫,再度迴想起周慎元的冷眼旁觀,闔眼道:“應該是。”


    養父長歎一聲,“我已將她體內的毒素控製住,接下來隻需排毒就可,用不了幾日就無事了,不過她中的毒我略有耳聞,據說是西域一種能使人昏迷的毒藥,毒性不強即便是沒有解藥,過幾日就無礙了。”


    “想來柳氏是擔心弄出人命,才會這般留情。”周歡暗暗記下了西域二字,打算從這裏調查。


    養父從兜裏掏出一個玉瓶,略顯猶豫的塞給她,“這東西本來是不想給你的,但你在府上處境艱難,還是留著防範於未然吧。”


    周歡打開塞子,湊鼻尖嗅聞,淡淡的草藥香氣不刺鼻,反而有股甜腥味兒,“這是能使人進入昏迷的藥物,昏迷期間即便是再厲害的大夫診治,也是中毒的脈象。”


    這東西她可是求了養父很久,原以為他不會給自己,誰知養父是留著到她最需要的時候給自己。


    周夢不是中毒嗎?她為何不將計就計呢?


    周歡眼中劃過一道亮光,手抓緊了玉瓶。


    她心中所想逃不過養父的眼睛,不禁擔心的說道:“這東西你悠著點兒用,要知道它非常傷身,稍有不慎就會讓經脈紊亂攻擊身心。”


    “我知道,定會小心再小心,況且這不是有你嗎?我肯定不會有事的。”周歡朝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鬢上的金釵折射出彎腰的光芒。


    養父最吃她這一套,笑著瞪她,“就知道耍嘴皮子,真出事了有你受得。”


    周歡還想說什麽,卻眼尖的瞧見走來的周岩,便吱了聲,“我還有事,你且迴去吧,別讓人鑽了空子。”


    養父聽懂了她言外之意,鄭重點頭。


    送走了他,周歡才換上虛假的笑容,“不知是什麽風把弟弟你吹來了?”


    周岩不屑的看向他處,僅用餘光打量她,“這是我的住處,我想往哪兒走貌似和你無關吧?”


    她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抬腳要走,“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周岩許是沒想到她迴如此幹脆利落,提高音量道:“你這歹毒的女子,為什麽要害家姐?”


    前行的人兒猛的停下,周岩以為是被他戳中了心事,不依不撓的追問,“怎麽?有膽子做沒膽子說了?”


    他上前一步,將她堵住。


    周歡突然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著他的麵孔,“不如我們打個賭?”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竟讓他一時摸不清頭腦,“你此話何意?”


    這迴輪到周歡嘖笑,不屑的說道:“沒憑沒據的就跑來質問,卻不敢打賭,這算是腦門子編排?”


    “我從不說沒有依據的事!”周岩麵帶緋色,不自然的移開目光,“說吧賭什麽?”


    周歡笑容玩味,“賭周夢中毒是不是我幹的。”


    “這用賭嗎?”周岩猛的抬頭,卻在撞入那雙澄澈的眼睛後,莫名心虛。


    “你堅持你的想法證明你是個意誌堅定的,倒是見好事,但祖母說了十日後做決斷,所以鹿死誰手未可知,在此期間我可以為自己洗清罪名,你也可以想法子定我的罪,不是嗎?”


    周歡語氣輕鬆,好似在說讓人的事般不在意。


    但是周岩不能不往心裏去,這可是關係著家姐,他不能大意,但細想確實如她所說,一切都是表麵上是她做的,但很多證據都經不起推敲。


    比如碧柔,比如毒藥來的都太巧了。


    但少年心氣的他,又如何肯低頭承認是自己魯莽,抬高下巴道:“看在祖母的份兒上我跟你賭,若是我贏了你在周府外磕頭認罪,直到我姐原諒你為止如何?”


    以老夫人重視家族聲譽的心氣,即便是周歡做的也會跟周晴那樣設法壓住,外人更是無從得知,但在府外磕頭認罪就不一樣了,用不了一會兒就能傳遍京城,把她的名聲搞臭。


    誰知周歡不帶一絲猶豫的,點頭答應,“好,但如果你輸了得幫我帶一個人去書院學習。”


    周岩下意識想問何人,但轉念一想她又怎會贏?不由梗著脖子道:“成交,到時候可別反悔。”


    “也希望你說到做到。”


    周歡微微一笑很傾城,恍若誤入紅塵的天仙。


    但在周岩眼裏,卻是個實足的毒婦,撇了撇嘴,嫌棄的和她拉遠了距離。


    周歡也不介意,找來容芝便迴了頤景院。


    一直到她坐到太妃椅上,容芝才一臉憤恨的說道:“這碧柔也忒不是東西了!竟背叛小姐!她難道忘了當初是誰救她於水火中?”


    周歡抿了口茶,淡漠地說道:“也有可能人把柄在大夫人那兒,被逼無奈才這麽做的。”


    “小姐你還為她說話。”容芝皺眉,但旋即想到更加險峻的事,改口道,“老夫人隻給了小姐十天的時間,小姐打算從哪兒下手?”


    周歡闔上眼,小腿微動搖著太妃椅,“養父跟我說毒是從西域來的,我打算去趟西域。”


    “西域可不遠,來迴就能耽擱很久,怕是調查出來了,十日也過了。”容芝眉頭緊鎖。


    她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周歡,適才光想著有調查的方向了,誰知竟是條死路。


    “無妨讓我再想想。”


    周歡將她揮退,皺緊眉頭思慮著接下來該如何走。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房梁上傳來一道泉音般的笑聲。


    周歡沒有抬頭便知道來者何人,深吸一口氣道:“出來吧,在躲就沒意思了。”


    銀月也不覺得尷尬,大大方方的跳了下來。


    周歡看著頭頂上的房梁,暗暗琢磨日後歇息可要穿緊實了,莫要讓這種登徒子看了去。


    “你來怕不是看我笑話。”周歡摸著湯婆子的流蘇,斜眼看他。


    銀月坐到她對麵,腰上的玉佩叮咚作響,“當然不是,不過是想看看嫡小姐會被擠兌成什麽樣子,然後再考慮是否出手援助。”


    周歡很想翻個白眼,但有求於他,還是忍住了,“那你是否考慮好了?若沒有請你迴拜月樓慢慢思考。”


    銀月輕笑一聲,一把抓住貓腰打算開溜的團子,將它抱懷中蹂躪,“看你被眾人排擠,人緣屬實慘不忍睹的份兒上,還是幫你一把,畢竟周岩那小子我早看不慣他了,還真想看他出醜的樣子。”


    呦嗬,不止偷看還要防偷聽。


    “你耳朵跟狗一樣敏銳。”周歡挖苦一句,隨即道,“西域我需要人幫忙調查,但你也聽到了來迴時間根本不夠,不知你有什麽好的法子,能短時間內過去?”


    “簡單。”銀月舒展筋骨,將團子高高舉起,在周歡期待的目光中,傲慢的說道,“但我為什麽告訴你?”


    周歡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迴,就恨不得給他一腳。


    瞧瞧這說的什麽話?


    她深吸一口氣,不甘心的說道:“礦山我再分你一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途似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媚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媚客並收藏醫途似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