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姝麵無表情,「還有。」


    孫永貴訕笑,「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下官全都招了啊!」


    「啊——!」


    在般姝身後充當隱形人的沈酌嗬笑一聲,眨眼的功夫,一柄尖銳的匕首便刺入了孫永貴的腹部,疼得他尖叫出聲。


    沈酌那艷麗風流的眉眼此刻染了些冰冷無波的笑意。


    他微微湊近孫永貴,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孫大人,我最討厭讓殿下心情不好的人,你若是再敢有所隱瞞,這把刀就該刺入別的地方了。」


    沈酌將匕首猛地拔出,又齊根沒入。


    濃烈腥臭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般姝往後退了幾步。


    孫永貴渾身冷汗,他緊閉著眼尖叫,「啊啊啊……我說!我說!」


    「鼠疫也是那人指使的!」


    沈酌唇邊弧度微斂,「誰?」


    孫永貴苦著臉,「這個,這個……我真不知道啊!那人戴著麵具,不過……不過他腰間好像有一塊玉墜!」


    般姝一怔。


    沈酌察覺到般姝的異樣,「你知道是誰?」


    般姝緩緩點頭。


    走出牢房時已近傍晚,灰濛濛的天色陰沉壓抑,江湛站在不遠處,抬著一雙清明的圓眼,見到般姝那雙冷清的眼才薄帶了幾分笑意。


    「殿下,審完了麽?」


    般姝有點疲憊,她微微頷首,「百姓怎麽樣了?」


    江湛眸光沉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


    微涼的指腹輕輕摩挲少女眼下的烏青,喃喃低語,「雍州城的百姓比殿下還要重要麽。」


    般姝被江湛問得怔住。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


    隻是好像的確是肩上背負的一份責任。她絕不是個無私的人。


    少年身上的藥香日漸濃鬱。


    她抿了抿唇,抬起一雙含著些微溫柔的鳳眸,「我隻是不想那麽多人死而已,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想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江湛低低笑了聲。


    沈酌冷眼覷了眼江湛,嗤笑,「虛偽。」


    「不比沈公子心善,日日施糧布粥,不僅雍州城百姓交口稱讚沈公子是個大善人,就連殿下這幾日都宿在沈公子那呢。」


    江湛臉上不再是平日一貫的溫軟笑意。


    陰沉沉的。


    沈酌挑了下眉梢。


    少年垂下濃密的長睫,遮掩住其中濃烈駭人的蓬勃殺意。


    真是……礙眼呢。


    ……


    上京安靜得可怕。


    長街染血。


    剛經歷過一場屠殺,甚至連哀嚎聲都聽不見。


    兩軍對壘,顧遲嘴角勾著一抹玩味的笑,「大皇女不也想要那個位置?如今還在陛下麵前演母慈女孝的戲碼?」


    般箬鋒利的長眸冷冷睨著顧遲。


    「雍州城鼠疫是你做的?目的是什麽?引開阿姝?」


    顧遲嗤笑了聲,嘴角噙著抹溫良的笑意。


    般箬自顧自說,「你愛上她了,所以不想讓她恨你,或者說不想她被這場戰火波及,所以你迫不及待要將她支走,但是顧遲,你別忘了,她遲早會知道的。」


    馬背上的男人眉眼昳麗,他淡笑。


    「我可不會愛上她那樣的紈絝子,將她支走,不過是防止她破壞我的計劃。」


    般箬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角落中。


    般姝冷漠地望著男人臉上諷刺嘲弄的表情。


    無意中對上般箬的視線。


    般箬無聲張了張口。


    般姝看懂了。


    她讓她走。


    「殿下,我們迴雍州吧。」江湛驀然開口。


    雍州鼠疫已經被控製住,剩下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今整個上京全都是顧遲的眼線,這裏並不安全。


    空氣中濕潤的血腥味還未散盡。


    般姝垂下眸子。


    輕輕應了聲。


    迴雍州之前,般姝迴了趟府上,她要問清楚,雍州一事到底有沒有齊愈的手筆。


    庭院中,梅花枯敗,新種了幾株海棠。


    齊愈察覺身後的腳步聲,迴頭看到來人時,臉色陡然煞白。


    他艱難地動了動唇。


    般姝沒有靠近他,隻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靜靜看著他,片刻,她勾了勾唇,「我迴來了,沒想到短短數月,上京發生了這麽多事。」


    「嗯。」


    齊愈無意識地按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眼眶薄紅。


    似玉石沾著幾絲血跡。


    漂亮又柔弱。


    「雍州城的事,你參與了麽?」般姝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因而問得十分直白。


    齊愈指尖微頓,他唇角緩緩扯出一個弧度。


    卻要比哭還難看。


    就在這一片蔓延的,令人窒息的靜默中。


    般姝得到了她的答案。


    齊愈是知道的,並且參與了的。


    「你是覺得顧遲會將好不容易得來的權柄分你一半麽?」少女緩緩笑了,隻是那雙在齊愈麵前素來流露溫情的眸此刻冷得可怕,「我對你不好麽?齊愈,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為何我捂了這麽久還捂不熱?」


    齊愈幾步上前慌張失措地攥住般姝的衣袖。


    因為太過用力,指骨骨節蒼白。


    如他血色盡失的麵容。


    他搖頭,「不是……不是的,殿下待齊愈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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