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暗夜幕的掩映下,閆洛悠倚坐於古木之蔭。


    她的心中怒火中燒,對著那未曾謀麵的偷車賊展開了一場言辭激烈的“審判”。


    “卑劣之徒,竟敢將手伸向本小姐!”


    “若再相遇,定要讓你體驗一番何為真正的絕望!”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色中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四周,夜色如墨,僅有一彎新月慵懶地懸掛天際,仿佛連星辰都吝嗇於灑下更多的光芒。


    閆洛悠抬頭望向這不甚友好的夜空,無奈地輕歎。


    “本是順風順水的一趟出行,怎料黴運當頭,世事無常啊。”


    在這荒涼之地,她隻能寄希望於命運的垂憐——


    或許能遇到一輛過路的馬車,成為她的救命稻草。


    若不然,就隻能待到晨光熹微,前往鄰近的縣城,重新購置一輛代步的馬車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荒山的靜謐中唯有風穿過樹梢的低語。


    閆洛悠竟在不經意間,於樹杈間陷入了沉睡,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默。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夜幕,遠處傳來了車輪與大地輕柔對話的聲音,由遠及近,愈發清晰。


    閆洛悠在夢中被一股涼意驚醒,伴隨著一個響亮的噴嚏。


    “這夜的蚊子也太過囂張!”她揉了揉發癢的手臂,正欲繼續她的夢鄉。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讓她如此輕易安睡。


    “砰”的一聲巨響,閆洛悠連同她的包袱一同從樹上跌落。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即將駛過的山路上。


    “籲——”


    一聲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一輛疾馳的馬車在千鈞一發之際被車夫猛地勒停。


    馬蹄幾乎觸碰到了閆洛悠的發梢,揚起一片塵土。


    “哎喲!疼死我了!”


    閆洛悠從劇痛中醒來,隻覺得頭腦一片混沌。


    全身骨骼仿佛經曆了一場劇烈的地震,幾乎散了架。


    正當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逼近。


    一匹馬的前蹄高高揚起,直指她的方向。


    “媽呀!”


    閆洛悠本能地向一旁翻滾,驚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踩踏。


    馬蹄重重落地,她的心也隨之劇烈跳動,仿佛剛從死神的指尖逃脫。


    “好險,險些就成了馬蹄下的亡魂。”


    閆洛悠癱軟在地,還未從恐懼中完全恢複。


    車內的人因這突如其來的急停而身形一晃,差點失態。


    車夫仔細打量了躺在路上的閆洛悠,確認了她的存在後,向車內稟報。


    “大人,路中央躺著一個人,差點就撞上了。”


    隨著車簾的輕輕掀動,一個身著月牙白長袍的身影優雅地下了車。


    他身姿挺拔,宛如月下謫仙。


    “此人可曾受傷?”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關切。


    閆洛悠的目光瞬間被那緩緩逼近的絕美身影牢牢鎖定,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


    那身影,猶如沐浴在月光中的精靈。


    周身環繞著一圈皎潔無瑕的光環,在黎明前夕的微弱光線下更顯超凡脫俗。


    容顏之麗,竟是令百花失色。


    隨著距離的拉近,閆洛悠心中不禁大喜過望——湯天佑!


    湯天佑輕輕彎下腰,優雅地俯身,聲音溫柔如春風拂麵。


    “這位小公子,可有哪裏受傷?”


    閆洛悠望著眼前這張顛倒眾生的臉龐,一時間心神俱醉,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在這意外之地,竟能與湯天佑不期而遇,真是命運之神對他的格外眷顧。


    然而,一想到自己與那位活閻王的複雜關係,閆洛悠立刻警覺起來。


    她暗自下定決心:定不能讓湯天佑認出自己。


    見地上的少年呆若木雞,隻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湯天佑誤以為他是被嚇傻了,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絲歉疚。


    “小公子,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受傷?”


    說著,他伸出修長的手,準備將閆洛悠扶起。


    閆洛悠微微一顫,隨即調整了姿態,用低沉的男聲迴答道。


    “沒事沒事。”


    然而,當她嚐試著用手臂支撐起身子時,腰間卻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顯然,剛才的那一摔並不輕,此刻稍一動作便疼得他齜牙咧嘴。


    盡管閆洛悠本意是不願麻煩湯天佑,但此刻已無力自行起身,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動不了了,麻煩您先幫我起來。”


    湯天佑聞言,立刻伸手將他扶起,臉上滿是歉意。


    “真是抱歉至極,天黑路暗,我沒能注意到路上有人,實在是對不住。”


    “要不,你隨我們一起進城,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閆洛悠連忙擺手拒絕,一手扶著腰,強笑道。


    “真的不用,沒什麽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在心裏暗暗嘀咕:這家夥不會以為我在碰瓷吧?


