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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媽的病並不是住院幾天就能好的,沈青時清楚記得這似乎是場持久戰。具體住院多久已經記不得,總之不是七八天這麽少就是了。至少在暑假前,老媽都還住在醫院裏。


    雖然現實很骨感,但總算沒有一瘦到底。值得慶幸的是在老媽住院的前一天老爸寄錢迴來了,是讓還賬的,老媽還沒來得及送出去,這就成了救命錢。在這個年代,一千塊真不少了,住院費一天也才二三十?好像是這麽多,大姨跟老媽說話時她聽到了。


    說起來也真是千鈞一發了。


    舅舅給老爸打電話得到的答複是會盡快迴,其實並沒有很快,老爸直到一周後才迴來,期間如果不是大姨一家的慷慨照顧,沈青時真不知道家裏情況會糟糕到什麽地步。他們四個年齡最大的沈東也才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罷了,能頂什麽事!


    現在,老爸迴來了。距離他所謂的盡快雖已過去很久,但在他們家,卻沒人對此有什麽置喙。老媽是個容易滿足的女人,大姨姨夫被人欺負慣了又沒那個底氣,所以在別人家可能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的事情在他們家就這麽輕拿輕放的過去了,沈青時作為旁觀者,也是無力吐槽,該說難怪老爸渣起來的時候那麽有恃無恐嗎?


    這些其實都是小事,沈青時知道老媽會因為生病遭罪,但最終總會康複的,所以並不十分擔心。她現在憂慮的是另一樁事——老爸在迴來照顧老媽這段時間裏到底出了什麽事,以至於讓他們全家受牽連在這裏再待不下去從而遠走他鄉。


    這件事非常重要,困擾了她很多年,卻從未在父母這裏得到過具體答案,隻知道是欠賬了,欠了非常非常多。再詳細的就不知曉了,就連老媽這樣對孩子特別不設防的親媽都諱莫如深,這就很神奇了。


    但很苦逼,沈青時是個在讀書的小少女,她根本不可能24小時盯守老爸。況且老爸自己要外出,她個小孩兒還能搞跟蹤不成?


    不現實。


    隔天晚上,老爸不知哪裏的朋友來醫院探望老媽。那人開著私家小汽車,身邊有個打扮時髦行為親密的女人,老爸介紹說是徐總和秘書……嗯,秘書。


    嗬嗬。


    徐總是什麽總沈青時不知道,之所以能在記憶中找到這個人的身影,完全是因為當天這個徐總請他們一家除老媽和大姨外在飯店大吃了一頓,這對於一年都不會下一次館子前世小小的自己來說,大概是個裏程碑似的紀念日。


    反正此後這個徐總再沒有出現在沈青時的記憶裏。


    ……


    這次迴來老爸並沒有多待,一個多星期後,爺爺奶奶一到,他就重新迴了省城。


    對於老爸時不時的來了又走,沈青時兄妹四個是看的很平淡的。父親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一種代號和特定角色,你知道這是血脈至親,偏偏就是親近不起來,中間像隔著什麽東西,跟和老媽相處時的無所顧忌是完全不同的。


    這是親情的悲哀,是長年累月積累下的毒瘤,隨著時間一點點生根發芽壯大,直到最後,僅餘下天性使然中對父親這個名詞的的丁點彌留。


    爺爺奶奶的到來讓大姨騰出了手,她當天下午就直接迴了家。現在正是農忙收麥時節,姨夫和表姐前幾天就走了。大姨家裏有五六畝地,現在收麥子完全靠人工自己一鐮刀一鐮刀的割,可不像後來全機器操作。如果不抓緊時間,萬一下了雨,那損失可就真是要了命了!


    重生迴來這兩年,沈青時對於已經去世的親人重新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這件事並沒有感到懼怕或不適。她其實膽子很小,老媽當初突然離世,這樣至親的人,在她獨自留在病房裏為其擦身的時候也是怕得不行的,明明是最愛的母親,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以至於在老媽去世的頭兩個月,上廁所洗澡睡覺她都必須開著門讓二哥站在外麵給她壯膽。


    很丟人,很不應該,但當時的沈青時就是這麽沒出息。


    說起來爺爺奶奶也是離世多年了。爺爺是她高二的時候走的,奶奶比爺爺晚了一年。她對二位老人的感情不算特別親近,因為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這是祖父祖母,是至親,所以麵對二老,沈青時兄妹四個要比在親爹跟前要放鬆的多。


    可能是隔輩親?


    不知道。


    此時的二老要比記憶中的模樣要年輕一些。沈青時知道老媽更喜歡爺爺不太喜歡奶奶,這是他們上一輩早期的一些恩怨。況且婆媳嘛……大家都懂,反正你讓奶奶和老媽講述下曾經的恩怨,都是有理有據有苦衷的,作為晚輩,沈青時就不摻和了,老媽有缺點,但孝順,在這點上她很能理直氣壯。


    下午外麵開始下起小雨,奶奶迴去做飯了,走時跟沈青時抱怨,“你爺就會吃,啥都不會,讓他下個麵條都不會,等我死了,看他咋辦!”


