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刀急速飛出,將丟械逃跑的死士穿膛,謝辭提著刀走到特意留到最後的那人身邊。


    好看的嘴唇在未幹的血色中微微上揚,他執刀抵住那人的大腿。


    「要不...還是你叫來幾聲吧,讓爺爺聽聽好不好聽。」


    刀尖一點點刺入,在刺穿大腿的時候又慢慢轉起了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謝辭拔刀揮起一氣嗬成砍斷那人的脖子,「太難聽了。」


    第六十三章 眼淚和愧疚


    哐當..


    長刀落地,謝辭迴望周圍的屍體,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斷裂,整個人失去所有力氣倒下去,緊接著被飛奔而來的人接入懷中。


    李徐看著懷裏的人嘴巴微微張開卻說不出話,雙手顫抖不敢移動一下,怕碰到不知何處的傷口。


    「阿辭...疼不疼?」


    「能不疼嗎?」


    無力的眼淚落下來,李徐看著周圍,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辦,胸口撕裂地疼痛後是無助和害怕,說不出話,眼淚卻不受控製。


    直到滴滴滾燙落到謝辭臉上,他疲憊地稍微支撐起身體去看李徐,頓時愣住。


    「知津兄?你..你在哭?」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徐哭,一下子懵了。


    「我們不是沒死嗎,我的天,你..你你別哭啊,他們都死了,沒人殺你了。」


    李徐低下頭哽咽中滿含著愧疚:「對不起..阿辭,對不起...都怪我,對不起...」


    無數句帶著哭腔的對不起在耳邊重複,謝辭終於明白對方在哭什麽。


    「害,一點都不疼,剛剛逗你的。」他咬緊牙強撐著站起來笑笑,「我隻是打累了而已,就憑他們?再來一百個我照樣揍得屁滾尿流。」


    血泊裏的玩笑並不好笑,李徐仰頭看向他,脖子上快幹的血中還有一股細微的血流從傷口滲出。


    「你那..」


    謝辭指尖輕輕碰了一下脖子上的傷口:「哦,沒事,隻是劃破了皮而已,不深。」


    李徐草草拭去眼淚,站起來割斷下衣袖上幹淨的布料,幫謝辭將背上的傷包紮好。


    幹淨的布料很快被染紅,保養尊貴的手指顫抖地迴彎,已是碰都不敢再碰。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割袍斷義呢哈哈。」


    活躍氣氛的玩笑得不到迴應,謝辭幹笑兩聲略顯尷尬,在屍堆裏的確有些笑不出來。


    「阿辭,我背你吧。」


    李徐走到謝辭身前蹲下,謝辭也不客氣安然爬上了他的背。


    幾縷髮絲因鮮血凝固而合成一縷垂在肩前,散不去的血腥氣亦從身後散出。


    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背上那人在忍著痛,搭在胸口的那雙手也在不自覺中因身體的不適而捏緊。


    李徐的眼眸在一步一步前行道路中愈加冰冷含滿恨意。


    李晟,此仇...必將百倍討還。


    兩人沿著林子一路往琢州城走,天色漸暗也不見有援兵趕來。


    月亮升起視線受阻,李徐每走一步都要更加小心。


    「阿辭,應該快到了吧,你再堅持堅持,阿辭?」


    剛擔憂地想把人放下看看,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李徐一顆心瞬間提緊往林子裏跑。


    「殿下!」


    「殿下!」


    腳步停住,李徐站在原地望著身後,很快飛揚的塵土靠近,幾匹馬在距離他不遠處停下。


    馬上的人跳下來跑近,身上也滿覆傷痕和血跡。


    「殿下!」


    廖寧撲通跪到李徐腳下,活下來的幾個護衛也跟著跪了下來。


    幾個人僥倖活下來往前追趕,在必經之路看到滿地屍首時幾乎要從馬上掉下去。


    未看到李徐的屍體又燃起希望,快馬加鞭沿著路找,此刻看到李徐活著無疑是天大的幸事。


    「幸好殿下無礙,不然屬下等萬死難辭其咎。」


    李徐的注意力早不在這,小心將謝辭放下,一路沒說話,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昏過去的,探過脈象和鼻息,心揪得更緊了。


    「失血太多了,還有多遠可到琢州城?」


    「迴殿下,快馬一個時辰。」


    太慢了.....


    越著急越無措,不曾落過淚的人此刻又有了想哭的心。


    李徐重新幫謝辭包紮好傷口,抱起人騎到馬上,劃破手指在袍子上寫下幾位藥材扯下來:「一人快馬先入城找大夫,備好這幾味藥,快去!」


    「是。」其中一名護衛接過布條拽了下韁繩策馬飛奔出去。


    怕扯到傷口更嚴重,剩下的一行人速度不快亦不敢太慢。


    入琢州城時天光大暗,城中燈火通明,看到幾個人身上全是血百姓驚慌著讓出了一條路。


    到客棧房間早已備好,大夫正在等候。


    李徐抱著謝辭快步走進去,眼睛甚至都沒看大夫一眼:「藥配好了?刀給我。」


    大夫傻了眼把燒過的刀子遞給李徐,一時分不清誰才是大夫。


    刀子握在手中,李徐取出保管幹淨的帕子小心捏開謝辭的嘴塞進去壓住舌頭。


    身上的衣服脫下去時,傷口已經和衣服粘連,還未動刀李徐的手就已經在顫抖。


    他站起身背對謝辭,將手中的刀遞還給一旁的大夫:「還是你來吧。」


    本想親自療傷,卻發現麵對這個人哪怕遭受一丁點源自他帶來的痛,他都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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