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起來,還是我的錯了。」李鳳迤的表情看起來頗有些後悔,然後重重嘆了一口氣道:「而且等黃金案一結束,也隻剩下兩件了。」


    荊天獄抬眉不語。


    李鳳迤說得沒錯,他來到這裏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當初答應他的第一件事,荊天獄從不喜歡欠人情,眼下黃金案跟「六道輪迴」之招牽扯甚密,他不關心也得關心。


    就在這時,步如雲親自提著一個塞有軟木塞的小酒罈走向李鳳迤,對李鳳迤道:「李公子,我已讓人取來黑蛇膽,並按照李公子的方法置於藥酒裏,現在交於李公子,多謝李公子當日相助之情。」


    「步捕頭果然守信,那李某便收下了。」李鳳迤笑眯眯接過酒罈,對步如雲道。


    與荊天獄一桌的多是商人,他們雖然知曉黃金一案,不過畢竟不如隔壁幾桌的江湖人聊得起勁,這頭李鳳迤一拿到黑蛇膽浸泡的酒居然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酒味和藥味一下子瀰漫開,惹得對麵幾個商人頻頻看了過來,卻也因為這本就是喜宴不好多言,而荊天獄和木成舟大致是知道李鳳迤身體的情況的,早就見怪不怪,況且李鳳迤一喝酒,就沒那麽多功夫講話,荊天獄反而覺得輕鬆,他們這邊一停下,隔壁一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時說話的是一名身穿藏青色衣袍的年輕人:


    「你們說,那個六道輪迴之招到底有多厲害?」


    「據說那連慕容的屍體根本看不清麵目,那你說那招該有多厲害!」


    「世上怎麽可能有那麽厲害的武功?如果有的話,那個人豈不是早就稱霸武林了?」


    「據傳六道輪迴是出自六相大法,而六相大法是魔道子所創,不過也有傳言魔道子將這門功夫傳給了婆娑教的教主金天玉,但婆娑教在四年前就被滅了,教主也死了,照理說,這門功夫應該早就已經失傳了才對。」


    「婆娑教毀於四年前,但教主是不是真的死了,現在好像還沒有定論,說是說中毒掉下懸崖,但屍體不是還沒被發現過嗎?」


    「掉下懸崖哪裏還找得到屍體,肯定粉身碎骨了。」


    「人家武功高,萬一沒掉到底呢?」


    「而且據說那婆娑教教主姓金,是因為他終年戴著一張金色的麵具,就算真的有一具屍骸墜在懸崖下,你又怎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婆娑教教主呢?」


    「等一下,你們這麽說,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假設。」那名藏青色衣袍的年輕人又道。


    「什麽假設?」


    「如果那個婆娑教教主沒死呢?」年輕人道。


    「你是說……」


    「若是那名教主沒死,他身懷六相大法,用六道輪迴之招殺了連慕容,說不定還有一批隱藏的教眾,他們聯合盜走那趟鏢,這豈不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說得也是……可既然是這樣,鏢也失了,人也死了,那為什麽屍體會被送到六扇門?如果盜鏢的人是你們所說的婆娑教沒死的那個教主,那又是誰在跟他作對,暗中把屍體和鏢全部再盜出來呢?」


    「這……」年輕人忽地迴答不上來。


    「但你這個假設也不能說完全不對。」


    「哦?」


    「當年圍殺婆娑教的人是誰,那麽現在暗中對付他們的也是誰。」


    「這倒也是,可當年是誰圍殺了婆娑教呢?又是為了什麽呢?」


    「這個嘛……江湖仇怨,婆娑教又不是良善之輩,經他們之手滅過的派門十個手指也數不過來。」


    「也是……那就是咯……」


    這番激烈的討論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李鳳迤等人的耳中,李鳳迤不禁湊到荊天獄的耳邊低語道:「我說荊教主,你明明被我養在了棲梧山莊內,怎麽還被人誣賴成了盜鏢殺人的兇徒呢?這樣豈不是太虧了?」


    荊天獄將酒杯置於唇邊,不鹹不淡地提醒他道:「荊教主已經死了。」


    李鳳迤忍不住又問:「那到底你的真名,是荊天獄呢還是金天玉?」


    「要看我戴不戴麵具。」


    「你的麵具呢?」李鳳迤又問。


    「明知故問。」荊天獄瞥他一眼。


    麵具的確在李鳳迤的手上,但李鳳迤想說的卻是:「那如果我戴上麵具,不也成了金天玉了?」


    「你若能使出六相大法,自然就是金天玉。」荊天獄毫不在意地道。


    「世上又沒人見過六相大法,就算我真的使出來估計也沒人認得出來。」李鳳迤托著腮幫子道。


    他這麽一說,荊天獄心中一動,再度看向李鳳迤。


    「六道輪迴你既然認識,那六相大法恐怕也不在話下。」荊天獄盯著李鳳迤,雖然仍是麵無表情,但眼睛裏總有一股嫌棄的味道,他冷冷補充了一句道:「不過以你現在的內力……」


    「停!」李鳳迤打斷荊天獄的話,懶洋洋地道:「我才不稀罕那張重得不得了的麵具,你要就還給你。」


    「不必。」荊天獄卻半點猶豫都沒有地迴絕了,道:「我說過,金教主已經死了。」


    李鳳迤以扇掩麵低咳兩下,還想調侃兩句,卻被一旁的木成舟打斷道:「你的麻煩來了。」


    李鳳迤一怔,但他已經不用再問,就見一名看上去挺麵熟的小姑娘氣沖沖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那小姑娘走過來的時候,一麵盯著木成舟,一麵又不停看向一旁的李鳳迤,李鳳迤瞭然,卻忍不住對木成舟苦笑道:「你戴這麵具雖是合適,但好像更加醒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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