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別怕,咱在這治不好就上北京,北京治不好就上國外,我看前段時間電視上不還說癌症有得治嗎?醫生不都說了,你這發現的早,早治早好,你不能放棄治療啊。」


    年輕人的父親拚命擠出一個寬慰的笑,主動拍了拍兒子瘦弱的肩膀,本來要安慰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仿佛卡在喉嚨裏一樣。


    年輕人早已失去了這個年紀應有的朝氣,整個人消沉得宛若一截失去生機的枯木。


    他才二十六歲啊!


    他的人生才過了三分之一都不到,怎麽就這麽突然得了癌症呢?!


    就像華夏千千萬萬個普通家庭一樣,他的人生沒有什麽狗血的劇情,青春期也沒有什麽車禍、墮胎、早戀,他平平安安長大,上小學,初中,高中,然後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報考計算機專業,大學四年談談戀愛,充實自我,畢業後在北京找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有個感情穩定的女朋友,兩個人甚至計劃年後結婚。


    但命運似乎要玩弄一切,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平淡的一天時,他被檢查出了血癌。


    ——這簡直就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這兩年來,他不斷輾轉於各大醫院,但身體還是逐漸消瘦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疾病以及化療帶來的折磨:


    長期營養不良、反覆無常的反胃嘔吐、貧血、無端的暈厥、身體機能逐漸減退、消失的食慾以及味覺、身體各處的疼痛。


    當然最令人恐懼的還是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


    有人說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他深以為然。


    這樣一直等待著死亡會在某一天降臨的折磨,帶給他的痛苦甚至大過了疾病本身。


    一旁的母親顯然堅強的多,她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在兒子麵前泄氣:


    「對對對,我也看了那個新聞,不是說紅禾科技他們研發出什麽新的抗癌植物嗎?我聽人家說紅禾科技可厲害了,那研究所裏頭啊都是中科院的院士跟教授,咱家之前種的那些葡萄啊雞蛋苗啊什麽的,不就是他們公司的東西嗎?再說了,醫生都說你現在的狀態特別好,對不對?」


    年輕人很想順著父母的話給自己鼓鼓勁,但長久以來病魔的折磨早已讓他失去了鬥誌,就算聽到這樣振奮人心的消息他也不抱什麽希望:


    「爸,媽,人家那隻是說有希望研究出抗癌藥物,而且一種藥品從研發到上市再到麵向病人,慢的七到十年,最快的也要三五年,而且癌症又不是什麽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真的能治癒嗎?而且就算真有藥,也是那些有錢人先治病,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年輕人的父親連忙道:


    「兒子,隻要有希望,我跟你媽肯定不會放棄,你放心,家裏砸鍋賣鐵,賣房賣血,我都得給你治病。」


    「然後呢,花光了錢等死嗎?」


    年輕人吐出一口氣,眼裏一點光都沒有:


    「咱家的錢花在我身上完全就是浪費,你們年紀也大了,以後家裏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我不能這麽自私,況且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治不好的,爸,媽,咱迴家吧。」


    他的母親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捂著臉離開了病房,隻留下父子兩個人在病房裏彼此沉默著。


    「爸,我真不想治了,我現在就想好好享受我接下來的日子,你也看見了,我每天躺在病床上就跟廢人一樣,吃什麽吐什麽,每天待在病房裏,聞著身上的藥味,讓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腐爛在這裏,前兩天我隔壁床的小姑娘,看著還沒我表妹大呢,醫生都說她的情況特別穩定,結果後半夜就沒了。」


    年輕人捂住臉,卻露出了內心的恐懼:


    「爸,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啊,你別把我留在這裏等死啊。」


    「……」


    父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嘴唇顫抖著,似乎就要答應下來:「……要是,要是治不好……」


    病房外忽然爆發出一陣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歡唿聲,大笑聲還有哭泣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病房裏的沉默。


    「嗚嗚嗚嗚,我兒子有救了,謝謝,謝謝,謝謝!!」


    「爸!爸你看見了嗎?!媽有救了!」


    「爺爺,爺爺!咱們有藥了!!」


    「啊啊啊啊啊!!草,老子還沒活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年輕人的母親跑進來,臉上帶著近乎狂熱的希望,整個人像是燃燒著的火源:


    「兒子,紅禾科技選在咱們市醫院進行臨床實驗,他們招募癌症患者還有誌願者參加實驗,所有後續治療費用全免!!兒子,咱們有藥了!有藥了!你聽見了嗎?!你有救了!」


    年輕人愣在原地,巨大的衝擊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對生的渴望一瞬間被點燃,仿若野火燎原般瘋狂燃燒起來,一陣一陣的電流般的刺激滑過他的脊骨,他的耳中隻有反反覆覆一句話:


    【他有救了。】


    毫無徵兆的,年輕人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孩: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啊啊!!」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浮上水麵,看到了生的希望。


    ……


    ……


    在認真對比完方世鈞重新遞交的資料以後,徐米露做出了最終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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