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總是痛苦悲傷的,隻要是人,都不想在悲傷之中待得太久,韓亦軒已偷偷的離開了。


    ——人在死的那一刻,通常都會想起人生中發生的許多事情,甚至能想通許多事情。


    參加完葬禮的人,好像也有這種奇妙的感覺,韓亦軒就有這種醒悟的感覺。


    梅子塢的養子梅青宿落在別人手中這件事,他的確是放在心上,隻是放在心上,他從來都沒有將這件事真正的當作一件事去做,他隻是想去做另一件事時可以順手將這件事也解決了。


    這就是他的問題,這個很不好的問題已經變成了他的壞習慣。


    秦崇敬忍辱負重,曆經重重的磨難和考驗,甚至生死攸關時,他的心仍然清淨,義無反顧的去做他覺得要做的事情。


    寧崇陽,寧家一夜之間被滅族,他由一個又驕傲又高傲而享有無上榮譽的世家公子一下子變成一無所有落魄的平凡人,過了十三年隻有血和仇恨的生活,他的雙手也沾滿血和罪孽,可最終他都血刃了他所有的仇人,雖然有些仇人根本就不算是他的仇人。


    就連韓亦軒也分不清是朋友還是敵人的藍廷都一直為複活他的族人而苦心謀劃,雖然在陵墓地帶的禁術之戰中,他失敗了,可他的心沒有敗,複活族人之路隻是斷折了一條,他還有路可以走,他的心一直都在這條路上。


    他們之中。雖然也有失敗者,他們的路卻是準確而明確的,因為他們的心中隻有一條路。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迷路。


    韓亦軒就是想得太多了,在他本該走的那條路上,突然出現了一條分岔路,他的心就會變得迷茫,以至於分不清那條才是他原本要走的路,那一條是分岔路。


    這場葬禮居然就讓他理清了他的心。


    他的心也已清了,他決定現在就去找藍廷。居然一找也找到了。


    一個人去找另一個人,無論多大的神通。也不可能一找就找到,一個人若然故意要躲避另一個人,也不是這麽容易就躲避得了。可是,一個人若然故意要讓另一個人找到。而他們恰好又是很老的朋友,這件事就不能算是奇妙的事情了。


    韓亦軒剛來到起風居,就聞到一陣香氣,酒香和烤鴨的香氣。


    藍廷居然將桌子搬到了起風居外溪水旁,桌子上有兩盤烤鴨,四五碟別的下酒菜,梅幹菜扣肉,紅燒排骨,九轉大腸。糖醋豬蹄。


    起風居這片竹林,入夜了便會又吹起一陣陣的風,所以。桌子旁邊不遠的地方生起了一個火堆,藍廷果然是一位心係天下又周到的人。


    這不是鴻門宴,因為藍廷沒有邀請韓亦軒,韓亦軒是自己不請自來的。


    隻不過是一場別有意思的一餐,他們成為老朋友那一天,就這麽樣相聚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韓亦軒走過去,藍廷剛好將最好一碟菜酸菜白肉端上桌麵。不是酸菜魚,是酸菜白肉,韓亦軒喜歡吃酸菜卻不喜歡吃魚。


    別的其他的菜都很多,都是韓亦軒最喜歡的幾盤名菜,藍廷也喜歡,他們的口味本就很相似。


    “好豐盛的宴席。”韓亦軒已經坐了下去,坐在藍廷對麵,桌麵上居然隻有兩套碗筷,兩個杯子。


    藍廷沒有坐下。“這不是宴席,許多人出席才算宴席,這裏隻有一個客人。”


    韓亦軒說。“這個客人就是我?”


    藍廷笑了笑。“我怎麽看起來都不像是客人吧。”


    韓亦軒說。“你的確不像客人,無論走到哪裏,你都像是一個主人家。”


    不是他的舉止像主人家,而是他的人,他的氣質絕對不像一個客人。


    藍廷說。“主人家宴請客人,通常都盡量按客人的口味上菜,桌麵上的菜式,雖然都是名菜,也不是很多人都合口味的。”


    韓亦軒說。“恰好,桌子上的名菜都很合我的口味,我恨不得都倒進我的肚子裏去。”


    藍廷說。“你又想變成六七個月的孕婦?”


    他們上次變成老朋友之前,相聚的時候,也是這麽樣的菜式,一模一樣,隻是酸菜魚變成了現在的酸菜白肉,他們一邊把酒言歡,一邊再做一些別的醉漢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東西越吃越多,酒也越喝越多,肚子更越來越大,起風居牆上懸掛的修字的字畫也是藍廷那時詩興大發一筆揮灑出來的墨寶,都醉成這麽樣了,他還能寫出來這麽好的字,當真了不起。


    韓亦軒已經起筷,夾起一塊梅幹菜扣肉,說。“是*個月的孕婦,最好生出兩個兒子。”


    藍廷說。“多一個你,再多一個我?”