    為了打消湯天佑的疑慮,閆洛悠連忙解釋道。


    “其實是我自己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的,跟你們完全沒關係。”


    “我的馬車被賊人偷了,月黑風高的,我又走不動,隻好爬上樹等天亮。”


    “結果一不小心睡著了,迷迷糊糊中翻了個身,就……”


    說到這裏,閆洛悠不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湯天佑聞言,抬頭望向頭頂那棵參天大樹,臉上滿是困惑與不解。


    閆洛悠則繼續道:“我本來正做著美夢呢,還以為自己躺在家裏那鬆軟的大床上呢。”


    “結果一不留神就摔下來了。唉!真是失算啊!”


    見閆洛悠摔得不輕,湯天佑心中生出一股不忍,誠摯地邀請道。


    “既然如此,你就隨我們一起進城吧。”


    “這樹可不低,你這一摔,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還是找個大夫瞧瞧,這事兒馬虎不得。”


    “哎,你可得小心些,別再傷上加傷了。”


    聽到這話,閆洛悠眉頭緊鎖。


    “哈哈,找大夫就免了吧。”


    “不過我正好要搭個順風車,公子你人美心善,我就不客氣地蹭個車了。”


    “在此先向公子道一聲謝!”說話間,閆洛悠笑得灑脫不羈。


    湯天佑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客氣了,我來扶你上車吧。”


    “好,那就有勞公子了。”


    閆洛悠肩上挎著包袱,手搭在湯天佑的臂彎上。


    每一步都伴隨著輕微的疼痛,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艱難地爬上了馬車。


    想當年,她閆洛悠什麽樣的腥風血雨沒見過。


    卻偏偏在這棵樹上栽了跟頭,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馬車內,兩人分坐左右,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閆洛悠對著湯天佑微微一笑,卻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尷尬。


    畢竟,兩人算是老相識了。


    可如今閆洛悠頂著一張陌生的麵孔,還得裝作與花美人素不相識,這感覺著實有些憋屈。


    湯天佑倒是顯得從容不迫,友好地向她迴以微笑。


    閆洛悠率先打破了沉默:“公子,你這是要迴家還是遠行啊?”


    “遠行。”湯天佑簡潔明了地迴答。


    “這樣啊。那你這是要去哪邊呢?”


    “也沒多帶點人手,走夜路可不太安全啊!”閆洛悠的話語中充滿了擔憂。


    這麽個大美人獨自走山路,萬一被哪個土匪頭子看上了,那可比她閆洛悠受歡迎多了。


    湯天佑微微抬眸,望向閆洛悠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


    “她的語氣,似乎有些熟悉……”


    “小公子,你是哪裏人啊?怎麽一個人出來了?”湯天佑輕聲問道。


    閆洛悠隨口胡謅道:“家裏人逼我讀書,我覺得太枯燥無味了,就偷跑出來玩了。”


    “誰知道這世道這麽險惡,小賊這麽多,剛出來就被偷了。”


    一想到那個偷馬賊,閆洛悠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湯天佑靜靜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少年,柔聲勸道。


    “江湖險惡,你一個人確實不太安全。”


    “還是早點迴家找父母吧,免得他們擔心。”


    “沒事的,他們才不管我呢。”


    “我就是出來玩玩,玩夠了自然就迴去了。”閆洛悠故作輕鬆地說道。


    “那小公子準備去哪裏玩呢?”湯天佑繼續問道。


    “聽說北瀅的風景別有一番風味,我想去見識見識。”閆洛悠迴答道。


    湯天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正巧,我也要往北去。”


    “你身上的傷恐怕還得疼上幾天。不如我順路多載你一程,等你傷好了再騎馬也不遲。”


    閆洛悠心中一暖,感激地點了點頭。


    這一路有美人相伴,想必也不會太過無聊吧。


    “真的不必了!”


    但閆洛悠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於是她迅速擺動雙手,婉言謝絕。


    “隻需在下一個縣城讓我下車即可。”


    “你已經幫了我大忙,怎敢繼續給你添麻煩呢。”


    此刻,閆洛悠心中暗自思量:她可不打算與他同行。


    盡管眼前的男子風度翩翩,令人賞心悅目,但自身的安全才是首要考量。


    萬一被他認出身份,進而讓東陽晟睿得知,那她這一路的努力豈不都付諸東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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