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共有三座樓,是互相備份的,所以損失一座樓沒有關係,除非同時損失兩座樓,不過這樣的事絕無可能,而且就算三座樓一同損失,也沒有太多的關係。」王雨艷道。


    「為何?」


    「因為負責每座樓情報的人,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王雨艷道,然後她補充了一句:「所以加上樓主之外,我們江山風雨樓有四個人過目不忘,有他們在,足夠將小樓重新還原出來。」


    李鳳迤自己過目不忘,也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跟他一樣過目不忘的人,還一帶三,難怪這江山風雨樓總是如神鬼般莫測,本來人員少規模就小,動靜自然小,江湖那麽大,他們低調而隱秘地織了二十多年的情報網,那其中細密和謹慎的程度,可想而知。


    無論如何,這機璜樓也真不愧是傑作,讓木成舟和荊天獄大開了一場眼界,他們一直都知道李鳳迤本事不小,他所布置機關也沒少見,這機璜樓顯然又令他們驚訝了一迴。


    也就在第二天晚上,君雪翎從砂之城迴來了,帶來了君麟夜身上的毒去了大半的好消息,於是她一迴來就拉著楚情去研究蠱蟲一類的解毒法,連李鳳迤一麵都沒空見,李鳳迤知道後笑笑,覺得這是好現象,便拉著王雨艷和白棋商量事情去了。


    隻是事情商量出來,兩人的臉色卻不怎麽見好,剛巧被木成舟看見,王雨艷和白棋看他一眼,輕輕嘆一口氣,白棋對木成舟微微一點頭就先離開了,剩下王雨艷走過去對木成舟道:「木公子,樓主很快又要離開了,木公子你……」


    木成舟一聽也知道王雨艷臉上這副為難的表情是什麽用意了,他於是溫和地道:「放心吧,你們家樓主看似最會明哲保身,但其實也是個會攤事的主,不然我也不會一直白吃白喝厚著臉皮住在這裏。」


    木成舟偶爾玩笑,也是在李鳳迤身邊待久了染上的習慣,不過他也隻想讓王雨艷覺得輕鬆一些,李鳳迤要離開,他總歸也還會在一旁保護,要她放心,隻不過王雨艷的眉頭還是擰得緊緊的,欲言又止,最終隻能說了一句把自家樓主拜託給木成舟的話,才擰著眉離開。


    荊天獄得知李鳳迤要離開的消息也打定了主意要跟隨,木成舟跟荊天獄隨意聊了幾句,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但他們都沒把話說透,荊天獄隻說:「我懷疑當年的一切跟他義父有關,但他卻把所有事都攬上了,認識他那麽久,也差不多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了。」


    木成舟想起王雨艷剛才一直緊皺的眉頭,便道:「他幾次要做的事都危險萬分,雖說能全身而退,總是風險太過,我早就不想過問曾經發生過什麽,過去的終歸過去了,我手上那麽多血腥,還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可反觀他,總覺得過去的事一直如影隨形,他勸我放下,其實最放不下的人是他自己才對。」這些話木成舟不用跟李鳳迤說,隻因為他知道李鳳迤從來都是心如明鏡的人,可心如明鏡又如何,還不是被過去的陰影糾纏不休?


    荊天獄怎麽會不知道木成舟話中有話,他隻道:「我自己的仇無妨,但婆娑教教眾的仇,仍是我的責任。」


    木成舟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再活過來一次開始,他對很多事都看淡了,卻又因為退到了旁觀者的角度而更加看清楚江湖的這些紛擾,原本他以為李鳳迤是遠離這些紛擾的人,見識過機璜樓就知道他才是被卷得最深的人,當年他及時救下荊天獄和自己,自然也是情報太過及時的功勞,也不知這迴李鳳迤要離開,是打算去做什麽。


    縱然楚情和君雪翎再是憂心,到了李鳳迤真想離開的時候,也阻止不得,他和君雪翎隻能連夜趕製了一些藥讓李鳳迤帶在身上,最後君雪翎忍不住要問李鳳迤上哪兒,李鳳迤卻仍是笑笑什麽都沒說,而他的笑容讓一旁的楚情覺得有些心悸,他記得多年前自己去採藥,李鳳迤也擺出了這樣的笑臉,要他盡管去,他現在迴想起來,就知道原來李鳳迤什麽都知道,那一個月段應樓日日送的藥中摻了毒,他不會想不到,他想李鳳迤恐怕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但他還是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一試再試,一直試到絕望為止,又或是,一直為了那個人把他的底線一放再放,等最後這條命都要送上了,才算是真的死了心,認了命。


    現在他又在李鳳迤臉上看見了一模一樣的笑容。


    李鳳迤卻不知為何竟是高興的:「世上無不散之筵席,該和你們說再見了。」


    楚情心中重重一痛,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三年之期已經快要來臨了。


    楚情永遠也不能忘記當年李鳳迤自棲梧山莊離開半年後又迴來見他的那一麵。


    「楚情,我隻要三年時間,能幫助我撐三年嗎?」


    那半年間他不知道李鳳迤去過哪裏,又做了什麽,但他身上再也見不到一點往昔的影子,隻有滿身的消沉和赴死的決心。


    從那一刻起,楚情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


    眼下這句「再見」的話,君雪翎大概以為隻是道別,但隻有楚情知道,那恐怕是訣別。


    第70章 昔六十五 武林事多


    三月初十,玲瓏門少當家瓏慶被人暗殺在煙花巷裏,現場落下的一把匕首上刻著「玄」字。


    三月十二,欲為瓏慶報仇的玲瓏門門主死在客棧裏,據說那把被他貼身收藏的兇器不翼而飛。


    三月十五,玄門正宗大門被玲瓏門一幹門人攻陷,但情勢很快就被玄門正宗控製住,隻是玄門正宗一整個月都在為選預備宗主而進行宗門內的比試,沒有弟子敢私自下山,那把匕首故意刻了「玄」字,為表清白,玄門正宗將玲瓏門的門人留下做客,並當著他們的麵繼續將比試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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