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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四日。


    降穀宅今天中午來了兩位年輕姑娘,正是結月的好友小葉與夏希,,小葉手裏還拎了瓶紅酒:“喏,之前你寄給我的我一直沒喝,現在拿來慶賀最合適了。”


    對此並未年滿二十歲的夏希略微抗議了一下:“小葉姐你就不能等到我成年了再拿出來嗎?真是的,在警官先生麵前必須要遵紀守法。”


    “平安夜而已,至於你從長野趕過來?”結月嗔怪著將說著“來東京有工作要談的”好友迎入室內,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零君聽說你們要來,正忙著呢。”


    “哇,那我們今天可要大飽口福了!!”夏希立刻忘記了她不能飲酒的遺憾,之前在長野的時候她就和小葉一起相約以後要吃到未來姐夫做的大餐,現在終於得嚐所願。


    被提到的某人適時地從廚房探出頭來,笑著打了個招唿:“淺羽小姐和木戶小姐到了啊。”


    “姐夫!”夏希親切地叫了一聲,然後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是吧,你們怎麽連睡衣都是情侶款,太過分了!”


    而小葉相對就矜持了很多:“降穀先生,多謝款待……夏希你見多了就不會覺得奇怪了,現在到處都是穿情侶裝的人,何況人家本來就是新婚夫婦啊!”


    夏希一臉冷漠:“……哦,是我沒男朋友對不起社會咯。”


    小葉轉頭看向結月:“今年會迴長野過年的吧?”


    “嗯嗯,之前就想迴長野過年的啊,但是他自己在這裏太孤單了,好在今年終於沒有公務在身,可以陪我一起迴去了。”結月笑了笑,“然後把哈羅帶上。”


    這還真是一家三口迴家過年。


    “哦,那正好可以讓姐夫教你滑雪,這次終於不用看你滑倒啦。”夏希笑眯眯地說道,引得結月瞪了她一眼:“好你個夏希,念了大學之後都會反過來取笑我了?”


    “好啦好啦——”小葉製止了兩個人的鬥嘴,“你們之前蜜月不是去了北歐旅行嗎,說是要看聖誕老人的世界,錄像呢?”


    夏希呆住:“不是吧,我為什麽還要看這種錄像找虐?小葉姐,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結月卻相當敏銳:“小葉,主動提出看錄像是不是你有什麽情況?”難道好友遇到喜歡的人了嗎?


    “塔羅牌倒是說我最近戀愛運不錯。”小葉抿唇一笑,“既然夏希不想看北歐的錄像帶,那結月把你和夏希她們唱歌的錄像拿給我看看吧?我一直都沒來得及看呢。”


    園子之前一時興起想要組建女子高中生樂隊參賽的想法最終擱置,但擱置的隻是“參賽”這件事,她對於樂隊還是頗有執念的,畢竟為此她經曆了錄音棚和舞台兩個案件兩場驚嚇呢!


    “雖然沒有參賽,但我們依然要留下青春的迴憶!”園子握著拳說道。


    在結月結婚之前,園子拉著幾個人舉行了美名其為“結月小姐最後的單身派對”,地點卻是在大阪——此前和葉曾經邀請過結月來大阪玩,正好一並達成。


    和葉負責錄像,小蘭是鍵盤手,園子架子鼓,世良貝斯手,結月抱著吉他,夏希則是主唱,一眾剛升入大學的年輕姑娘拉著還可以憑借外表順利冒充大學生的結月轟轟烈烈地來了場樂隊狂歡。


    女生們玩得盡興,男生們那就是相當無聊了。


    盡管工藤新一在旁邊跟服部平次吐槽園子架子鼓打得差勁,然而奈何情人眼裏出西施,和葉鏡頭裏掃過的京極真看著有在非常捧場地鼓掌。


    “我上次迴去後有自己繼續學貝斯啦,畢竟隻會音階太基礎了,園子迴去也有好好練習架子鼓對不對?”世良倒是為園子辯解了一句,得到了園子的大力讚賞:“還是世良你理解我!”


    “你們這不是挺像模像樣的嘛。”小葉同樣連連鼓掌,“這首唱的是《secretbase~你給我的所有~》吧?十年後的相遇,太符合你和降穀先生了。”


    雖然架子鼓的確還有些生疏,但是夏希因為太high完全就沒唱出歌曲裏那一點難過的情緒,她唱的太開心了。


    這姑娘理直氣壯:“要相信重逢是很開心的事情!”


