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手裏緊緊握著銀質的刀具。


    下一秒,他便像一顆炮彈一樣與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


    可是謝忱,瘦,小,矮,他還沒長大。


    他說要般姝等她長大。


    般姝那一刻忽然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一點——


    她可能等不到他長大。


    他脆弱又決絕。


    幾乎是不要命的。


    般姝的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扼住,她衝上去想要幫他,謝忱卻扭頭,滿是猩紅鮮血的臉就這麽對著般姝,嘴唇翕動,「走,快走。」


    他悶哼一聲。


    見般姝傻愣愣地站著。


    他趁男人不備,推了般姝一把,「姐姐,快走。」


    般姝急匆匆擦了把眼淚,她的意識好像又跌入了昏沉的水中,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多久,隻是臉上的液體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她繞過叢林,走到空無一人的柏油路上。


    渾身力氣像是一瞬間被抽走。


    狠狠跌坐在地上。


    她緩緩緊緊抱住自己,頭埋在雙腿間,哽咽著哭泣。


    謝忱。


    謝忱。


    「姐姐。」不知過了多久,謝忱無奈的聲音響起,「又哭了啊。」


    般姝愣怔著抬眸,還未來得及露出喜意,在看到他如從血泊裏撈出來的身體時,般姝四肢僵硬發冷,渾身血液都像是被凍結。


    他頭髮又糟又亂。


    沉默地望向般姝。


    走到她麵前,謝忱已用了全身的力氣。


    在般姝心裏,謝忱年紀很小,但已經很圓滑。


    一路上他們不是沒碰見過其他人,也有的是人打他們食物的主意。


    每次,謝忱都給了。


    般姝問為什麽。


    他說,他們兩個小孩,鬥不過他們。


    倒不如乖乖給了,少頓打。


    般姝看著渾身是血的謝忱,她顫抖著唇,「為什麽……」


    謝忱闔了闔眼,忍住尖銳的疼痛,他緩聲說,「他們欺負你了。」


    第253章 末世菟絲子她成了萬人迷(6)


    般姝牽著謝忱的手,在這條看不見盡頭的柏油路漫無目的地走。


    她睫毛忽地顫了下。


    一顆雪沫子落在她的眼皮上。


    「下雪了,謝忱……謝忱!」般姝轉身,卻見謝忱不知何時鬆開了她的手,安靜地倒在地上。


    「謝忱……?」


    般姝跪趴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觸碰他。


    指尖微不可察地發顫,哆嗦。


    大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厚厚覆蓋了這條馬路,連帶著般姝的肩頭與髮絲上都落滿了白點子。


    她無聲地擦拭著謝忱臉上的鮮血。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在他唇下。


    般姝慌張地擦了擦,「謝忱,你別睡,我們說好的,要一起活著走到曙光基地……」


    一秒。


    兩秒。


    無人應答。


    般姝壓抑著情緒,緊緊把謝忱攏進懷中,企圖為他擋住風雪。


    忽地。


    一雙鋥亮漆黑的皮鞋停在般姝眼前。


    她怔怔抬眸。


    雪水沖洗著蒙塵的明珠,使她雪白的麵容慢慢展露人前,透著一股驚人的美麗。即便她才十三歲。


    般姝幾乎是下意識地利用自己的容貌。


    她示弱地垂下脖頸。


    刺激男人的掌控欲肆意生長。


    「求您……救我……」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淚痕,雪白柔弱的小臉仿佛脆生生的嫩芽,一掐就碎。


    盡管她內心漠然,冰冷。


    這是她的攻略目標。


    可般姝無心去管所謂的任務。


    她隻要謝忱活著。


    男人身後跟著一大群人,似乎是剛掃蕩完物資,他優雅又矜貴,隱在帽簷下的容貌叫人看不真切,隻能窺見他瘦削蒼白的下巴,和殷紅的薄唇。


    打火機砂輪緩慢的,發出沉鈍的輕擦聲。


    他漫不經心地望向般姝那張雪白小臉。


    饒有趣味。


    似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她擁有超越著人類對於美麗的極致想像。即便她還青澀。


    半晌,男人緩緩翕動著唇,「跟著我?嗯?」


    這句話意味著什麽,沒人不懂。


    般姝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她膽怯又猶豫地點頭,漂亮得讓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摧毀欲,男人瞳孔深了深。


    「求您救他……您想做什麽,都可以……」


    柔弱的菟絲子無力地攀附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滿意地點頭。


    「你們,把他抬進車裏吧。」他漫不經心地敲了敲煙盒,猩紅的火光在他骨節分明的蒼白指間一明一滅,詭異又讓人心底發寒。


    男人指了指般姝,「你,過來。」


    般姝沒有動作,直到兩個壯碩的男人把謝忱放進擔架,又放到車廂裏,她才忍著酸麻的雙腿慢吞吞走到男人麵前。


    「抬起頭。」


    近乎命令的口吻。


    男人修長的手指掐著她雪白軟滑的臉肉,微痛,般姝柔軟殷紅的小嘴輕輕啟開,紅艷的小舌若隱若現,天生尤物。


    一舉一動都在勾引。


    偏偏她不自知。


    「聞曜。」他說。


    雪下得更大了,隔著一層細碎的,似被扯碎碾壓的雪屑,般姝終於看清他的隱在帽簷下的神秘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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