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謊都被戳穿,唯一能夠付出的,也隻剩一片真心了。


    萬一她不要,如果她不要,就什麽也沒有了。


    江稚茵凝望著他的眼睛,所有的算計與陰翳因為自卑而消磨以後,隻剩一片空寂。


    「你要證明的不是你有多適合當一個情夫吧。」她開口,「等我能看見你的好的那一天,我們才有機會複合。」


    歷經了將近兩個小時,雨終於停了,世界安靜下來,隻有一點雨水掛在玻璃窗上,匯聚成股,再流下。


    「我給你機會,但不會一直給你機會,如果你做不到這個,我覺得,也許我們不那麽合適。」


    她的寬容也就到這裏,不可能一直去等一個人改變。


    江稚茵還伏在床上,又長又直的頭髮灑開一片,晃一晃手腕,要求著:「如果談得攏,就解開——」


    注意力被吸迴來以後,江稚茵開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又踹他一腳:「差點忘記提……以後這樣的事,」她抬起手腕,示意著手上的鐵拷,聞祈的手也被她帶了起來,「別再有下一次。」


    他還有些恍然,表情空白著,江稚茵問他要鑰匙,聞祈還執著堅持:「我沒有——」


    「不打開,你連情夫都沒得做。」


    沉吟兩秒後,他從口袋裏摸出鑰匙,轉開,鐵塊墜落在濕黏的床鋪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就知道他不可能沒後手。


    江稚茵撐著身子坐起來準備去浴室洗澡,腳剛觸到鞋就一軟,身後的聞祈扯了她一把,她覺得難堪,甩開,靠自己站了起來,因為有點看不見,隻能摸著牆走,還自顧自小聲埋怨:


    「技術不怎麽樣,還當情夫呢……」


    「……」


    渾身都黏黏的,沖洗完以後才清爽,聞祈很自然地握住吹風機,讓江稚茵靠坐在沙發上,他站在後麵握住她一把頭髮,用熱風細細吹幹。


    屋子裏隻剩下吹風機「嗡嗡」的響聲,柔軟蓬鬆的頭髮從他指縫一點點滑落,江稚茵坐了一會兒,驀然開口:「你胸口那塊兒……」


    他的手頓一下,滾燙的熱風灼燒著皮膚,聞祈關了吹風機,家裏還有她以前用的護髮精油,他抹在手上,往江稚茵頭髮上抓,答著:「止血了。」


    江稚茵盤腿坐在沙發上,盯著眼前熟悉的擺設,電視機也像是很久都沒打開過了一樣,桌子上幹幹淨淨,到處都空著,簡直不像有人住過。


    她很認真地思考著,雙手交握在一起,道:「你爸……那個男的,跟你打了一架以後,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聞祈答,「沒再見過他。」


    他眼神顫動一下:「我們分手了,他也不知道你住哪兒,找不上你。」


    聞祈下意識覺得江稚茵是怕聞春山纏上她要錢,於是把她撇了個幹淨。


    實際上江稚茵考慮的不是這樣的事:「我是說,你還住在這裏,他不會再來找你嗎?到時候你打算怎麽辦?」


    像是恢復了力氣,她又開始念念有詞:「還有你的眼睛,今後要怎麽治?有找醫生聊過解決方案嗎?奶奶給你的拆遷款還是不要動,畢竟這筆錢不屬於——怎麽了?」


    聞祈抹精油的動作停住,像是走了神,江稚茵問了他一句,他迴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卓恪方說的有點用。」


    她側了側頭:「說什麽?」


    聞祈變坦誠了:「當晚就天雷勾地火,勾迴來就好了。」


    江稚茵憋了一口氣,把自己頭髮拽迴來:「你覺得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為你所謂的『服務』?」


    「砰嗵」一聲,屋子裏的窗戶被風重重撞了一下,雨雖然停了,但風還是颳得挺狠。


    她穿上自己的拖鞋,「還好意思在日記裏罵我是傻子,我覺得你也差不多。」


    「免得你又說你不懂,我像教小孩子一樣教給你好嘛。」江稚茵轉過身子跟他麵對麵,放慢了語速,「你眼睛的事,你爸爸的事,算是你第一次主動跟我坦白,我們之間算是終於坦誠相待了。」


    「我最後最後問你,現在,是不是再也沒有任何事瞞著我了。」


    他蹙眉想了好久,不太確定:「趙永偉鬧事以後,我去找過他,報復過他,這算嗎?」


    江稚茵心說,怪不得那時候趙永偉突然來醫院跪下道歉。


    聞祈繼續:「還有之前說自己被宿舍的人排擠出來,實際上是我主動搬出來的,是為了來找你。」


    「還有,在一起之前,你總覺得我穿著不合身的那套黑色的睡衣,是專門為了勾——」


    「打住!」江稚茵製止,「這種細枝末節的就算了……」


    她在心裏怨了一聲,當時真是年紀太小,色迷心竅,輕鬆就被勾到了……


    「重要的事,沒有了。」


    江稚茵還是有一件事覺得奇怪:「那你怎麽會在我們一見麵就開始謀劃著名怎麽釣我上鉤?寫日記的時候還那麽討厭我,後來我們也再沒有見過,你怎麽會喜歡我?」


    聞祈撩起眼皮,視線輕落在她身上,卻又仿佛夾雜著複雜沉重的情緒,他說:「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迴不了頭了。」


    「其實在你沒迴來之前,我們也見過麵的,隻是你忘記了。」他輕輕道。


    江稚茵以為的第一次重逢是她去往那片拆遷後的廢墟,聞祈蹲在牆角埋葬自己被狗咬死的金魚那天。天光陰暗,他舉著自己那個摔碎的玻璃罐子,漆黑的眼底空若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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