    夏希和哈羅一起玩了一會,結月又和小葉說起來未來打算養貓的事情,小葉看了一眼這個家裏擺放的一大堆布偶玩具,想到了它們在貓貓利爪下的慘痛模樣,打了個寒顫:“不了吧,你家養你這一隻喵喵小姐我覺得就足夠了。”


    降穀先生也不管管嗎,明明已經過上抱貓遛狗的生活了吧?!


    **


    享受大餐之後,沒喝酒的降穀零先開車送夏希迴家,又送小葉去車站。


    結月自然也坐在了車上,午餐氣氛很好,就連夏希都偷偷喝了半杯紅酒,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


    “我送小葉進站。”結月解開副駕駛的安全帶,迴頭對降穀零眨了眨眼睛,“你在停車場等我一會哦。”


    “嗯,等你。”


    “就這麽一會的工夫還要含情脈脈的嗎?”小葉吐槽了一句,結月拉開車門,轉頭對她莞爾一笑,“誰知道你這麽急著迴長野啊,是要和誰一起過平安夜?”


    “我就算不迴去也不能在你倆這裏做電燈泡吧。”小葉還是很自覺的,站在進站的入口,距離檢票時間還有一會,她便停下腳步,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這個發小,“結月,我真的為你感到開心。”


    結月微微一怔:“小葉?”


    怎麽突然這麽說……


    “沒什麽啦,隻是想起來很多事。”小葉輕笑道,年輕姑娘的神情看起來很是欣慰,“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以前在長野的時候我們都還是小孩子,在櫻花樹下玩王子和公主的遊戲,那時候你還姓天井呢。”


    “你說王子和公主的童話故事都是西方的,翻著詞典給我取了個英文名jessica,我到現在都還在用。”


    “你還記得這件事呀。”結月也不禁笑了笑,那時候她為自己取的名字就是降穀零當年曾經紋過的紋身“diana”,她六歲就因為父母離世搬去了東京,距今已經二十二年了,“所以怎麽突然思緒萬千啊,明明小葉你比我年齡還要小一些呢。”


    “哎呀,就是突然有些感慨嘛。”小葉眨了眨眼睛,“我那時候以為jessica和diana會永遠生活在一起,我可以在每一次王子與公主的遊戲裏都扮演守護你的王子,沒想到你突然就搬走了,我哭了好久……”


    “結月,之前你對我的托付,我是真的很擔心。”小葉歎了口氣,“雖然你沒有具體告訴我原因,但我知道你的性格不是輕易會說這些話的……我是可以在你沒有時間的情況下幫你照顧你父母,可這不代表我願意看到你離開。”


    “後來學了塔羅牌又算出你會遇到兇險,雖然是逢兇化吉的運勢,但我還是很憂心。可我作為朋友又幫不上你的忙。”年輕姑娘微微苦笑,“我知道降穀先生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我也同樣有些自私地希望,無論遇到什麽事情,你也都可以想一想,還有我和夏希的擔心。”


    夏希什麽都不知道,但小葉卻什麽又都清楚,她是很通透的女孩子


    “好在一切都順利度過了,還好你沒有放棄,也還好降穀先生……他真的娶到了你。恭喜你呀結月,恭喜你找到了真正屬於你的騎士。”


    “小葉……”


    結月幾乎說不出話來,那時候的她因為身上背負了太多的事情,和降穀零的事情因為小葉的安全無法全盤托出,她做出了自顧不暇時的決斷,又因為知曉小葉的性格對這位好友十分信任,卻沒有顧及到小葉的擔心。


    現在想來,小葉當初打來的那個提及塔羅牌運勢的電話裏說的“為了創作去了解塔羅牌”,根本就是借口吧,其實就是因為擔心她才去學的。


    “好啦,你可不要道歉,我們倆的關係哪用得著道歉呢?”小葉伸出手臂,給了她一個擁抱,“從天井結月到鬆田結月,再到現在的降穀結月……真的是太好啦。”


    “今天來到你和降穀先生的新居,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我還是很有觸動,不隻是因為生活歲月靜好,還因為這可是在很高的樓層,你克服了對高處的恐懼,在高處擁抱自己的幸福自然是可以的。”小葉莞爾一笑。


    “在東京的這些年我沒有陪著你,也不知道你在學校裏都經曆了什麽,你一向報喜不報憂,我想,作為朋友,其實我也很失職。”


    “沒有……小葉,沒有,不是這樣的。”結月連連否認,那邊小葉卻拿起了包轉身進站,“好啦,等到你迴長野的時候再來找我玩吧,順便教一下我如何做巧克力。”


    她迴頭對結月揮了揮手,俏皮一笑:“因為我明年打算做本命巧克力哦。”


    誒、誒?!