    韓亦軒說。“因為隻有一個我和隻有一個你,很多事情實在做不來。”


    藍廷說。“比如,桌麵上的五六碟名菜,再加兩隻烤鴨,我們的肚子就實在無福消受。”


    韓亦軒說。“沒錯。”


    話完,他們就笑了,大笑,他們兩人都不是喜歡大笑的人,可能也隻有他們聚在一起,醉酒之後才會大笑。


    滴酒未進,酒不醉人,他們之間的情義已醉人。


    藍廷說。“還敢不敢喝酒?”


    韓亦軒說。“你這裏還有酒?”


    這麽多名菜,若然沒有酒,就不太可能變成*個月的孕婦。


    酒也是好酒,好酒就在冰涼的溪水裏,火堆的火在風中搖曳,剛好就找到溪水裏,放在溪水裏冰凍的酒居然也有七八壇,韓亦軒的眼睛仿佛都大了。


    他們的心中都有英雄之氣。所以他們喜歡喝酒壇的酒,藍廷已拍開泥封,倒酒。


    韓亦軒說。“這酒是櫻花齋的杜先生用獨門秘方秘製的櫻花酒?”


    藍廷說。“上好的櫻花酒。”


    韓亦軒說。“這麽好的酒。杜先生怎麽肯賣給你,一賣就賣七八壇?”


    藍廷沒有說話,他已拿起酒杯,細細的嗅聞酒的香醇,臉上還帶著笑意。


    韓亦軒試探的問。“酒是偷來的酒?”


    藍廷先自己喝了一杯,他並不是很會喝酒,深深的唿一口氣。才說。“偷來的酒,就連杜先生藏在床底下的兩壇酒都被我偷出來。”


    韓亦軒笑了。他也倒了一杯酒下肚子,他也不太會喝酒,會飲酒的人絕對不會這麽樣倒酒,他卻喝出來這酒的確是好酒。又香又淳,酒勁也強,偷來的酒總是特別好喝,他又斟了兩杯酒,他一杯,藍廷一杯,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好酒。


    “酒是好酒,烤鴨也是好鴨。”藍廷將一盤烤鴨遞給韓亦軒,一人一隻沒有切開的烤鴨。


    韓亦軒看著麵前的烤鴨。還沒有吃,他就已聞出來的確是美味的烤鴨,說。“烤鴨也是偷來的?”


    藍廷說。“烤鴨是上好的烤鴨。卻不是偷來的,偷酒還算是雅士,偷鴨卻不太好聽了。”


    韓亦軒說。“烤鴨不是大口記的烤鴨?”


    大口記的烤鴨,隻限一人一隻,即使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都絕不會多一隻。


    藍廷搖頭。“不是。”


    韓亦軒說。“在韓城居然還有一家做烤鴨媲美大口記的店鋪?”


    藍廷又笑了,說。“本來沒有的。今天才開張,不是一人一隻。而是僅有兩隻。”


    韓亦軒說。“一日才兩隻?”


    藍廷說。“一日兩隻。”


    韓亦軒也笑了。“這老板真是一個怪人,完全不是做老板的人。”


    藍廷說。“他本就不是老板,像他這麽樣的人本就隻像一個主人家。”


    韓亦軒居然露出吃驚之色,說。“這兩隻烤鴨出自起風記?”


    藍廷說。“沒錯。”


    這的確是讓人吃驚的事,藍廷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一位可以烤出來這麽好的烤鴨的人,絕對不像。


    原來,旁邊的火堆並不是隻用來取暖或者照明。


    韓亦軒說。“我居然看不起你的廚藝,我自罰三杯。”


    一杯兩杯一飲而盡,第三杯的時候,藍廷攔住了他。“光喝酒,一點意思都沒有。”


    韓亦軒說。“要怎麽樣,才有意思?”


    藍廷說。“一口肉,一口酒。”


    韓亦軒說。“你一隻烤鴨,我一隻烤鴨?”


    藍廷說。“兩個人喝酒,兩個人吃肉,一人一份,又有趣又盡興。”


    烤鴨是徒手去撕才最美味,一口烤鴨,一口酒,烤鴨已剩下骨頭,兩壇酒也見底,一壇酒就有兩三斤。


    韓亦軒的臉早已紅了,第一杯下肚子的時候,他的臉就已紅了,臉紅並不算是酒量差,他隻不過對酒過敏。


    韓亦軒打了一個嗝,說。“還要喝酒?”


    藍廷的臉沒有紅,說。“還要喝。”


    韓亦軒說。“還要吃肉?”