    沈青時抽抽嘴角,“奶,我爺會寫毛筆字,可漂亮!”


    奶奶不屑的冷哼,“手都抖成雞爪了,好看啥!都是以前吃雞爪子吃多了,你小女孩別吃這個,要不跟你爺一樣手抖!”


    這種迷一樣的帕金森解釋沈青時從小聽到大,奶奶這麽說,老媽也這麽說,可見對此多麽的深信不疑,以至於沈青時有一陣子信以為真,對雞爪這種美食一直望而卻步。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嗯,很傻很天真。


    大哥跟她留在醫院守著老媽,二哥和小弟則跟著爺爺在家。等奶奶離開,老媽對閨女說,“你奶就是嘴上說的硬氣,你爺連燒個水都不會還不是她慣得。”


    沈青時笑嘻嘻,“媽,以後等我長大了我也慣你,啥也不用幹,就在家享福就行,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我給你錢!”


    雖然是孩子話,但聽在當媽的耳朵裏就是窩心。薑芳摸摸閨女的小腦袋,“那我就等你孝順了。”


    沈東見妹妹笑的歡,就逗她,“那你記得還有我的份,我是你哥,你也得孝順我,長兄如父知道不?”說完被老媽拍了一下也不以為意,就瞅著妹妹看她怎麽說。沈青時眨眨眼,“我才不管你,我就對咱媽好!哥,你也得對咱媽好,可不能娶了媳婦忘了娘!”


    “胡說什麽呢!”沈東捋袖子要打人,薑芳護著閨女瞪兒子,“幹啥呢!你妹都知道孝順我,你今年不小了,記住啊,別娶了媳婦忘了娘!”


    沈東:“……”


    沈青時在老媽懷裏衝哥哥做鬼臉,沈東齜牙咧嘴卻拿她沒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讓同屋的病友都挺羨慕,旁邊一個大姐就對薑芳說,“你家孩子咋養的,咋都這麽好?”


    薑芳笑笑,“也沒教過,就是自己長得。”


    過完周末,周一要上學。現在放學沈青時都是跟著二哥直接去醫院,不用迴家。本來兄妹倆還有說有笑的,但快到病房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亂糟糟的吵嚷聲,其實這個距離是聽不清什麽的,也分辨不出誰是誰的聲音,但沈青時有種預感,直覺和老媽有關。


    來不及跟二哥多說,沈青時拔腿就往病房跑,推門進去,就看到老媽氣喘籲籲靠在床上用力拉著小弟的胳膊,還有個女人在另一邊同樣拽小弟的胳膊,像拔河一樣,小弟夾在中間哇哇大哭!


    沈青時怒氣上湧,跑過去直接就從後麵推了那個女人一把,她用了全力,雖然還是個孩子,但這股衝勁對個女人來說也夠嗆。那個女人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直到扶住了另一張病床才沒有摔成個狗吃屎。


    小弟已經被老媽抱迴懷裏,沈青時一副母牛護犢子的架勢張開兩條小細胳膊擋在病床前,“你是不是人販子!要搶走我弟弟賣錢!”


    她這麽先聲奪人,把女人想要動手的意識給堵了迴去,怒衝衝懟,“胡說八道!你爸欠我的錢,我要債的!不還錢,我帶走個孩子咋了!”


    “你就是人販子!搶人孩子!欠債還錢從沒聽過還孩子的!叔叔阿姨,求求你們幫忙報警吧,這個人要把我弟弟賣掉!她是壞人!”


    原本冷眼旁觀的病房裏的其他人此時被個小女孩兒用求助的眼神可憐巴巴的一一掃到,就不好不吭聲了,隔壁床的大姐直接說,“就是啊,她家裏欠你錢你也不能搶人家孩子啊,你沒看這是醫院,孩子媽都這樣了,你這不是把人逼死嗎?”


    一個人說,可能出於從眾心理?其他人也忍不住發表意見了,“就是啊,人家都這樣了,孩子爸欠你錢你就去找孩子爸,在這裏逼個病人算啥。你別鬧了,再鬧我們就去找警察了。”


    “你不會真要把孩子賣了吧?這可壞良心了!”


    “小孩兒可啥都不懂,沒聽說過還拿孩子抵債的,你是地主啊!”


    病房裏七嘴八舌的說,沈青時就直挺挺站在那兒擋著,一邊哭一邊執拗的毫不退讓,這情形太讓人動容了。那個要債的女人站在那兒被懟得說不出話,也知道繼續留下來沒意義,指著薑芳說,“欠債還錢,你給沈廣為說他要是不還錢,咱們就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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