    小葉果然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嗎?是誰是誰!


    結月在原地目送小葉進站,這才迴了停車場。


    其實每個人對於別人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她和小葉闊別數年未見,在長野遇到案件的時候,小葉不過是迴頭與她眼神交匯,便可以將信任托付於她,堅信她可以幫自己洗脫冤情。


    若論失職,她亦不算合格的好友,反倒是各種情況都懵懂不知的夏希最盡職盡……


    剛找到座位落座的小葉,感覺手機震了震,她拿出來一看,是一條來自結月的簡訊。


    “胡說八道,你怎麽就沒有一直陪伴我?要知道,鬆田喵喵的每一本書,都是由你這個插畫家進行繪圖的啊!”


    jessica其實一直都在陪伴著diana,然後,將她交到了zero的手中。


    小葉拿出手機,對結月迴複道——“那麽,繼續做讓別人羨慕的女孩子吧!”


    她也會朝著這個方向繼續努力的!


    **


    將車找了個地方停下來,今日休假的降穀零也和結月一起感受街道上洋溢的節日氣氛,結月順便就把小葉的事情說了出來,請偵探先生幫她參謀。


    “誒,淺羽小姐喜歡的男生?”降穀零怔了怔,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我倒是有點頭緒。”


    結月訝異:“咦,你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線索嗎?”


    “大約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淺羽小姐並沒有告訴你,她在我們去歐洲的時候卷入了一場案子,恰巧這是長野縣和東京一起督辦的,所以我後來有知道一些。”見結月露出了擔心的神色,降穀零立刻說道,“不要擔心,你看她今天不是還好端端地來拜訪你了嗎?”


    這倒也是……


    “那你怎麽不跟我說?”結月瞪了他一眼。


    “淺羽小姐如果想讓你知道,肯定會自己來說的。”降穀零無奈道,“這個人我們恰好還都認識,你有想到是誰嗎?”


    都認識?


    結月震驚道:“難道是諸伏警部?!”


    “我猜是這樣,畢竟諸伏警部救了她,結合長野事件和婚禮時的情況來看,他們之前就好像認識,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這是什麽故事待續!!


    “如果真是諸伏警部的話……”結月想起舊事,忍不住笑了笑,“以前我給景光哥哥做巧克力的時候,他還有跟諸伏警部炫耀,問他兄長有沒有收到女孩子的巧克力。”


    現在可以收到了,而且不是義理,是本命巧克力啊。


    “對了,聖誕節的話,聖誕襪子裏會有禮物嗎?”結月對自家愛人眨了眨眼,“要不我們弄個聖誕樹在家裏吧——之前你們一直說要弄一棵,結果到最後我都沒看到。”


    雖然結婚了但是不妨礙她的思路依然跳脫如少女嘛!


    降穀零為自己和好友們解釋了一句:“其實我們當初真的有去弄……”


    現在結月要思考的是接下來高木警官與佐藤警官婚禮時送什麽禮物,沒錯,高木警官在警視廳警官們的仇恨裏最終還是娶到了佐藤警官,雖然婚後要有一人調離搜查一課,但這次可不是為了案件進行的假婚禮,是真正的結婚!


    作為與伊達航、鬆田陣平關係匪淺的結月和降穀零,自然收到了邀約。


    佐藤警官也曾受邀參加結月的婚禮,她在婚禮上對結月搖頭失笑:“難怪當初你這麽跟我說,我還以為是你傷心過度而胡言亂語了。”


    降穀零那次險些暴露的時候,慌亂之中結月在摩天輪前與佐藤美和子相遇,對方聊及當年警校的學妹們都在猜測鬆田學長的妹妹到底鍾意哪位學長時,她的迴答是——“我鍾意還活著的那個。”


