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棠對這種無視人性的研究一向很反感,本來已經點點頭,不打算追問,但忽然之間,他想起他哥說過,跟萊爾的公司有合作。


    韓棠心髒毫無預兆地一沉,遲疑片刻,對m道:「找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你幫我查查,這個萊爾最近在做什麽工作。」


    「可以。」


    出了地下室,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韓棠心神不定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赫然顯示了兩三個未接電話,全是陸衍打的,還有一條消息:「我在車裏等你。」


    時間是一個半小時前。


    韓棠壓根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找自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但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他拿起自己的手機和車鑰匙,急急忙忙朝門外走。


    陸衍已經從車裏下來了,正撐著一把傘遙遙望向他。路燈之下,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即便隻是遠遠看一眼,也能帶來令人心安的感覺。


    「哥。」喊出口的那一刻,韓棠沒由來哽咽了一下。


    陸衍對他比了個手勢,讓他站著別動,他逕自穿過雨幕,走到韓棠麵前。目光掃過他瘦削蒼白的麵孔,還有因為逃避對視而垂下的眼睛。半響才問:「在做什麽?」


    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責怪或是不耐煩的意味,但昨晚的事情還沒過去多久,韓棠壓不住心裏的變扭感:「沒什麽,睡著了沒聽見手機響,你怎麽過來了?」


    陸衍說:「今天下班早,順帶來接你。」他微微彎下腰,打量韓棠的神色:「怎麽?看到我一臉不高興的,還在生哥哥的氣?」


    他專注而關切的目光,毫無保留的落在韓棠身上,溫熱的唿吸也纏繞過來,讓韓棠想起昨晚交疊糾纏的畫麵。他鼻子有點發酸,掩飾般搖搖頭:「不是,我隻是有點意外,還以為你不想見我了。」


    「瞎說。」陸衍揉揉他的頭髮,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行了,沒有不高興就好,迴家吧。」


    一路無話。這其實很不正常,以往隻有他們在的時候,韓棠恨不能撲到他身上撒嬌。雖然那種近距離的接觸,對陸衍而言無異於一種折磨。但今天這樣安安靜靜不聲不響的,又讓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煎熬感。


    等紅燈的時候,陸衍拉住了他的手,下意識往唇邊帶了帶,但很快意識到身為兄長,這樣做很不妥當,於是又鬆開了。


    「還在為哥哥早上訓了你慪氣?」


    韓棠轉過頭看看他,實在不懂陸衍怎麽能用這種無事發生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的,就算自己要慪氣,也氣不到這上頭來,難道昨晚的事,他真的一丁點都不記得了?


    許久,他沙啞著嗓子說:「沒有,我隻是有點餓了。」


    車子前腳進了陸家大門,管家後腳就把晚餐送上餐桌,除了韓棠喜歡的那些,還多了幾道藥膳。管家知道他們兄弟今天鬧了點不愉快,為了方便他們說話,菜品上齊後就帶著傭人走了。偌大一個飯廳裏,就隻剩下他們。


    陸衍不再提早上的事,因為韓棠冷硬的態度,讓他多少也有點不痛快,隻沉著臉給他盛湯添菜,像是要連早上的那份一起補迴來似的。


    韓棠壓不住心裏那種怪異感,想再一次探尋陸衍的態度,思考半晌,終於想到了切入口,他直勾勾地看著陸衍:「哥,你昨晚喝的酒還有麽?」


    第18章


    陸衍給他夾菜的手一頓,動作卻不見停滯,放下筷子之餘,還給他擦了擦沾到醬汁的臉頰:「又趁我不在偷偷進我房間了?」


    韓棠低著頭不吭聲。


    從側麵望去,他的輪廓異常深刻,雕塑似的立體標緻,燈光流轉間,似乎還泛著玉石般的光澤。唯有睫毛纖毫畢現,隨著唿吸輕輕顫動,為這張漂亮的不像真人的臉,平添了一絲生動感。


    陸衍一隻手搭在他的座椅靠背上,雖然沒有將人摟住,但隔著一層薄薄的羊絨襯衫,他皮膚的溫度還是傳到韓棠纖韌的後背上。


    韓棠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直起腰身,他久等不到迴答,隻得轉頭看看陸衍。


    陸衍已經錯開了目光,此時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隻是按下桌鈴,讓管家送上一瓶跟昨晚一模一樣的酒,這次不等韓棠開口,主動給他倒了一小杯:「你別緊張,哥哥不是要責怪你。」他輕輕攬住韓棠:「那個房間我過幾天會叫人封上,都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原本也該處理掉。」


    韓棠嘴唇動了動,似乎找到了一點勇氣:「東西丟了,人也可以忘掉麽?」


    陸衍抱著他的手放了下來,眼睛裏的溫情似乎淡了一些。


    韓棠深深吸了口氣,破釜沉舟般望向他,聲音微微抬高了些:「如果你決定忘記他,能不能試試我?哥……」他試圖去抓陸衍的手,卻被陸衍一閃躲了過去。


    「棠棠。」陸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之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隻能做我弟弟,別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也別再挑戰我的耐心。」


    餐廳裏寂靜無聲。陸衍自顧自地往杯子裏倒酒,動作沉穩神色平靜,連那好整以暇的坐姿都不見半點改變。


    ——就跟自己第一次跟他吐露喜歡時的反應一樣。


    這麽久以來,在求而不得的感情中煎熬痛苦的,隻有他一個人。


    韓棠抓空了的手攥緊了,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裏。刺痛讓他清醒過來,一個連發生了關係都不肯認帳的人,他還在期待什麽?韓棠一口喝完杯子裏的酒,高度酒精滾過喉嚨的感覺不亞於烈火燒灼,但血液也隨之熱了起來,緩解了些許充斥在胸口的徹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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