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做妖王時手下妖兵五萬,鬼將十萬,隻消一聲令下就有舊部前來投奔,還需要她跑去求人?這小妖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真佛到了眼前都不認得』哩!」


    「這姓徐的娘子小神也略有耳聞,聽說是大聖爺爺的俗家弟子,手藝了得,辦了一場『桃花宴』叫好些人眼饞——隻是不知她在長安召集妖魔做什麽,可是要自立為王麽?」


    黑熊精轉頭去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四隻小妖,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


    「童子,天規森嚴,長安更是凡間龍氣匯聚之處,若是在此占山為王,隻怕會惹下不小的麻煩,依小神愚見,我等還是速速迴紫竹林,完成大士布置的課業才是正事。」


    「不成不成!」


    紅孩兒搖搖頭,直接否決了黑熊精的建議:


    「熊羆,你這廝的膽子怎得比兔子還小,若那徐小妖怪真要在長安占山為王,我倒更要湊這個熱鬧。


    ——聽說她尋了一群竹熊要在這鐵牛莊種地,種的可都是西域來的新奇果子,俗話說『拿人手短三寸』,若是今日我幫了她這個大忙,日後她再不帶著我玩……咳咳咳,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帶妖怪種地=幫了徐米露=對方欠自己人情=以後有什麽新奇的東西都是手到擒來。


    哪有上趕著給人幫忙的?


    所以,這就是您千裏迢迢騎著豬、帶著他直奔長安的理由?


    就為了讓他帶著一群竹熊來長安種地?


    一個觀音大士座下善財童子,一個南海紫竹林守山力士,跑到長安城外,就為了種地,好能讓紅孩兒拿住那位徐娘子的「把柄」。


    這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黑熊精又沉默一下,隻敢弱弱地問了一句:


    「我熊族天生氣力大是不錯,可並不似鹿精或是牛精善耕種,緣何童子卻選了小神隨行?況且若是要扮作凡人,童子為何不謊稱你我二人是父子,如此豈不是更令人信服?」


    「啊呀呀!」


    紅孩兒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心煩,忍不住捂著耳朵晃起了腦袋:


    「從前怎麽不覺得你這黑熊精囉嗦——若真要我叫你一聲爹,你要先喚我一聲『爺爺』,況且我爹爹乃是混世魔王,若是叫他知道,定會把你從火焰山丟下去蒸熟做烤熊掌吃!」


    「少東家!」


    一提到牛魔王,黑熊精的目光都澄澈了幾分,迅速入戲:


    「俺一定不負老爺所託,定會看顧好紅家的家業跟少東家哩!」


    ——喊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那叫一個誠懇至極。


    ……


    ……


    好在徐米露並不在場,不然她一定會吐槽西遊位麵果然人均角色扮演大師,就隻說取經小隊一路上遇到的,上到菩薩神仙,下到精怪小妖,就沒有哪個是以真麵目示人的。


    她剛剛調整好時差,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發從被窩裏爬出來,就聽見樓下傳來按門鈴的聲音——家裏人都知道徐米露的作息不規律,所以白天基本上沒人敲門,都用鑰匙開門。


    一開門,就看見李寧那張許久不見的大臉,徐米露見怪不怪地走向廚房,逕自從冰箱裏拿了瓶飲料:


    「你怎麽這會兒就過來了?不是下午四點半的飛機嗎?」


    李寧擠進門,臉上寫滿了鬱悶:


    「小師姑,您好歹看看時間吧?現在已經兩點四十了,您不得收拾行李啊?我叫了飛行器,等會兒司機送咱們到機場,京市我已經打好招唿了,崔清麗接咱們去酒店。」


    「那等會兒,我跟小米說一聲。」


    徐米露踩著拖鞋去敲徐米年房間的門,沒得到迴應順手一開門,打開以後就看見一間教室,徐米年特別乖地坐在第一排,耳朵上戴著耳機,講台上站著一位老教授,正繪聲繪色地給學生講段子,惹得教室裏的學生哄堂大笑——可卻沒有任何聲音,詭異的像是一出默劇。


    「姐?」


    徐米年摘下耳機,看到站在門口的徐米露,立馬比了個手勢:


    「你要出發了?那記得出門把門帶上,媽跟孫叔去了溫泉小鎮今天不迴來,崔爺爺剛發簡訊讓我跟姥爺晚上去他家吃飯。」


    隨著他的動作,教室的畫麵宛若水墨畫一樣漸漸模糊,呈現出一片半透明的虛擬界麵,教授跟同學的臉也做了模糊處理,根本看不清。


    「知道,等我迴來給你帶京市特產。」


    徐米露說完這句話就輕手輕腳關上了房門,房間裏的投影再度恢復清晰,耳機裏傳來老教授的揶揄聲:


    【哪位同學的投影麥沒有關?來,關一下,不然扣平時成績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善意的鬧笑中,徐米年趕緊關閉了麥克風,臉上寫滿了窘迫。


    ——自從紅禾科技跟官方合作起,全息投影技術就開始在現實生活中大規模應用,遠程上課、居家辦公、跨洋會議甚至是萬人演唱會都採用了這項技術,真正意義上做到了技術普及。


    ……


    ……


    去機場的路上徐米露跟李寧沒有選擇計程車,而是通過軟體搭乘太陽能飛行器前往目的地。


    「二位是要出遠門吧?」


    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人,看李寧提著大包小包,立馬就打開了話匣子:


    「哎呀呀,現在這科學技術真是一天比一天發達了,前兩天不是說癌症治療已經正式納入醫保了嗎?我閨女跟你們差不多年紀,前幾年出的國,昨天給我打電話哭,說『爸,國外什麽都沒有,一點也不好』,這把我給氣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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