    一直以來,從始至終,她喜歡的都隻有那位拚命先生。


    從歐洲旅行迴來後,新婚的降穀夫婦還一起去拜祭過伊達航,之前降穀零還隻是獨自小心翼翼地去那裏放了支牙簽便匆匆離開,如今終於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墓碑前了。


    “當時我在那裏,刪掉了你最後發給我的簡訊,你應該不會怪我的吧?”降穀零將牙簽與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結月則是放下了一本書,“伊達哥哥,又是一年沒見了。”


    為了紀念伊達航與娜塔莉的故事所寫的那本《上窮碧落下黃泉》因為結月去年獲得了白山戀愛文學獎,今年得以修訂再版。


    在新續的篇章裏,主角雖然安靜地長眠,卻沒有頹喪的基調,反而透出了對未來的希望。


    等今年再去看過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他們倆就要迴長野過年了。


    結月和降穀零經常來老朋友們這裏看看他們,除了補上降穀零以前因為身份而不得直接出現的次數,還有就像是伊達航曾經擔憂的那樣:“那家夥會不會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在那邊胡來一通,結果不小心死了”——是降穀零遲來的迴複:“我來聯係你了。”


    聽到這話,結月就在旁邊笑眯眯地揶揄他:“太好了,今年又是你完完整整的一年,看起來能活到一百歲,不會隨便就死掉了呢。”


    ——“你在哪做什麽呢?偶爾也聯係我啊!”


    ——“安靜地長眠吧,我的朋友!”


    不同於作為安室透時出於各種考慮刪去了伊達航留下的最後訊息,結月將留有鬆田陣平發給她簡訊的手機一直留到了現在。


    “畢竟哥哥對於佐藤警官是相處時間很短、需要告別的遺憾,但對於我來說,卻是永遠的哥哥。”結月輕笑道,迴憶與前行是兩迴事,她會帶著迴憶繼續前行。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以後有機會,再做兄妹吧。


    降穀零正在挑選紅酒,聽到結月小聲說道:“我肯定不會再有別的哥哥了。”


    嗯?他記得他也算是結月的一位哥哥吧……


    他迴頭看她,見她對自己眨了眨眼睛:“因為你已經變成我的先生了。”


    **


    長野今年的冬天沒有很冷,至少沒有影響到結月跑出去堆雪人:“再堆的高一點!”


    小葉縮在羽絨服裏想,今年滑雪興許是她和夏希湊在一起,這倆人感情你儂我儂的,她實在不願意投去半點目光,說好的是拉著她堆雪人呢?


    結果夏希很抱歉地迴複了她:“可能今年沒辦法來長野滑雪了,我春假的時候要和探君去英國。”


    小葉:……


    夏希什麽時候和白馬探關係好到可以一起出去玩了?盡管夏希解釋說還有青子和快鬥一起,但小葉聽了隻覺這是一對變成了兩對,沒有區別——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她可不要死在沙灘上。


    小葉坐在廊下看了一眼正在堆雪人的倆人,哦,還有倆人帶來的那隻叫哈羅的小狗,一家三口,實在親密。


    她的目光從降穀零脖頸間的圍巾一掃而過,是新圍巾誒,但看起來還是結月的手藝,估計是結月藏在聖誕襪子裏送先生的禮物……這個真的可以藏在襪子裏嗎?


    “他們感情真的很好。”身後有人說道。


    “是啊,好像降穀先生的圍巾一直都是結月給他織的。”小葉下意識說道,她還想說其實這倆人可不止這些呢,昨天在室內換衣時她看到結月在腳踝那裏紋了紋身,哼。


    “zero……你把降穀先生紋在身上了?”小葉問道。


    “之前就紋過呀,我紋的zero,零君紋的是diana。”結月說道,“後來洗掉了而已,現在隻是紋迴去。”


    真是偉大的愛情,都不怕疼的嗎?


    腹誹之後的小葉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她剛剛是在和誰說話?


    年輕女孩迴過頭來,有些錯愕:“諸伏警部?”


    “我來替景光拜訪鬆田伯父和伯母。”諸伏高明解釋道。


    小葉點了點頭,想了想,抬頭問身旁這位警部:“您喜歡生巧嗎?”


    “做生巧好麻煩的。”結月摘下手套,伸了個懶腰,小葉被她手指上明晃晃的戒指晃了眼,又看到她手腕裏戴著的月牙手鏈,表情冷漠。


    戒指、手鏈、情侶紋身……她當初就沒必要擔心結月以後的生活,這簡直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降穀先生留下的印記吧?!


