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鈺瑩聞言有一小陣的失望,那麽好看的男人,居然隻是個夥計,她的失望女掌櫃看在眼裏,卻也不說出口,而是問:「龍姑娘前來所為何事?」


    龍鈺瑩說:「我父親失蹤了快兩個月了,我想問一問他在哪裏。」


    「老規矩,請龍姑娘把要問的事寫下來,明天再來結款。」女掌櫃遞給龍鈺瑩一張紙和一支筆道。


    龍鈺瑩磨磨蹭蹭地寫下問題,又交了訂金,還在店裏反覆停留了一陣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離開時還在店外眼巴巴地瞅了好一陣,女掌櫃見狀有些同情起龍子齋來,雖說女大不中留,可父親已經失蹤那麽久了,她卻還有心思惦記男人,而且還是隻見過一眼的男人。


    楚情迴來的時候,夥計正代替女掌櫃坐櫃檯,他一迴店就鑽去藥房,鼓搗了一陣才去到李鳳迤的臥室,臥室裏隱約出現笑聲,因聽見有李鳳迤的,楚情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這才推開門,就見王雨艷正陪著李鳳迤嘮嗑,兩人抬頭見到楚情,王雨艷一個勁地笑,李鳳迤的表情顯得意味深長,楚情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臉,雖有些納悶,卻也什麽都沒問。


    「感覺怎麽樣了?」楚情盯著李鳳迤的臉仔細瞧了半天,又走過去拉起李鳳迤的手來,感覺李鳳迤的脈搏時強時弱,垂眸半晌都沒言語。


    李鳳迤等他鬆開手,就反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別太擔心,我心裏清楚,那些毒雖然厲害,可是它們的效力兀自拉鋸著,所以我應該還能拖上好一陣子。」


    「到了現在這種程度,你喝酒也不能鎮痛了。」楚情說。


    「那就不喝。」李鳳迤說。


    楚情又沉默不語,李鳳迤看著他說:「想什麽呢,這可不像你,我已經習慣了。」李鳳迤在五年前就習慣了,他甚至覺得毒發比心痛要好得多,麵對起來要容易得多,所以這話他說出來的時候居然是輕鬆的,不帶半點虛假和安慰。


    楚情抬眸靜靜看著李鳳迤,忽然伸手去捏了捏李鳳迤的臉,「你瘦了,臉上沒肉了。」


    李鳳迤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臉本來也沒有太多肉吧。」


    「小時候有過的。」楚情怔怔地道。


    「是嗎?」李鳳迤不常照鏡子,他從小就有心疾,不記得自己有長胖過。


    「好好休息。」楚情說罷便起身走了。


    李鳳迤的視線一直到房門關上才移開,唇角擒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消失,他笑著嘆一口氣道:「這些年沒少令他頭疼,有機會真該好好補償補償他。」


    「其實樓主也知道最好的補償就是你的毒有一天能被他解開。」王雨艷道。


    李鳳迤點頭,卻沒說什麽,王雨艷說完這一句之後也立刻換了話題道:「樓主,龍姑娘的事我該怎麽作答?」


    李鳳迤沉吟片刻,道:「就說龍子齋死於金邊湖塌陷,她若不信,你把包袱裏的那塊手帕給她就是了。」


    手帕是當時在婆羅山上與龍子齋交手時順手取下來的,原本是為證明龍子齋就是偷取戒指的人,沒想到現在反而用作他途。


    「就算有手帕,我看那龍姑娘也不肯罷休。」王雨艷一麵說一麵起身從櫃子裏的包袱中翻出一塊刺繡的手帕,「是這塊嗎?」


    「嗯。不用跟她說實話,說了她也不信。」李鳳迤並不是悲天憫人的人,對於像龍子齋或者沈盟這樣的人,他半點同情心都吝於付出,所以這番話說出來也不痛不癢。


    「那樓主說龍姑娘會不會再找去婆羅山,萬一碰上了樓主的……」王雨艷說了前半句就停了下來,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唿婆羅山上的那個人。


    「他武功還在,對付龍鈺瑩綽綽有餘,隻要他別說是自己把人吃掉的就好了。」李鳳迤的心神看似又略有些恍惚,王雨艷見狀心中一驚,忙打住話道:「樓主您該休息了。」


    「嗯。」李鳳迤也知不能再想下去,他勉強收斂了心神,躺了下去,王雨艷替他蓋好被子,看他閉上眼睛才離開臥室。


    不過王雨艷一走出臥室就去喊了楚情過來,方才又提到了不該提到的事,王雨艷無端端生出幾分擔心來。


    「其實我知道樓主已經很克製了,不然前幾年又是怎麽熬過來的,可是人的思緒總是最難控製,說不想就不想這種事誰都辦不到,樓主心思藏得深,這迴三番兩次發作,我真是擔心——」王雨艷忍不住絮絮叨叨,楚情打斷她的話說:「我這就過去守著他。」


    跟著他走進院子,王雨艷便迴轉了店麵,楚情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見李鳳迤背對著他側臥著,楚情躡足進入,也不打擾,隻逕自坐在一旁守著。


    翌日龍鈺瑩一早來到江山風雨樓,她下車前忍不住四處張望,卻因為沒見到想見的人而顯得有些失望,她慢吞吞走進店裏,磨蹭著不開口,東張西望,王雨艷看著她也不催促,不過她知道龍鈺瑩來得不巧,楚情趁一大早李鳳迤還在安睡就已經離開了店,不到晌午不會迴來,現在才剛過巳時,龍鈺瑩就算在店裏磨蹭一個時辰估計也見不到楚情歸來。


    不過王雨艷還是小看了龍鈺瑩的小姐脾氣,仿佛天上地下唯她獨尊,所有事都得按著她的性子來,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樣,她無論如何都不信,所以她才將龍子齋的下落告知龍鈺瑩,龍鈺瑩就拍了櫃檯,盡管也看見了手帕,可她仍是連半個字都不信,不過在這件事上,與其說她是鬧脾氣,不如說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這種情況下王雨艷頂多也隻是同情一下,隻是像現在龍鈺瑩這樣大吵大鬧,嚷著退訂金,說她隻是胡說八道,消息不準確,還問給出這個消息的人是誰等等,還不到一刻鍾,王雨艷僅剩的那一點同情心就被她消磨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楚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贗並收藏楚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