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斷掉的鐵劍,哦,該死,上麵隻有一顆小到可憐的綠鬆石,或許送到矮人的鐵匠鋪能收迴九個大銅幣……還有三條完整的火狐狸皮,我的光明神啊,天知道我為了完整的把它們剝下來花費了多少力氣……」


    「嘿!懶鬼們!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你們還記得我們要去清理墓園裏出現的骷髏嗎?!快走!記得拿上你們的聖水跟鹽,我可不想變成這些可惡骷髏的同類!」


    手持大劍的僱傭兵們神色匆匆,一群人腳下的皮靴踩得樓梯「哐哐」作響、胖乎乎的老闆娘在顧客之間遊走,貼心地送上一杯杯冰爽的麥酒:


    「哦,親愛的,這是你們的油煎角兔肉套餐,隻需要十五個小銅幣,肥美的角兔肉用黃油煎一煎,再撒一點胡椒粉,這真是絕妙的滋味!」


    她又端來兩盤食物放在徐米露麵前,極為熱情地向她們介紹盤子裏的菜品:


    「尊貴的小姐,這是你們的兩份莎莎醬料大角牛排套餐,外加一大塊上好的藍紋奶酪,不得不說,這是我最喜歡的晚餐搭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隻需要用水蛭把大角牛全身血液吸光光,牛肉的質量就能上去一個檔次!還有這份特製的莎莎辣椒醬,是用莎莎果加上檸檬還有薩尼辣椒圈製作而成,絕對美味!」


    「哇!」


    芬妮聽到這裏兩眼放光,一雙小手緊緊扒在桌子上,嘴角帶著亮晶晶的可疑液體——她沒有直接開吃,而是抬起頭看向徐米露,頭頂那一對獸耳擺來擺去,看上去又好笑又可憐。


    還是得慢慢讓她習慣啊。


    「吃吧,以後吃飯不用徵求我的同意,如果你餓了就要告訴我,渴了也要告訴我,這樣我才能知道要怎麽照顧你,好嗎?」


    徐米露很有耐心地把食物放在芬妮麵前,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讓幼崽吃飽肚子,是大人的責任,所以不用害怕,知道嗎?」


    ——或許是跟妖怪們待久了,她現在很少說「小孩」這個詞,一般用「幼崽」「小崽子」來稱唿小不點們。


    「好的青鸞大人!我知道了青鸞大人!」


    得到允許的小獸人對著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這才對著牛排撕咬起來,旅館裏有人投來鄙夷的眼神,都被徐米露冰冷的目光一一嚇退了迴去。


    【宿主,我發現你對弱小的存在總是很有耐心,比如老人,再比如幼崽,你對他們的包容度超乎了我的想像。】


    一直裝死的小七冷不丁開口,語氣裏充滿了困惑:


    【這種情況放在阿爾斯身上是不可能的,阿爾斯的基因極其強大,它們骨子裏沒有「善良」,隻有「競爭」,對芬妮這樣的弱者施捨善意的阿爾斯,或許宇宙裏隻有宿主一個。】


    「糾正一下,我是鳳凰,不是阿爾斯。」


    徐米露摸摸芬妮的耳朵,撐著下巴迴答起它的問題:


    「在我看來,老人是世界上的勇者,他們這一生無論是波瀾壯闊還是平平淡淡,他們都走完了這些旅程,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們的生活經驗還有他們的閱歷都是寶貴的財富,所以我總是對他們保持尊重。


    至於孩子們?他們的未來擁有無限可能,他們才剛剛開始接觸這個世界,幹淨的就像一張白紙,芬妮以後可能會成為戰士,成為吟遊詩人,成為旅行家,成為舞蹈家,成為美食家——每一種未來都有可能實現,每一種未來都同樣精彩,隻是想到這裏,我就會心生愉快,就像我期待一朵花開,所以用水澆灌,期待一隻小鳥破殼,所以我替它遮一遮路過的暴風雨。


    我能做到的就隻有盡一些綿薄之力,讓她能擁有這些無限可能,既然我有能力,這件事又會讓我感到高興,為什麽不做呢?」


    小七沉默了許久,淡藍色的係統麵板閃了閃,機械電子音的語氣有些莫名:


    【宿主,如果你不是一名位麵商人,你或許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哲學家。】


    徐米露微微抬了抬眉,唇角輕輕勾起,金色的眼睛裏滿是笑意:


    「謝謝你的誇獎。」


    ……


    ……


    旅館外的風似乎都帶著陣陣夾雜著陣陣果香,就像是果蔬成熟之時糖分發酵的酸甜香氣,不遠處傳來風笛演奏的樂曲聲,蒼老卻的女聲應和著音樂輕輕吟唱:


    「~啊過路的旅人啊~光明與黑暗的子民,請你們駐足停下來,停下來聽一聽這美妙動人的故事~」


    徐米露轉了轉頭,毫不費力地找到這樂聲的來源:三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正坐在旅館前的噴泉旁吟唱。


    她們看上去年紀非常大了,棕色的鬥篷下是大片大片灰白的發,尤其讓人揪心的是三人都並不健全,一個眼上蒙著布條,一個嘴上帶著可怖的傷口,一個拄著根枯樹做成的木拐杖。


    盲女、啞巴跟跛子的組合,隻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真心替她們的遭遇感到傷心。


    「告訴我~智慧的神靈繆尼爾,請告訴我這片大陸的故事~」


    啞女撥弄懷中的樂器,盲女低低哀唱:


    「我的信徒,我的孩子,我的侍奉之人,這片大陸上的神明宛若天上的星辰般偉大……光明與黑暗相愛,誕下天空、大地與海洋~」


    「天空按照自己的模樣捏造了巨龍、大地仿照自己的模樣製造出人類、海洋以自己為鏡子創造了人魚以及海中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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