    結月隻是感歎一句,她當然不會不教小葉做生巧,不過她這次迴長野除了過年,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對,就是這裏。”結月指著花壇的一個地方,而她身旁降穀零的手裏拿著的是之前堆雪人用的花園鏟,“挖吧。”


    新任園丁就位,開始清理,直到鏟子挖到了一個盒子才結束。


    “有種小學時和景光一起去尋寶的感覺。”降穀零若有所思,結月踮起腳來給他擦了擦汗,接過話來,“沒錯,這就是我以前埋下的寶藏嘛。”


    降穀零離開後,警校自然抹除了他的痕跡,而結月在對外宣稱自己的“前男友”已經不幸離世的同時,將兩人的合照等物品都放了起來,埋了起來,用來以防萬一。


    畢竟她能猜到他是去執行很危險的事情了,她得把他連同這份愛情一起藏好。


    藏在那個少女結月的記憶裏。


    “我專門找的不鏽鋼材質的盒子呢。”結月擦掉盒子上的泥土,和降穀零一起迴到房間裏,將盒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了地上,這一瞬間散落的除了照片,還有多年前的青春與過往。


    “這張是景光哥哥拍的吧,你教我彈吉他。”結月拿出了一張照片,看到降穀零手裏拿著另一張,“這張是學園祭……好像是哥哥拍的?”


    “是啊,拍完之後鬆田就想刪掉,還是萩原幫忙留下來的。”降穀零笑道,兩個人按照時間順序整理了照片,對過往的迴憶不時地讓結月發出低聲的驚唿,“這張居然也拍下來了?什麽,居然是管理員拍的?”


    整理好的舊照放在一個相冊裏,與此同時,又有新的照片更新在兩個人的人生。


    “我去廚房幫忙。”降穀零看了一眼時間,“晚上還要看紅白歌會。”


    “等一下!”結月叫他,年輕姑娘抱著胳膊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難道不給我發一份年玉嗎?”


    鬆田家人際關係簡單,降穀零在了解到不會有小孩子接觸的事情後並未準備這份傳統的禮物,他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隻是笑了笑:“如果——你代別人領的話。”


    嗯?她代誰領?她不是給自己領的嗎?


    結月微微茫然,側臉卻被降穀零落下一吻,“我去忙了。”


    “哦,慢走……”她下意識說道,然後突然反應了過來,她能幫誰領,幫他倆未來的孩子領啊——“你你你你!!”


    降穀零低笑出聲,而結月則是撇了撇嘴,孩子這種會影響他們的二人世界的存在……除了哈羅,最多隻能有一個!


    **


    [照片的迴憶·一]


    “想學吉他啊。”鬆田陣平點了點頭,迴頭就叫正在樂團忙碌的同伴,“降穀!你有空教一下結月彈吉他嗎?”


    “可以啊。”降穀零應道,旁邊伊達航“哈”了一聲,對萩原研二說道:“我說,結月這丫頭太偏心了,一來就隻找降穀。”


    “沒辦法啊,她當初也隻要了降穀的手機號。”萩原研二笑了笑,“我看結月未必是喜歡吉他,可能隻是愛屋及烏吧。”


    “貝斯和吉他差不多吧,怎麽不學貝斯?”諸伏景光問道。


    “嗯、嗯,景光哥哥太辛苦啦,我麻煩零哥哥就好。”結月顧左右而言他,“其實、其實是有點好奇古典吉他,之前有看到,這才知道吉他也是分種類的。”


    “古典吉他啊,他也會。”諸伏景光拍了拍降穀零的肩膀,“結月你隨便讓他教就好。”


    然後他順手把鬆田陣平拉走了。


    “你想學哪首曲子?”降穀零取了古典吉他過來,看向坐在他麵前一派乖巧的少女,對此結月眨了眨眼睛,跟他撒嬌:“你先彈一首你擅長的,讓我聽一聽嘛。”


    降穀零心想,她不用這麽說話,他也肯定會彈的,畢竟是她的請求。


    “這首曲子好好聽,那就這首吧?”結月學著降穀零的模樣拿好了吉他,然後轉頭看他,“理論知識我已經看過了,但是該怎麽具體去做還不太清楚……”


    “你的手這樣放。”降穀零站到她身後,幫她調整姿勢。


    趁鬆田陣平注意到之前,諸伏景光“哢嚓”一下拍下了這張照片——看起來像是背後擁抱的親昵姿勢,兩個人真是相當般配。他這麽想著,就看到鬆田陣平站了起來:“我怎麽覺得結月學吉他的目的並不單純??”


