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文曜的後背還有點汗漬,被風掠過,似乎是有些冷的,他似乎感覺不到。


    一隻手捏著水瓶,沉默地坐在了沈知野的旁邊,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地麵上,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知道該怎麽問。


    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問出來了,沈知野的答案是什麽。


    他是喜歡宋笙的。


    到底是不是一見鍾情,他也說不清楚。


    隻是看到宋笙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某個地方好像被小貓輕輕地踩了一腳,有點酥麻的感覺,又伴著癢意。


    宋笙長得很漂亮,毋庸置疑。


    隻是,豐文曜覺得,更加吸引他的是宋笙身上那一股淡淡的清冷的氣質,可是又不完全清冷,他覺得是有點破碎感的。


    她身上所帶著的氣質幾乎是一瞬間,讓他移不開眼。


    明明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四周都是黑色的,隻有一縷很快閃過的燈光照亮了她的眼睛。


    光線明明滅滅,她的身影一會清晰一會模糊。


    豐文曜其實不太清楚喜歡的定義,過去的很多年,所有的異性在他的眼裏都是差不多的。


    他沒有好感,沒有心動的感覺,沒有分享欲,更沒有探索欲。


    就像是一攤靜靜的潭水,翻不起一點波瀾。


    可是他卻很清晰地感覺到,宋笙和她們不一樣。


    他有了心動的感覺。


    甚至,在內心裏他自動地給她劃分了一個區域,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和韓天卓一起去寺廟求姻緣,他求的就是宋笙。


    寺廟裏的人很多,一個大殿外麵擺放著一個小車,上麵有著爐灰,未點燃的香和正燃燒著的紅蠟。


    豐文曜走過去,拿了三根香,香頭朝下,放在燃燒的蠟燭上點燃,淡淡的白色煙霧飄出來。


    他將三根香插進了爐灰裏,作了三個揖。


    旁邊便是一棵巨大的樹,上麵掛滿了紅色的木牌,有些紅色的絲帶纏在樹枝上,風一吹便在空氣中飛舞。


    幾個木牌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有幾分沉悶。


    豐文曜走過去,一旁放著一個很小的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牌子,還有不同樣式的飄帶,一個稍有些年紀的男人坐在桌子前。


    見豐文曜走過來,他笑著說:「小夥子,來求姻緣啊!買個木牌,寫上心願掛在樹上,特別靈!有好多都在我這裏買過,前幾天來我這裏還願呢!」


    豐文曜垂頭看著桌上擺放的東西,最後他買了一個紅色的飄帶,老闆笑嘻嘻地遞給他,給他了一支黑色的簽字筆。


    豐文曜一隻手摁著飄帶,一隻手拿著黑色的簽字筆在飄帶上寫了兩個字。


    ——求笙。


    不求扶搖直上,不求平步青雲 ,隻求你。


    寫完了之後他將筆還了迴去,將紅色的飄帶掛在了他所能及的最高的地方。


    如果寺廟有神明。


    希望神明能看見他的願望。


    第44章 沒興趣


    沈知野像是注意到了豐文曜一直坐在旁邊,像是要說什麽,隻是一直沉默著,沒開口。


    沈知野一隻腿曲著,傷了的那隻手搭在膝蓋上麵,手指下垂著,有幾抹殷紅點綴在上麵,竟顯著一點病態的美感。


    他拍了拍另一條腿上帶著的灰漬,側頭看了豐文曜一眼,眉骨帶著幾分懶意,連語氣都是懶洋洋的:「怎麽了?」


    豐文曜聽到他的聲音才抬起頭,目光落向了沈知野受傷的手上,他努力地讓自己的語調平靜,可卻仍然帶著幾絲顫抖:「野哥,你為什麽要過去幫宋笙擋一下?」


    沈知野沒想到豐文曜會問這個,他整個人明顯地頓了一下,像是他自己都沒想過這個問題,腦海裏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問題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沒為什麽。」


    他的聲音裏沒有那種散漫,反而多了幾分很淡的不易察覺的冷硬。


    豐文曜聽的皺了皺眉,他隻覺得自己心裏的煩躁多了一點,他能察覺到,沈知野在逃避這個問題。


    他不想迴答。


    換句話說,要麽是他確實動心了,要麽就是他自己都沒理清楚對宋笙的感情。


    不論哪一種對豐文曜來說都不怎麽好。


    可是就是心裏一股勁兒,明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問,他偏偏就問出了口:「你是不是也喜歡上宋笙了?」


    他的聲音比自己想像中的冷靜,甚至問出這句話之後,他的腦子裏並沒有任何的崩盤,隻是一種出乎意料地冷靜。


    他側頭看向沈知野,不肯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種情緒變化。


    那一刻,豐文曜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安靜的,他聽見了自己的唿吸聲。


    林間的風從自己的衣領灌入,他感覺不到一點的涼意,隻是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都是麻木般的僵硬。


    沈知野聽到豐文曜的話撩起眼皮看了豐文曜一眼,他的眼眸本就漆黑,現在夾雜了一些別樣的情緒,是戾氣,又似乎是躁意,糅合在一起,在眼底翻湧著。


    豐文曜從來沒見過沈知野這樣的眼神,沈知野一直是散漫的,也是鬆弛的,他似乎什麽事情都不在意。


    隻有這一次,豐文曜接不住沈知野的眼神。


    兩個人的目光隻在空氣裏碰撞了一秒鍾,豐文曜便移開了視線,他覺得嗓子格外地幹澀,發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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