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收迴了強尼朋友殘留的部分。嗯,我是說,還能拾得起來的部分。不過,可能是你們人類無法承受湖神的偉力,當天晚上,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收攏的殘渣就紛紛消失不見,隻留下了強尼朋友的斧子和盾牌碎片。把強尼朋友的斧頭和盾牌拿上來!”


    哇啦酋長迴頭吩咐了一聲。後麵馬上有亮脊魚人奉上了一把斧柄折斷、刃口崩壞的帶血石斧,以及幾塊碎成渣的盾牌木板殘片。


    “這就是強尼朋友僅存的遺物了……”哇啦酋長睹物思人,顯得十分傷感,“……是他指引了我們前進的道路,是他帶領魚人走向光明的未來……如今卻……”


    “請聽我說!”


    銅指一把將“遺物”丟到一旁,略微提高了音量。


    以銅指的體型和嗓門而言,“略微提高音量”的意思是,哇啦酋長被嚇得當場愣在了原地。


    銅指再次把水晶複活的事給哇啦酋長講述了一遍。


    “……所以強尼朋友並沒有死,隻是暫時返迴我們的世界了,幾天之後你就可以再見到他。”


    “強尼朋友……沒有死?”


    哇啦酋長聲音發顫地問道。


    “沒有死。”


    “……你怎麽不早說?”


    “我一直在努力啊……這都說第三遍了……”銅指現在已經親身感受到了,之前強尼那無盡的抱怨,都是怎麽迴事。


    魚人都是瘋子!都不聽人說話的!——by強尼·鐵膝蓋。


    “沒有死!沒有死我們給他辦什麽追悼會!”


    哇啦酋長突然大叫一聲,猛地把手裏的長矛摜在地上!


    “他個混賬!欺騙我們的感情!”


    “不是……他也不是故意的……”銅指趕緊軟言勸道。


    “不是故意的是什麽!太過分了!”


    “他也不知道複活的事……就是因為他死而複生,我們才知道這一規則……”


    “我不管!等丫的迴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他!枉我還在他追悼會上大哭一場!丫挺的,竟然敢騙老子!……”


    “酋長息怒……息怒……”


    “這根本就不公平!憑什麽我們死啦就死啦死啦滴,你們死啦就能複活!?……”


    “我們承諾,以後任何聯合作戰,我們人類都會衝鋒在前,盡全力避免魚人朋友的傷亡……我們也會竭盡所能,為受傷的魚人朋友們提供醫療……”


    銅指一通好勸,絞盡腦汁,嘴皮說幹,才總算讓哇啦酋長平靜下來。


    “不過這樣一來……我們的打算,就得重新考慮了……”


    平靜下來以後,哇啦酋長說道。


    “噢?你們原本有什麽打算?”


    銅指問。


    “我們打算終止與你們人類的合作。強尼朋友死亡,以及你們全員撤離以後……哪怕是我們亮脊的偉人中,也有了很多不一樣的看法……有的偉人認為,是你們人類觸怒了湖神,強尼朋友的遺體才會消失不見……我們應該立刻斷絕與你們的聯係,避免湖神遷怒到我們頭上……”


    “……哇啦酋長,您現在也知道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所謂的湖神,其實隻是一頭巨大的水魔熊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但有的偉人信這些,我也沒有辦法啊……作為偉人們的領袖,身關魚人興亡的先知,我也很難辦啊……說實話,你們離開的這兩天,湖邊發生了很多事情……”


    哇啦酋長對銅指講述了這兩天湖畔的局勢變化。


    隨著湖神的現身,原本已經逐漸接受哇啦酋長“魚人興旺教”說辭和理念的血鰭魚人們,有不少人重拾了對湖神的恐懼和崇拜。他們不再認為,哇啦酋長和他的“人類朋友”,能夠帶領魚人走向輝煌,轉而希望重新得到湖神的赦免和庇佑。


    如果僅僅如此,倒也還不算嚴重。畢竟整個血鰭村都在亮脊魚人的管理之下。但雪上加霜的是,那個魚人,穆巴酋長,他迴來了。


    前血鰭酋長穆巴,在湖神現身,殺死強尼以後,立刻逃向了沙蹼部落,尋求沙蹼的庇護。沙蹼部落的哢嘰酋長不但接納了穆巴,還借給了他一小支隊伍,讓他得以重整旗鼓。


    穆巴迴歸後第一件事,就是到血鰭村外,大肆宣揚自己的偉業,和“人類”的不堪一擊。


    穆巴曾在與人類作戰戰敗時當場高唿投降,隨後慘遭囚禁。後來,又在血鰭村中,當眾向人類和哇啦酋長效忠。經過這兩件事,穆巴的血鰭魚人中的威信,原本早已蕩然無存。在哇啦酋長傳播理念形勢大好的情況下,穆巴本來應該掀不起任何風浪才對。


    但可惜那一天,有不少魚人都親眼見到了穆巴酋長刺穿強尼之事。傳言不脛而走,很快,整個血鰭村都知道了,正是他穆巴,第一時間協助湖神,擊殺了人類的領袖!


    這個消息如同一發重磅炎爆,對歸順的血鰭魚人們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正好人類全部撤迴開始村,仿佛就是在說明:人類無力對抗湖神的怒火一般。而親手擊殺強尼的穆巴,不但洗刷了先前的恥辱,甚至反而還一躍而上,化身為了湖神榮光眷顧的神選戰士!


    哇啦酋長力圖挽迴局麵,但無奈,就連亮脊部落自身之中,也出現了排斥人類的聲音。此消彼長之下,血鰭村防守戰一觸即潰,亮脊魚人不得不重新吐出這塊本已下肚的肥肉,退迴了亮脊自己的村落中。


    “湖對岸的情況呢?”銅指又問。


    “這一點的話,你可以問問噗嗒。”哇啦酋長略一吩咐,亮脊偉人們立馬帶過來一位青綠色皮膚的魚人。


    “你……你好,我叫……我叫噗嗒。是裂齒部落的。”這名魚人明顯是第一次見到銅指這樣高大強壯的人類,嚇得兩腿直抖,話都說不利索了。


    哇啦酋長見狀解釋道:“噗嗒負責我們與湖對岸的通信聯係,他對那些地球人類的殘暴,有些難以接受,希望能夠加入我們亮脊部落。他說強尼在戰前原本接見過他,而且也同意了,隻不過吩咐他繼續偽裝潛伏,為雙方傳遞信息。”


    說完,哇啦酋長轉向發抖的青色魚人:“噗嗒,不要怕,銅指朋友是個好人,他想知道湖對岸的情況如何了,你可以告訴他嗎?”


    “好……好的。”說到正事,噗嗒似乎重拾了勇氣,努力壯起膽子,對銅指說:“那……那些殘暴的地球人,也和你們一樣,當天就全部離開了湖畔,到現在也沒有迴來。沒有地球人帶隊,我們裂齒部落和死眼部落……碰上了沙蹼的進攻,退守到了燒毀的綠藻村裏……沙蹼好像把所有戰士都調集到了我們那邊,還有綠藻部落逃過去的殘兵,我們抵擋得很辛苦……大家情緒都很低落,都很想放棄綠藻村,逃迴自己家裏……反正綠藻村也燒得不剩什麽了……”


    銅指點點頭,請哇啦酋長送噗嗒離開。青皮魚人最後還迴頭看了銅指一眼,眼神裏帶著難明的畏懼。


    隻剩銅指和哇啦酋長的亮脊偉人隨從後,銅指埋頭思考起來。


    總的來說,湖畔的形勢,十分嚴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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