    藍廷說。“還要吃。”


    他又從冰涼的溪水裏提了兩壇酒迴來,他的腳步還是很穩,他的酒量居然不錯,韓亦軒的酒量也不差,酒量本就是可以練出來的,前不久,覃伯的盛情之下,他陪覃伯吃了一些野味臘肉,喝了一些陳年老酒,還喝了蛇酒,酒量想不好都比較難。


    韓亦軒拍開泥封,又開始倒酒。


    藍廷說。“你要紅燒排骨還是九轉大腸?”


    韓亦軒說。“可不可以每樣一半?”


    藍廷說。“可以。”


    又開始喝酒,一杯一杯的酒,一口一口的肉,碟子已光,酒未幹。


    人喝了酒,就有酒膽,酒量卻實在有限,肚子也有限,他們的腦子還算清醒,實在不敢讓對方看出來自己的肚子已經裝不了多少酒了,於是腦子就開始思考,怎麽樣才讓對方喝酒,比自己先醉倒。


    其實,肚子已經裝不下酒的樣子,一看就看出來。


    藍廷說。“你的肚子看起來已經是三四個月的孕婦了。”


    韓亦軒說。“你的肚子看起來也差不多。”


    藍廷說。“還能不能喝酒?”


    韓亦軒搖頭說。“酒喝不了。東西也吃不下。”


    藍廷說。“這宴席就這麽樣散了?”


    韓亦軒說。“不能散,這宴席來得不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再來一次。”


    藍廷說。“你的意思是……”


    韓亦軒說。“雖然不能喝酒。卻可以玩遊戲。”


    藍廷說。“玩什麽遊戲?”


    韓亦軒說。“一個問題,一杯酒,答不出來就幹一杯酒。”


    藍廷苦笑。“這個肚子已經裝不下酒了,這個遊戲還有什麽好玩。”


    韓亦軒也笑。“就因為這樣才有趣,這個問題非答不可,隻看你是要苦了自己的肚子,還是讓嘴巴說得痛快。”


    藍廷一拍桌子。“好。你來。”


    韓亦軒也拍桌子。“好,我來。第一個問題。”他在想問題,酒氣就湧了上來,打了嗝,才問。“你為什麽要殺任校長?”


    藍廷什麽話都不說。先自己倒了一杯酒,可是拿起放下又拿起,可他的肚子實在脹得要命。“因為我需要校長這個高權。”


    韓亦軒立刻又問。“校長這個高權豈非遲早都是你的,秦禦天根本就無心做校長,你為什麽這麽急?”


    藍廷歎了一口氣,說。“這是第二個問題。”


    韓亦軒說。“好,我犯規,罰飲一杯。”


    藍廷說。“好,到我問問題。”眼珠子轉了轉。問。“你去見過韓昱,他是不是已經知道誰才是新的六道族人。”


    韓亦軒說。“他也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到他問。“你是不是打算去刺殺秦禦天?”


    他沒有問剛才的第二個問題。因為他已看出來,藍廷一定寧願喝酒也不肯迴答的。


    藍廷說。“是。”輪到他問。“你今天來見我,是不是已經想出法子,替秦崇敬阻止我去刺殺秦禦天?”


    韓亦軒說。“沒有想出法子,但是我一定會阻止你。”


    他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盯著藍廷的眼睛。問。“你在神秘組織大奇跡中擔任什麽角色?”


    藍廷沒有迴避他的眼睛,迴答。“我就是大奇跡的幕後主腦。”


    韓亦軒似是一點都沒有吃驚。他的臉已紅,根本看不出來他臉上的表情,藍廷就問。“韓昱為什麽要離開韓城,他是不是命不久矣,他離開韓城又會去哪裏?”


    韓亦軒苦笑。“你一口氣就問出三個問題,難道你已醉了,忘記了遊戲規則?”


    藍廷說。“我雖然已喝了不少,還算清醒,你可以隨便答一個問。”他拿起了酒杯。“我先自罰一杯,兩杯也沒問題。”


    韓亦軒說。“既然你都這麽豪爽,我奉陪一兩杯,不會太失禮。”


    奉陪的意思,當然就是拒絕迴答,這三個問題之間看似沒有連係,可是迴答了其中一個問題,其餘兩個就不難揣測出來。


    兩杯酒又下肚子,酒勁更濃,看起來居然還沒有醉。


    藍廷說。“你是不是還有問題要問?”


    韓亦軒說。“你是不是又可以喝酒了?”