    是啊,隻有你沒發現,諸伏景光如是想。


    “不過,你為什麽要選這首曲子?”離開錄音棚後,諸伏景光好奇地問好友,因為《愛的羅曼史》可是一首悲劇歌曲。


    降穀零笑了笑:“是啊,愛的羅曼史或許是badending,但是演奏者卻未必。”


    他們會是happyending。


    **


    [照片的迴憶·二]


    “為什麽結月她們的學校的學園祭我們要來湊熱鬧?”伊達航興致缺缺,鬆田陣平看他一眼,無奈道:“首先,結月邀請我們了,其次——沒準這裏麵會有你未來女朋友呢。”


    “都是學生妹……”伊達航無語,“我未來女朋友應該是個漂亮的金發女郎。”


    “好了好了,不覺得重迴高中的感覺很不錯嗎,來吃章魚燒吧。”萩原研二指了指高中生們擺著的攤位,章魚燒的香氣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說。”諸伏景光用手肘撞了撞降穀零,低聲說道,“結月明明邀請的隻有我們五個,你怎麽還叫了其他同學來啊,也不怕他們誰更優秀入了小姑娘的眼睛。”


    現在小姑娘很容易移情別戀的。


    “不會。”降穀零說道,“他們沒我表現好。”


    諸伏景光:……


    第一名就是有底氣啊!!


    結月的班級自然也有一個攤位,班裏能人輩出,玉子燒厚蛋燒鯛魚燒什麽都有,排的隊伍還很長。


    降穀零收迴目光,假裝無意間逛到了此處:“結月?”


    少女係著圍裙正在忙碌,聽到聲音迴過頭來,見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欣喜:“吃可樂餅嗎?要不要喝飲料?我們有自製的果汁。”


    “哇結月,哪位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哥哥?”旁邊有女同學問道。


    “啊,都不是——但也都是我哥哥。”結月笑嘻嘻地答道,諸伏景光便指了指人群,“鬆田馬上就過來了。”


    他猜想,降穀零多叫了一些同學,是為了幫結月的攤位提高業績嗎?


    最後諸伏景光得出的結論是:我不是很懂你們想談戀愛的人。


    因為拿到了可樂餅的降穀零,過了一會帶著兩三個同學走了過來,再過了一會如法炮製,他好像總是會遇到落單的同學,然後被他拉過來結月的攤位買東西。


    諸伏景光很難相信這種幼稚的舉動是降穀零做出來的,這麽大的人了來迴跑這幾趟就是想躲在結月麵前待一會嗎?其實他可以直接待在那裏不走的吧?


    說起來,結月最近好像也頻繁跑去警校給他們送零食吃,他記得鬆田好像沒有那麽喜歡吃零食吧……該不會,結月是衝著降穀零來的?


    諸伏景光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他把這個想法用手機分享給了萩原研二和伊達航。


    伊達航還挺高興:“至少我們有零食吃。”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不能讓鬆田明白過來,不然要打架了,他打不過降穀。”


    “人太多了要忙不過來了——”結月嘀咕了一聲,旁邊降穀零叫了一聲“小心”,結月嚇了一跳,伸手去接掉下去的一盒可樂餅,而降穀零恰好也伸手,兩個人一起接住了盒子,然後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對方。


    正好走過來一路拍攝的鬆田陣平“哢嚓”一聲拍下了這張照片,他剛想叫自家妹妹和好友一聲,突然端詳了起來:“我怎麽覺得這張照片怪怪的。”


    “沒有,我覺得很好看,結月應該會喜歡。”萩原研二說道,“一定是你的錯覺。”


    **


    [照片的迴憶·三]


    結月的心情很差,早晨她在公交上被人偷走了錢包,其實這沒什麽——因為她錢包裏沒什麽錢,也沒放證件和手機,但她掛在錢包上的禦守是她去求的平安禦守啊!


    其實是戀愛禦守,隻不過被結月裝在了平安禦守的外殼裏掩耳盜鈴。


    這是不是不祥之兆?結月憂心忡忡,戀愛禦守被偷走,她的戀愛要有難題!她就說她討厭小偷吧!!


