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思源說,從今以後他是一個真正的流浪者,屋頂上的流浪者。


    在心底裏,仕文一直覺得思源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扮演著一個很重要的角色,甚至於,他開始寫作也是因為思源的鼓勵。


    可是,這個人對他來說如此重要的人,竟然死了……就在今天。


    他起身,走到窗前,點起一支煙,抽著抽著,就流下淚來。


    4


    第二天一早,仕文先是開車去了思源住的別墅,但別墅作為案發現場被封鎖了,周圍依舊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像是叮著蛋糕的蒼蠅。


    別墅的占地麵積不大,一共三層,外觀很時髦,是思源在結婚前剛買的。房子座落在城郊結合部,整個小區都是這樣獨棟獨院的別墅,仕文猜想平時一定是很冷清的,發生了這件事才一下子熱鬧起來。他在四周轉了幾圈,卻沒辦法進去。他站在外麵,看著那幢屋子,想像著思源在裏麵的樣子,他不敢想他是怎麽被殺害的,那讓他覺得很難受,就像有人掐著他的脖子,讓他唿吸不了。


    遠遠的,有個人在對他招手,他仔細一看,是黃警官,連忙快步走過去。


    「警官。」


    「你好。」


    兩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唿。


    「你來幹什麽?」黃問。


    「……我來看看。」


    警官皺了皺眉頭,說:「阮先生,你該不會是想自己調查吧?」


    他叫「阮先生」的時候,竟還帶著一股子敬意,仕文苦笑了一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警官卻嚴肅地說:「我讀過你寫的偵探小說,真的寫得很好、很精彩,但是實際的偵破跟小說還是不同的。你不要把那些所謂的『私家偵探』的一套搬到現實生活中來,行不通的,甚至可能妨礙我們警方的調查。」


    仕文扯了扯嘴角,心想最後那句才是這段話的重點吧。但他沒有把黃警官的「警告」放在心上,而是問:「有什麽進展嗎?」


    黃警官搖搖頭,沒有迴答,不知道是「沒有」,還是不願意迴答。


    他不氣餒:「兇器找到了嗎?」


    「暫時無可奉告。」


    「那麽有嫌疑人了嗎?」


    黃警官頓了頓,說:「你知道,我暫時不能向你透露這些,一切等偵察完畢破案了再說吧。」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別墅大門。


    仕文不甘心地在外麵又轉了幾圈,發現實在沒辦法進入,才離開了。


    中午,仕文按照親戚給的電話號碼打給鍾晴,可是電話沒有人接,他連著打了幾個小時,都是如此,他開始感到不安,於是摸出黃警官的名片,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鈴響了四、五次才被接起來,黃警官用一種溫和的口吻說:「請問哪位?」


    「我是阮仕文,」他迴答,「我想告訴你,我打了幾個小時鍾晴的電話都沒人接。」


    他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猜對方應該聽得懂他的意思,不管怎麽說,鍾晴也算是嫌疑犯之一。


    「哦……」電話那頭頓了頓,「她被拘留了。」


    他啞然:「她承認了?」


    「沒有。」


    「……」


    「但是現場有對她很不利的證據。」


    「什麽?」


    黃警官以一種平靜而淡定的口吻說:「死者臨死前用血在地毯上寫了一個『晴』字。」


    掛上電話,阮仕文走到窗前,遙望遠方,那是思源家的方向,盡管相隔萬裏,他仿佛還是能看到那白色的西班牙式別墅的影子。


    他不知道思源當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寫下了「晴」字……


    這天夜裏他沒有失眠,但即使夢裏,還是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第二天早晨他在樓下吃早飯的時候,忽然接到了黃警官的電話。


    「有進展嗎?」他迫不及待地率先發問。


    「還沒有。」


    「……」


    「我打給你,是想告訴你,我們放了鍾晴。」


    「!」他詫異,「為什麽?」


    「因為,她有很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秘密】


    五(上)


    【1.4 秘密


    所謂秘密,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


    女人有很多秘密,多到恐怕女人自己也數不過來,體重、罩杯的號碼、例假日期、帳單上的數字、新買的皮包價格、有沒有背地裏說別人壞話、或是所愛的那個男人的名字……


    可奇怪的是,很多女人口口聲聲說「這是秘密」,結果把秘密傳出去的第一個就是她——不管秘密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而且通常在說之前還要多加一句「你千萬不要說出去」。於是經過了很多次的實踐,我充分認識到一點:女人是無法保守秘密的,千萬不要對她們寄予厚望。並不是說她們的意誌是多麽不堅定,而是,女人大多是感性的動物,隻要哄得她們高興,「冥王星都陪你去」,更何況是說出一個秘密呢。


    但不要以為隻有女人才有秘密,男人也有,而且,理由千奇百怪到你無法想像。


    alpha】


    梁見飛坐在辦公桌前,窗外晴空萬裏,手邊是詠倩泡的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但她心情卻真正算是跌到了穀底。


    電話聽筒被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但是耳邊傳來的始終是等待接通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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