    藍廷說。“可是,我們喝了酒之後,好像已不怕對方問的問題。”


    韓亦軒說。“因為這些問題,就算不問,我們都會想法子讓對方知道。”


    藍廷迴看了一眼溪水裏的酒,說。“問題總是比較多,可是我辛辛苦苦偷迴來的酒,剩下的就隻有三四壇,黎明前一定不能還有剩下,一滴都不可以。”


    韓亦軒說。“這麽好的酒,剩下一滴都實在太浪費。”


    藍廷說。“那麽,我們今晚就隻把酒不言歡。”


    韓亦軒說。“好,隻把酒,不言歡。”


    又兩三杯酒下肚子,兩碟菜也進了肚子,他們的肚子已脹得要命,肚子裏的東西好像就在嗓子眼上徘徊,腳下也不穩,就像那一片片在風中的竹葉。


    韓亦軒忽然說。“現在,我好像已體會到孕婦的苦,做女人實在不容易。”


    藍廷也讚同。說。“所以,做男人的時常都要體諒女人,就算她錯了。都要盡力去原諒她。”


    韓亦軒笑了,說。“幸好,我們都不是女人。”


    藍廷說。“我們更不是孕婦。”


    韓亦軒說。“所以,我們不用等待十個月,我們隨時都可以讓肚子瘦下去。”


    藍廷說。“你想怎樣瘦下去?”


    韓亦軒說。“你有沒有英雄夢,有沒有想過像英雄一樣,耍醉拳?”


    藍廷說。“我喝醉酒之後就有。可是這種機會不多,也就一兩次。”


    韓亦軒說。“我們現在豈非已經醉了。為什麽還不耍醉拳。”


    醉拳是怎麽樣的,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醉拳,可是,絕對不會是他們這種。因為他們隻是趁著醉意,盡興的揮灑著動作,隻想讓肚子瘦下去,其他的都不想太多。


    竹葉紛飛,新葉枯葉遍地都是,便連孤傲的新竹在他們的醉拳下,倒下一片。


    熱汗流,酒氣也隨著熱汗,揮發出體外。人就清醒了不少,他們的肚子好像也瘦了不少。


    韓亦軒說。“我們現在是不是又可以再喝酒了?”


    藍廷說。“不但可以喝酒,還可以吃肉。將剩下的肉都吃完,如何?”


    韓亦軒說。“好主意。”


    又迴到桌台上,藍廷就開始倒酒,韓亦軒阻止。“用杯子喝酒,也不知道喝到什麽時候,我們為什麽不試一下用酒壇喝酒。”


    藍廷大聲說。“好主意。”


    兩隻杯子已摔碎在地上。酒壇裏的就已開始倒進他們的口。


    他們的舌頭已大,他們的心仿佛也大了。他們今晚好像也隻想醉一場,喝酒就變得像是喝水一樣的快。


    兩壇酒又見底,肚子仿佛又大了,醉意也更大,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藍廷說。“是不是又要耍醉拳?”


    他的舌頭已大,說出來的話也許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韓亦軒聽得清楚。“我已沒有氣力耍醉拳,別的法子我倒是想到一個。”


    藍廷搭上他的肩膀,也不知是誰扶著誰。“什麽法子?”


    “男人的法子。”


    兩個男人之間鬥酒,想出來的法子,相信很多男人都隻會想出一種,他們做的就是這種,褲子已脫下,尿已出。


    “要不要也鬥一下?”


    藍廷說。“鬥誰尿得遠?”


    韓亦軒嗬嗬一笑。“鬥誰尿得多,誰尿得久。”


    喝酒喝大的人,都總恨不得一灘尿就將肚子裏的水都尿完,可是,不想尿尿的時候,尿意總是襲來,想尿尿時,一下子就尿盡,兩人幾乎是同時尿完。


    藍廷笑著說。“就算是鬥尿尿,我們好像都分不出勝負。”


    韓亦軒笑得壞壞的。“誰說的。”


    他居然又抖了抖身體,又尿出一些尿來。


    藍廷居然還會苦笑。“好,你勝,我輸。”


    桌子上隻剩下一壇酒,一壇酒兩個人喝,也就喝不久了,你一口,我一口,很快最後一壇酒就一滴都不剩。


    韓亦軒唿了一口氣。“酒已幹,宴席是不是就散了。”


    藍廷仿佛已醒了一些。“宴席散,人不能散。”


    韓亦軒說。“為什麽?”


    藍廷忍不住笑,說。“因為我不想見到我的老朋友醉倒在陰溝裏。”


    韓亦軒說。“你的老朋友還是我?”


    藍廷說。“我的老朋友由始至終都隻有一個。”


    韓亦軒笑了笑,也不知聽出來這意思沒有。“我不會醉,因為我不但又氣力走,還有氣力耍醉拳。”


    他又跑到剛才耍醉拳的地方,又開始揮灑拳腳。


    “你看我的樣子,是不是絕對有氣力走迴家了。”


    “不但有氣力走迴家,而且絕對不會醉倒在陰溝上。”


    突然的相聚,離別的這一刻,這麽快就來到,下一次相聚又什麽時候來到,也許已永遠不會有下一次。


    所以,韓亦軒走的時候,藍廷也迴頭,走進起風居,他們都不想看到彼此的背影,更不想離愁襲上他們的心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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