    然而上帝會在你覺得事情很糟糕的時候讓一切更糟糕,比如此刻她去體育倉庫放器材,轉頭發現倉庫的門被鎖上了。


    結月:……


    她幾乎可以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不就是考試的時候沒幫某幾個女生作弊嗎,居然報複她。但她今晚本就因為值日走得晚,學校裏都沒什麽人了。


    手機的話,結月晃了晃手機,發現這裏沒信號。


    長野那邊有親人去世,爸爸媽媽都趕迴去了,哥哥還在警校今天不放假,家裏也沒人會發現她沒迴家……還好是夏天,在這裏過夜的話不至於會冷,包裏還有麵包可以當晚飯吃,明天管理員來這裏應該就能把她放出去了。


    結月本來是有點害怕的,但她想了想,如果是降穀零在這種情況下呢?哦,他可能會把門打開跑出去。她雖然做不到吧,但她至少可以淡定一些。


    這樣才是和零君相配的優秀女孩子!


    所以她選擇寫作業來穩定情緒。


    作業寫完了,結月開始吃麵包,天漸漸黑了,她拿出手機照明,電量沒有很多,要珍惜使用。


    這種經曆很新奇,她還沒有這麽荒唐地在外麵留宿過,不過既然被鎖在裏麵,應該也不會有壞人來,高高的窗戶是開著的,也不至於缺氧。


    有點孤獨……她聽到窗外有蟲子叫的聲音了誒。


    結月坐在那裏,趴在膝蓋上,抱緊了自己。


    然後門被打開了。


    “結月——”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結月愣了愣,抓起書包跑了出去,在月光下看到打著手電筒的降穀零,險些以為自己看錯。


    他手裏沒有鑰匙呀,怎麽打開的門?


    “我會一點開鎖……管理員拿著鑰匙正在和大家在到處找你呢,我來這邊看看,感覺你好像在這裏,沒想到真的在。”降穀零解釋道,“你沒事吧?”


    警校還教開鎖呀。


    結月軟綿綿地應了一聲:“我還好,一點都不害怕。”


    “對了,我撿到了這個。”降穀零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錢包,結月十分驚訝:“怎麽在你這裏?”


    降穀零其實是從跟蹤結月的那個吉川那裏拿到的錢包,他們今天運氣不錯得到了一天假期,幾個人立刻就去把居然敢糾纏結月的那小子堵住了,沒想到居然發現了結月的錢包,氣得一向淡定的鬆田陣平差點要把吉川丟去垃圾桶。


    而鬆田陣平邀請大家去吃飯,打結月電話打不通心生疑惑,迴家一看發現她並未歸家,頓覺不妙,一行人便趕來了學校。


    “正好就撿到了。”降穀零笑道。


    上麵的事情他不需要跟結月細講,免得說出來影響她的心情。


    結月檢查了錢包,其實主要是看禦守,運氣很好,禦守並無損傷——少女的眼底染上了光,太好了,她的戀愛運勢一定會順利!


    收到降穀零電話的其他人朝著倉庫趕了過來,而落在最後的倉庫管理員,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哢嚓”一聲,拍下的是走到路燈下的一群青年簇擁著的少女,而她的眼神正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這張照片當然是察覺到拍照的降穀零要過來,然後洗出來藏在結月的一堆照片裏的。


    **


    紅白歌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鬆田夫婦就都去休息了,長輩在熬夜方麵自然不如年輕人,於是結月和降穀零和哈羅一起蹲守零點的到來。


    “我以為我打開倉庫的時候,會看到你哭。”聊起往事,降穀零說道。


    “我是那麽柔弱的小姑娘嗎?”結月抱著玩偶反駁道。


    “你看你這裏——”降穀零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臉,“有淚痣,肯定是上輩子哭出來的。”


    哇這什麽歪理,警官先生可不可以不要相信這種東西,結月撇了撇嘴:“那我上輩子肯定沒有遇見你。”


    哈羅趴在窩裏,歪頭看著兩個主人說話。


    結月抱著的玩偶還是之前倆人去遊樂園的時候降穀零玩射擊遊戲幫她打下來的獎品,她非常喜歡,因此這次來長野就一起帶迴來了,她揪了揪玩偶的耳朵,降穀零覺得自己耳朵有點疼。


    此前獲白山戀愛文學獎的那篇作品《獨一無二》在拍攝影視劇,等到今年春天就要上映了,趁著新年先公布了一個預告。


    “一百分的信任和一百分的喜歡,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百分,因為你是最獨一無二的。”結月把預告裏的台詞念給降穀零聽,然後有點疑惑,“我寫的時候沒覺得這個台詞這麽酸呀。”


    “不酸。”降穀零說道,“我覺得可以打一千分。”


    結月笑了出來:“這也太誇張了!”


