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身體,廢了。


    嚇到自己,也會嚇到別人,任誰看,都會嫌棄他如今這幅樣子。


    韓陸想,他為什麽要醒。


    他為什麽不直接死掉。


    程一不知韓陸所想,她親了一下韓陸,覺得不滿足,不夠,又低頭,貼上韓陸幹澀泛白的嘴唇。她低頭親,頭髮掉下來,落在韓陸的脖子上,頭髮刺的他皮膚癢。


    程一親完離開韓陸的唇。


    她跟以前一樣,湊到韓陸耳邊,虔誠說:「韓陸,你快醒啊,別再睡下去!醫院消毒水味道真的好難聞啊。韓陸,等你醒了,娶我做老婆好不好,你要不答應,我……」


    程一不說了,因為她感覺到韓陸手臂動了下。


    心裏有股巨大的喜悅在炸開,程一意識到,一旦韓陸真正醒過來,那就說明,他會平安無事活下來,生命基本穩定沒有危險。


    不會再重度昏迷,不會再醒不過來。


    這麽些日子,韓陸就短暫醒過一次,之後一直陷在昏迷當中。


    程一笑起來,握住韓陸手。


    她臉頰蹭著韓陸的手背,儒濕的吻一下又一下的,就像小狗眷戀的用舌頭舔主人手背。


    韓陸再也裝不下去,他睜眼。


    程一笑了起來,笑的溫柔好看,發自內心的笑意,激動而開心。她又湊過去吻了吻韓陸的臉頰,很輕,碰一下就離開。


    「韓陸。」


    程一說:「謝謝你,韓陸。」


    謝謝你醒了,沒放棄自己。


    謝謝你,給了我以後有你的未來。


    「韓陸,你剛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韓陸點頭,他聲音平靜:「你怎麽樣。」


    他再問她剛剛的話,他不答應,她怎麽樣。


    我怎麽樣啊,程一在心裏把答案說了一遍。


    然後,她就湊過去,身體側躺下來,把臉靠在韓陸頭邊,她臉貼著韓陸的下巴,韓陸的鬍渣都有些渣人了。


    程一皺眉,卻並不嫌棄。


    她輕柔聲說:「我會哭,然後三天兩天就去找你鬧,讓你嫌棄死又無可奈何,直到你忍無可忍,做我的韓先生。」


    韓先生。


    多麽奢侈又美卻不可能有的幻想,韓陸從來都不敢真正去妄想。以前他健康四肢健全時,尚且跟她有天大差距,萬丈鴻溝。


    何況是現在,他現在這樣了。


    韓陸心裏難受,喉嚨滾動吞咽。


    他張嘴,嗓子艱澀,想說程一,別這樣,可他說不出口。


    「韓陸。」程一喊,她盯著他臉上表情。


    男人所有的隱忍,痛苦,掙紮,不舍,還有絕望和困頓,程一似乎全部都能感覺的到,她知道韓陸此刻內心的痛苦。


    程一不讓韓陸再分心想身體創傷的事,他是韓陸,是程一的太陽和光明,溫暖與美好,韓陸不可以心灰意冷心裏有絕望。


    以前是他,現在就換程一。


    她來當他的光,和溫暖。


    程一親親韓陸下巴,男人的鬍渣又硬又紮,邋遢感倒沒有,隻多了一份滄桑和沉鬱感,像經歷了很多的苦,熬過太多難承受的痛。


    韓陸,一直都過的苦吧。


    程一說:「韓陸,你知道韓先生的意思嗎?」


    韓陸不迴答。


    程一不介意,他不說話她就多說就是。


    她撐起來,離韓陸半個頭的距離,低頭,盯著韓陸看。她撫摸著韓陸的額頭,眉峰,手指滑到他鼻尖,嘴巴,停留在他胸口。


    程一湊近,趴韓陸耳邊。


    她說:「就是,老公啊。」


    程一說:「就我的丈夫,我老公。」


    聽到程一的這句話,韓陸的唿吸不由微滯。他的心狠狠的顫,滔天巨浪高高翻湧砸起,又很快無聲沉寂下去,一高一低,留下殘碎破敗不堪的痕麵。


    韓陸始終不看程一。


    他閉著眼睛,幾秒,等他再睜開,眼神淩厲而肅穆。不要聽他說話——


    這是程一的反應。


    他會拒絕,會把她推遠離他,向以前一樣。


    在韓陸張嘴的時候,程一迅速嘴巴堵住韓陸的嘴唇,吻住韓陸。她舌頭靈活的鑽進去,霸道吮著,不讓他說沮喪,她不愛聽的話。


    不聽不聽!


    敢說,程一就一直吻。


    反正,這個時候,韓陸最好欺負。


    很久後,韓陸疲憊,抵抗不住,敗下陣。


    「流氓你是。」韓陸無奈。


    程一大言不慚:「我就是啊。怎樣。」


    韓陸又閉上眼,遮住他眼底深處的寵溺。


    從韓陸醒過來之後,程一什麽都沒有學會,唯一手到擒來,甚至更嚴重的,就是她的霸道和脾氣,本事見長。


    當然,也變得愛笑,懂撒嬌。


    之後,程一每次再不要臉,沒臉沒皮的不分任何時候白天晚上的,隨時隨地想吻韓陸時,她根本不會打招唿,直接吻過去時,韓陸一開始瞪眼,死活不張嘴。


    再後來,他強硬不過程一。


    時間長了,韓陸沒有再排斥拒絕,他會睜眼,麵無表情看程一。


    程一得不到迴應,就會哭。


    她眼淚盈盈淚眼楚楚的看韓陸,唇咬死死的。


    程一不說話,眼淚吧嗒吧嗒掉。


    她頭低著,頭髮垂在臉前,美人掉淚哭著的樣子,別提多讓人看了心疼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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