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個媽媽也一臉不認同地看著蘇蓉,有大小姐這麽大方的嫡姐,三小姐不說能真心相待,最起碼也該有表麵的恭敬。


    這外頭多得是瞧不起庶出的嫡子嫡女,別說平日裏的珠寶首飾,便是一個子,他們也是不願意從手裏漏出來給庶出的弟妹的。


    就不拿嫡出庶出的比,那同樣是庶出的二小姐也是三小姐的姐姐,可她這些年給過三小姐什麽,連半個子都沒給過!


    大小姐卻無私照拂了三小姐這麽多年,三小姐連聲姐姐都不願意叫,可卻願意叫二小姐,那隻能說明她缺了德,拎不清是非、分不清親疏!


    蘇蓉如何察覺不到周邊所有人鄙夷的神色,她氣得直發抖,可偏偏反駁不出來蘇幼月的話,委屈得她連眼淚都憋不住,當場落了下來。


    「你憑什麽叫我恭敬,你從前一到外麵就隻知道追著陸頌跑,外麵的人不敢笑話二姐姐,就全都來笑話我,她們說你不要臉丟人,我這個妹妹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我要是不跟著她們笑話你,誰會願意跟我玩?」


    「你是嫡女,祖母和父親都偏心你,你娘也給你留了那麽多嫁妝。二姐姐是福星,外麵的人都喜歡她,家裏還有柳姨娘為她打算!隻有我,沒有倚仗,讓你們所有人都來欺負!」


    發泄似的說完,蘇蓉覺得自己已經沒臉待下去了,她轉身就要朝外麵衝去,蘇幼月卻厲聲嗬斥道:「站住!」


    蘇蓉哪裏想聽她的,可錦兒立刻擋在了她前麵不讓她走,她隻能一邊哭一邊惡狠狠迴頭:「蘇幼月,你嫌我丟臉丟得還不夠是麽,非要叫這群下人看我的笑話!」


    蘇幼月臉色終於嚴肅了幾分:「笑話你?你覺得我吃飽了撐得沒事幹跟你說這麽多是為了笑話你?」


    蘇蓉沒說話,但很顯然,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她就是這麽認為的。


    「一家子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先前我追著陸頌跑壞了家裏的名聲,是我的不對,這一點我跟你道歉。


    可你真當你跟著那些人嘲笑我,她們就願意真心和你做朋友?這種需要你羞辱家人的朋友,從心底裏就沒有看得起過你,我看這種朋友不交也罷!」


    她的話剛說完,蘇蓉就愣了愣,她怎麽都沒想到,蘇幼月會跟自己道歉。


    可她心裏的情緒一時間還是轉不過來,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蘇幼月見她聽進去了,才繼續說:「你對我怨是報了,可我這些年對你照拂的恩你報了麽?隻知報仇不知報恩,這就是你蘇蓉的待人之道?」


    「你以為這些年我為什麽照拂你,還不是因為你頂著我妹妹的身份,倘若你都不認為我是你姐姐,那我憑什麽將你當作妹妹照拂你?」


    第37章 誰欺負誰


    見蘇蓉一聲不吭,蘇幼月的語氣才緩了緩:「你在家裏是缺了些倚仗,可家裏人從未因為這些苛待過你。


    再者,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你今天跟我比覺得出身不公,明日是不是還要跟公主比想當公主?顧尚書府上的四小姐也是庶出,更沒有福星的名頭,但人家怎麽能掙得才女的名頭備受尊敬?


    想要讓別人尊重你,首先你自己的為人就得像祖母一樣讓人心服口服。你二姐姐待你還沒有我待你好,怎麽你待她就恭恭敬敬,待我就狠踩一腳,到底是我欺負你,還是你欺軟怕硬欺負我?」


    一連這麽多個問題下來,蘇蓉被問得根本就迴答不上來,她感覺自己應該是委屈的,可偏偏眼淚卻收了迴去,哭不出來了。


    因為...順著蘇幼月的話想下去,她根本就委屈不起來。


    她其實不是不知道...人都是這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外頭比她慘的庶女她不是沒見過,有些父親不疼主母磋磨,有姨娘也護不住她,十四歲的年紀就被丟給六十多歲的老頭做妾。


    她聽說的時候,還狠狠慶幸了一把,還好祖母和父親雖然偏心,卻也不會這樣待她,反而在公理上叫她也心服口服,說不出二話來。


    而且也正是因為祖母如此講理,所以柳姨娘也從來不敢在待遇上剋扣自己......


    可是,長時間待在兩個姐姐的陰影下,她的不甘越來越強烈。可她每次才對蘇芊說一句稍微有點難聽的話,對方就會讓自己狠狠吃苦頭,蘇幼月卻不會,依舊跟從前一樣給她東西。


    慢慢的,她也自然而然隻對著蘇幼月發泄自己的不滿了。


    蘇蓉猛然驚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所以,這些年,真的是自己在欺負蘇幼月,而不是她在欺負自己?


    蘇蓉根本就不敢往下想,因為光是這麽一想,她這些年信以為真的東西就徹底坍塌了。


    她怪自己沒有倚仗,家裏人待自己不公平,可她自己待這兩個姐姐就公平了麽?


    她對蘇幼月是報了被連累名聲的仇了,可蘇幼月對自己的照拂之恩呢?而且,這恩還是建立在她是自己姐姐的前提上才給的,自己都不把她當作姐姐了,那她憑什麽以姐姐的身份照拂自己,給自己這些東西......


    蘇蓉心裏忽然跳出來一個詞。


    恩將仇報。


    這個詞一跳出來,就猛地刺了一下她的心,讓她嚇得後退了好幾步,撞到了張媽媽的身上。


    她已經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了,因為她怕她再往下深思半分,就會發現,自己這些年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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