    明天他倆要去給鬆田陣平和結月的生父生母拜祭,然後還要去諸伏高明那裏拜年,縣裏有一家攝像館新年也不放假,結月打算把這次找出來的照片再洗一下,拿出幾張放到相框裏。


    可以擺和大家一起的合影啦。


    “小葉今天看到你給我的手機備注了,她跟我說,你們都結婚了,怎麽還用這種備注,既幼稚又中二。”結月笑道,降穀零給她的備注還是和當年一樣,難怪小葉會不樂意,畢竟她當初玩過家家時可都是和小葉一起扮演公主王子的。


    降穀零給她的備注最初是“princess”,後來不知何時在前麵加了一個“my”,然後沿用至今,再未更改。


    而她的備注亦是如此——“knight”,直接備注“零”的話太危險啦,以前怕被哥哥和爸媽發現,後來又擔心敵人,所以還是“騎士”妥當一些。


    “你想改成什麽?”降穀零問她。


    “嗯……我們互相給對方改一下吧?”結月提議道。


    零點即將到來的時候,結月正在和降穀零說之前買了泳裝結果一直沒去海邊,上次去海水浴場居然還是幫柯南他們找掛件,她決定等到夏天去一趟。


    “得好好謝謝風見警官。”結月說道,“請他吃飯吧?”


    “他吃的我做的飯可不少……”降穀零說道,然後妥協地笑了笑,“好吧,我接受結月小姐的委托。”


    他現在是她專屬的偵探,隻接受她一個人的委托。


    然後就在兩個人誰都沒有察覺的時候,零點到了。


    又在一起過了一個新年。


    在一起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非常快。


    結月曾經以為她真的是一個糟糕的存在,是其他人的克星,但是一路走來,無論是安室透還是降穀零,那個人都堅定地告訴她,不是這樣。


    他以她為自己的幸運。


    她是個丟三落四有些粗心的女孩子,但好在她沒有弄丟或者弄錯自己最喜歡的人,從多年前意外相遇開始,關於她和降穀零愛情的這個故事,就注定了會在兩個人努力下出現happyending的走向。


    下次去求禦守沒準就是安產禦守了吧——她還記著之前貝爾摩德和某人假扮夫妻時說的禦守這件事,她很記仇的。


    “零君,新年快樂。”結月輕聲道。


    “新年快樂,結月。”降穀零給了她一個擁抱。


    命運賜予的恩惠是邂逅,至於命運贈予的人間百味,因為我遇見的人恰好是你,也變得獨一無二了。


    鬆田結月六歲那年遇到了大她三歲的降穀零,十六歲與他重逢,二十六歲和他再遇,然後在二十八歲之前,成為了降穀夫人。


    朝陽溫暖過我,月光溫柔過你。


    她一時興起給自己取下的備注是“月光”,而他與她心有靈犀,留下的備注是“朝陽”。


    她向往過的、想象中的、自己都羨慕的生活,如今就在眼前。


    “其實之前我看到你跟柯南說話的時候,我就在想一件事了。”結月笑了笑,降穀零很配合地問她,“你想到了什麽?”


    “我想,你以後肯定會是個好父親。”她對他眨了眨眼睛。


    降穀零怔了怔。


    “嗯、嗯,我是說有可能,或許我們再去遊樂園的時候就不用抱著玩偶了。”結月低聲說道,“你沒看到我今天都沒有動手去碰雪嗎?”


    “哈羅最近好像對你也都很小心。”降穀零恍然,“所以明天的行程……”


    還是加一個去醫院吧。


    “沒關係,有了孩子我最愛的人還是你。”結月認真地說道。


    已經在看各種需要注意事項的降穀零:“這是當然,畢竟我們是彼此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從最初的相遇,到最後的最後。


    我們是彼此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好期待下一個新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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