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敢來了,」灰蘑菇迴答,「壞了這麽多機器人,心疼死它。」


    屋內,雲粥和席律修單獨在浴室裏。


    席律修脫了外套和上衣,雲粥手裏拿著毛巾,正幫他擦臉。


    「連自己洗澡都不會了,」雲粥小聲嘀咕著,「還好能聽話……」


    擦到一半,席律修的脊背與手臂突然發出金屬與骨骼的摩擦輕響。


    雲粥睜大眼睛,摸索到席律修的頸側,鱗片果然在慢慢消失。


    第65章


    不止頸側的鱗片消失,席律修的身型也在逐漸恢復如初,體溫慢慢往下降。


    為了不在夜裏引人注目,房屋的臥室和浴室都沒有開燈,坐在洗手台上的889把眼睛調亮,充當小燈泡。


    光線太暗了,雲粥湊近想仔細查看席律修的狀況,突然被他緊緊抱住。


    失控時的記憶雜亂地湧入腦海,席律修頭痛欲裂,嗅到近在咫尺的熟悉氣息。


    他收緊手臂,嗓音低啞道:「……雲粥?」


    會說話了!


    「是我,」雲粥抬起頭,伸手摸了摸席律修的臉側,「你好了?」


    他十分驚喜,又趕緊擔憂地問:「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席律修沒有迴應,抱得有些緊,像是確認懷裏的雲粥是真實的。


    過了半晌,雲粥又重新問了一遍,他才出聲:「沒有。」


    形態轉換帶來的不適感很快消失,徹底脫離了失控狀態,所有記憶也在逐漸恢復。


    「那就好,」雲粥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這兩天……」


    他話音止住,好奇問:「你還記得前兩天發生過什麽嗎?」


    席律修沉默片刻:「不記得。」


    雲粥「哦」了聲,沒有懷疑。


    889全程安靜沒有打擾他們,胸口的鐵殼突然被撞了一下,003在裏麵大喊:「這是哪裏?!誰把我關起來了!」


    889趕緊打開鐵殼抽屜,003從裏麵跳出來:「宿主!」


    它如臨大敵,米粒大小的身體增長成機械小球,飛快將周圍掃描了三遍,確認席律修和雲粥都安然無恙,沒受傷沒昏迷情緒良好……並且都身處安全的地方。


    003雙腿一軟,坐在地上:「還好還好……」


    雲粥看起來毫髮無損,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889跳下地麵,把它扶起來:「沒事沒事,豆豆哥它們也在。」


    得四隻蘑菇守在外麵,防止維修機器人再次來襲,003主動說要出去幫忙。


    離開前,它確認了一遍席律修的各項身體數據。


    「數據正常,機械體正常,一切正常,」003說道,「沒有發現任何新的損傷。」


    證明席律修這次情況控製地還不錯,也沒有去人多的地方大開殺戒。


    003悄悄打量著席律修此刻的模樣,心想他不會是來找雲粥的時候,被四隻蘑菇抓住關起來了吧。


    但他的手腳沒有被束縛,脖子也幹幹淨淨的,看著又不像……


    003正好奇,突然對上了席律修掃來的目光。


    它扭頭就走:「那我先去外麵看看……」


    889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一起離開浴室。


    進入客廳,003立即壓低聲音問:「這兩天究竟什麽情況?」


    浴室內,雲粥還被席律修抱在懷裏。


    「小九覺得那些機器人不會再來了,」他說起今晚發生的事,「不知道它們為什麽想把你帶走……因為發現你生病了嗎?」


    席律修眉間輕皺,安撫道:「不用管,我不會跟它們走。「


    他現在終於恢復,能夠正常地思考交流,雲粥也有了不少安全感,摟著他「嗯」了聲。


    「你為什麽把003關機了?不過還好沒有弄丟……」


    雲粥又慢慢說起這兩天所有發生的事,從今晚兩次出現的機器人,再到他和席律修在樹林裏遭遇的小隊,最後才是自己被席律修強行帶走。


    席律修低頭埋在雲粥頸側,手臂青筋突現,脊背緊繃著。


    他本不該來尋找雲粥,這是預料之外的事,也是他的決策失誤。


    但好在,他失控後還記得雲粥,也隻記得雲粥。


    席律修抬手撫摸雲粥的髮絲:「怕不怕?」


    他偏頭親了一下,又說:「抱歉。」


    「不怕,」雲粥悶聲道,「好吧,其實有一點點……」


    他還拿碗砸了席律修的頭,不過他應該不記得了……


    雲粥強調:「隻有一點點。」


    他靠在席律修的肩側:「我知道你不會弄傷我的。」


    席律修眸光微動,不知想到了什麽,應道:「嗯。」


    他忍不住親吻雲粥的臉頰,感受細膩微涼的皮膚。


    雲粥隻跟席律修親了幾下,想起水盆和毛巾還放在一旁,推了推他:「你快自己洗吧,我出去了……」


    席律修卻不肯鬆手,低聲道:「我還沒恢復,沒力氣。」


    可是003走時都說了,他的身體數據已經一切正常。


    雲粥半信半疑,最終還是心軟。


    889也走了,浴室裏沒有光源,黯淡的月光從狹小的窗口透進來。


    雲粥雙眼適應了黑暗,低頭擰幹小毛巾,認真幫席律修擦。


    但明明是和不久前做一樣的事,眼前的席律修也是同一個人,他的耳尖卻慢慢泛紅。


    雲粥解釋不上來,努力裝作麵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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