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和親公主,男人沒打贏的戰憑什麽是送公主去,怎麽不送皇子去?”


    趙歸南憶起六年前大雍送來的和親公主,看著才比自己大兩歲的安平公主,對即將前往嗜血的北狄,她卻表現的異常平靜。


    當時的趙歸南十二歲,父親在那場失敗的戰役中屍骨無存。


    朝廷送安平公主到雄州休整,並與北狄進行再一次的談判,那時的趙歸南也不小了,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因為大敗北狄,才需要送公主和親,趙歸南看著這個大姐姐很愧疚,恨自己的年紀小,不能在戰場上協助父親,恨自己不能上戰場殺敵。


    當時的趙歸南到公主的營帳外,和她說聲對不起,要是他們再英勇點,是不是就不會造成如今這副局麵。


    安平公主在知道他是誰後,請趙歸南到營帳中,還給他糕點吃,當時的趙歸南問,“他們是不是很沒用,連北狄都打不贏。”


    公主搖頭笑道,說他父親是英雄,整個邊關的將士都是英雄,安慰他說打不贏北狄不是他們的錯。


    趙歸南問公主,她恨他們嗎?


    安平公主還是搖頭,還說感謝他們,感謝他們維護了大雍多年的和平,保護了大雍百姓。


    公主還與他說對不起,說是大雍害他失去了父親,變成了孤兒。


    趙歸南壓抑多個月的情緒瞬間崩潰,京城來的官員都在蔑視他們,都在無聲訴說著他們的無能。


    可是那些朝廷官員哪裏得知,朝中撥得糧草不夠,後方補給不足,這場戰如何打得贏?


    而這場戰役又令多少人失去了父親,多少人失去了兒子,又有多少人失去了丈夫。


    那時的趙歸南在公主麵前立誓,他一定要把北狄滅了,為親人報仇,為死去的將士報仇,還要將公主接迴大雍的土地上。


    安平公主與他說,她等著。


    之後,公主要前往北狄前,一個侍女找到趙歸南,說是來給公主帶話的,還給他一個平安符。


    公主讓他切勿莽撞,活著才能實現他的理想。


    趙歸南永遠也忘不掉,安平公主的車架在過大雍與北狄交界處時,公主下了車架,往大雍的方向望了多久。


    “歸南,你說得對,”封予柔震驚,幾年不見的表哥竟然有如此見解。


    趙歸南從悲傷中迴神,“表妹,我比你大,你叫我的名字多不符合規矩。”


    “不就一個稱唿嘛,用得著斤斤計較,一個男子小心眼,”封予柔不屑道。


    “你說隻是一個稱唿,那日後我喚你大娘,看你樂不樂意。”


    “樂意啊,你要在街上這樣喚我,周圍人都不知多羨慕我呢,”封予柔看著疑惑的趙歸南。


    “那麽年輕的大娘,她們不得問我永葆青春的方子啊。”


    “無聊。”


    “好了,才一小會,又吵起來了,”封自屹無語,虧他在孩子小時,還想給他們湊一對呢,像他們這樣,湊一對也是怨侶。


    封自屹想著現在這個情況,還不如將孫女許給外孫呢,吵歸吵,又不會打起來。


    永安帝隨意將他的孫女許給他的窩····兒子做妾,還不如從小就給柔兒與歸南定下來,封自屹真想罵他十八輩祖宗。


    “歸南,今日你在這裏說得話,在外頭可不能說,”封自屹交代外孫。


    趙歸南點點頭,“祖父,我知曉。”


    “柔兒,該迴了,”封自屹看向窗外,估摸著時辰。


    “祖父,孫女不想迴,”時辰怎過得那麽快,封予柔委屈道,“下一次見祖父又不知是何時了。”


    “柔兒聽話,”封自屹勸著,“你這次出來是殿下偷偷帶你出來的,被外人知曉了,對你不利。”


    “這入宮就是不好,來見祖父都是做賊一般,”封予柔心裏憋屈極了。


    “祖父知曉,也是祖父無能,委屈柔兒了,”封自屹滿心懊悔,不知自己為大雍做得如此多,連孫女的婚事都管不了,到底值不值。


    本在雄州自由自在的孫女,突然被永安帝關心的名義召迴京,到年紀了又入了宮,他打著什麽主意,封自屹一清二楚。


    永安帝不就是想為他的寶貝兒子拉攏兵權嘛,他明說啊,不用這樣,封自屹也會擁護永安帝選的繼承人。


    封家世世代代都是忠實的保皇派,永安帝不知嗎?


    “祖父,我,您遠在邊關保重身體,”封予柔也明白祖父說的在理。


    “祖父會的,柔兒在宮中顧及自身就好,要是在宮中過得不如意,寫封信來,祖父會想法子的。”


    “祖父不用擔心孫女在宮中過得不好,有祖父,她們都不敢欺負我,”封予柔眼淚止不住的流。


    “孫女就是擔憂祖父,孤寡伶仃的一個人在雄州。”


    “封予柔,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啊,我會陪祖父去雄州,我會照顧祖父的身子,祖父怎麽就孤寡伶仃了,怎麽就一個人了?”


    趙歸南見封予柔完全把自己拋之腦後,氣死他了,告別不問候他就算了,居然完完全全的沒當他是個人。


    “你不留在京中?”封予柔疑惑的問,“之前母親說,要把你留在京中幾個月,給你物色大家閨秀。”


    “舅娘說的?”


    “讓舅娘不用選了,”趙歸南拒絕,“我發過誓了,一日不破北狄,一日不成親。”


    趙歸南摸著懷裏的平安符,他向公主發過誓了,不能食言。


    “再說了,我不知何時就要上戰場,又不知何時會戰死,如果我不幸沒了,留她一個人多可憐啊。”


    “可是····”


    “阿柔,你看大表嫂,一個人帶著孩子,多難啊。”


    “祖父,”封予柔看向封自屹,畢竟趙歸南也傳承著封家的血脈。


    “隨他,歸南的事,自己想好就好,”封自屹也不想逼迫孩子。


    大雍不和平,生出來的孩子也是要送上戰場,特別是他們這種武將出身的,逃不開,也躲不掉。


    封自屹已經送走了太多的後輩了,他怕了,每一迴白發人送黑發人,都是往心口裏紮了一個口子。


    這種痛,永安帝永遠也體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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