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都是站在丹道巔峰的煉丹師,可誰都煉不出後悔藥來。


    半個時辰過去,藥效消散,備受煎熬的玉絜得以解脫,氣息微弱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淚痕成殤,訴盡愁腸。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挑開青幔,拎著流雲淬火的楊子淩出現在床頭,狹長的眼眸中帶著絲絲錯愕,似乎沒想到他竟能扛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玉絜的注意,他艱難地睜開眼眸,滿眼哀求地看向他,薄唇上下動了動,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楊子淩那緋紅的薄唇勾起一抹令人沉醉的笑。


    「阿玉,你怎麽那麽傻呢?」


    玉絜迷離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驚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


    天近黃昏,霞光消逝。


    在大善人楊子淩楊神醫的「悉心」照料下,玉絜飽受摧殘的身子竟一夜之間恢復如初,就連血肉外翻的雙手也不見半分傷痕。


    楊子淩放下手裏的上古藥典,朝著床榻瞥了一眼。


    「既然醒了,就過來跪著。」


    玉絜:「……」


    他很想說,自己沒醒。


    可傷勢痊癒,鐐銬已解,他實在找不到什麽藉口磨蹭,隻能忍著身上的酸疼,將一件青衫披在身上。


    還沒邁出半步,就因為雙腿發軟摔在地上。


    「唔……」


    不遠處的楊子淩渾然沒有攙扶的意思,反倒是將紙頁泛黃的藥典拍在桌上,怒斥一聲,「嗬~」


    「怎麽,這才剛剛開始,我的阿玉就受不住了?」


    「嗯?」


    玉絜心頭一顫,慌忙運起仙氣,踉踉蹌蹌地爬到桌前,跪在一截充滿劍氣的鐵鏈上。


    沒辦法,他叫我阿玉欸!而且還是獨屬於他的阿玉!


    「迴主人……」


    「奴受得住。」


    眉眼低垂,溫順乖巧,不必懷疑,這是陽魂。


    楊子淩眉頭舒展,緩緩散去一身冷意,不知察覺什麽,忽然問道,「陰陽雙魂……這是——有融合的跡象了?」


    他眸光溫和,輕輕點頭,「是!」


    「陰魂妄自尊大,負才傲物,薄情寡義,是黑暗中的極端。這些時日,主人折斷了他的傲骨,磨滅了他的性情,雙魂融合已成必然,隻不過還需要些時日。」


    楊子淩眸光一黯,沉默半晌,彎腰把玉絜撈進懷裏,聲音不由自主地恢復了幾分溫度。


    「還疼嗎?」


    「疼……」


    小聲應了一句後,他便不再說話,而是試探著將頭埋進楊子淩懷裏,後者身子微僵,終究沒能狠心推開他。


    風卷竹簾,壁燈搖曳,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楊子淩起身把他抱迴床榻。


    薄唇開合,輕道一聲,「抱歉。」


    第372章 認打認罰,絕不背叛


    一雙微涼的手摟住楊子淩的脖頸,玉絜用鼻尖蹭著他的鎖骨。


    「無需道歉。」


    「一切皆是奴心甘情願。」


    若非玉絜心甘情願,楊子淩已經身死道消,哪裏還有報復迴來的機會?


    楊子淩扶住玉絜的下巴,吻著對方有些幹裂的嘴唇。


    一吻落盡,玉絜微微喘著粗氣,眼尾微紅,顯得千嬌百媚。


    「主人能不能…試著喜歡奴一次?奴會聽話的。」


    「任打任罰,絕不反抗,絕不背叛。」


    玉絜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溫潤而好聽,誠然是對楊子淩的絕對臣服。


    楊子淩沒有接話,隻是眸光愈發黯淡,靠著床側,坐在腳踏上。


    他不敢麵對他,害怕無意中的一瞥,會讓他徹底情緒失控。


    「阿玉……」


    「我這一生不擇手段,行過善,作過惡……從來都不是什麽多情的人。」


    「待我好的人,我會竭盡所能償還他們的恩情;欺我辱我的人,我也會百倍償之,絕不心軟。」


    「軒轅玉絜啊軒轅玉絜……憑藉你的陰陽雙魂,執掌軒轅仙劍,有朝一日,必能走上無雙武道,為什麽還要救我呢?」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他是瘋子,但你卻清醒無比,你分明就知道,我是在利用你,我他娘的在利用你!」


    「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翻身趴在柔軟的被褥上,玉絜伸出雙臂,從後麵摟住楊子淩的肩膀。


    「阿淩,我從小便是軒轅少主……劍塚少主,看起來多麽光鮮亮麗的身份啊,可我不過是那群老不死的用來爭奪權勢的傀儡!」


    「放任我四方闖蕩?」


    「不過是……嗬~」


    「沒人在意我是否開心,也沒人在意我是否願意,他們隻在乎他們亙古不變的利益!」


    「天下熙熙攘攘,不都是為利而來?」


    「可是阿淩,你是我見過心思最幹淨的人。」


    「子淩…阿淩~」


    「是你——予我三寸微光,驅散所有絕望。」


    「是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信仰。」


    一縷烏黑如同綢緞般的長髮從肩頭垂落,發梢落在地麵,盤繞成一圈一圈,就好像命運本身,不願輕易寫下的結局。


    他終於鼓足勇氣,溫柔地在楊子淩頸側印下一吻。


    「主人……」


    「奴,愛慕主人。」


    玉絜重新換迴稱唿,態度虔誠而恭敬,像是一隻溫順的寵物,語氣中滿含纏綿的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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