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陸章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晃了晃。


    做了幾個深唿吸之後,他才說:「是,是麗娘。」


    麗娘?聽著是女子的名字。


    謝挽凝沒有出聲,隻是認真的看著陸章。


    陸章的表情變了又變,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恍惚。


    最後才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麗娘是我當初在淮水邊認識的花魁。」


    「那時候我才十六,或者十七歲,尚未娶妻,隻身帶著幾個僕從四處遊歷。」


    「然後,就遇上了麗娘,麗娘她......很漂亮很溫柔很多情,我一眼就深深的迷戀上了她。」


    「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整整三個月快活的日子。」


    「一轉眼就到了我該離開的日子,我想給麗娘贖身,但是我身上銀子已經不多了。」


    「我就告訴她,我迴家來拿銀子,然後就去給她贖身,到時候我會接她進府給我做妾。」


    說著,陸章頓了一下:「公主殿下,您應該也能理解,我們這樣的人家,是不會讓一個青樓女子做主母的。」


    謝挽凝理解,但依然覺得骯髒。


    陸章繼續說:「等我迴到京城的時候,才知道,家中父母已經為我擇好了一門親事。」


    「我想著反正也不著急這麽幾個月的時間,於是就留在家中完婚。」


    「我的娘子她雖然不及麗娘漂亮柔情,但是她端莊嫻雅,所以婚後我就,我就多留了些日子。」


    「等我兩年後拿著銀子去給麗娘贖身的時候,才知道她早就被人贖身帶走了。」


    「我其實沒有多傷心,隻是覺得有些遺憾,隻是沒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


    第70章 趕出將軍府


    陸章長長吐出一口氣:「給她贖身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那個端莊賢惠的娘子。」


    「原來我們剛成親沒多久,她就已經發現了麗娘的存在,於是就派人去給她贖了身,關在了京城一個隱秘的地方。」


    謝挽凝眼神沉了沉。


    如果隻是背信棄義,並不至於會讓人用自己的性命和化作孤魂來做為報復的代價。


    那之後一定是發生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陸章左右看了看,舔了舔嘴唇艱難的說:「等我後來無意中找到麗娘的時候,她已經被摧殘的沒了人樣,瘋瘋癲癲的,她......她被鐵鏈拴著,任由那些最低賤的販夫走卒隨時羞辱,她懷過好幾次孩子,然後全都在懷胎到六七個月的時候,硬生生被打掉,甚至還有一次,她把孩子生出來了,可,可,可我娘子,親手當著她的麵,把孩子給掐死了。」


    謝挽凝臉色有些發白,她隻是聽著就已經毛骨悚然了,那親身經歷這些事情的人,又該如何承受?


    謝挽凝用力掐著掌心,才讓自己不至於把陸章趕出去讓他們全家償命。


    謝挽凝深吸一口氣:「然後呢?」


    陸章說起來,自己也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在當時,他看著那樣骯髒瘋癲的麗娘,隻覺得厭惡,連帶著對她遭受到的所有苦難都視若無睹,甚至暗暗慶幸,幸好她被鎖起來了,不然被人知道自己和這樣的女人曾經有過一段情,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陸章做了幾次深唿吸:「兩年前,麗娘突然失蹤了,當時我娘子是說她失蹤了,但是我覺得是她把人弄死了不敢承認。」


    謝挽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她直接站起身:「封叔,送客。」


    陸章突然從椅子上滑下來,噗通一聲跪在了謝挽凝的麵前:「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全家,我的孫子才剛滿月啊。」


    謝挽凝都被氣笑了:「你們當初可曾想過麗娘有多絕望?她的孩子甚至都來不及滿月。」


    陸章哐哐磕頭:「我知道錯了,我願意給麗娘償命,但隻求她放過我的兒孫。」


    謝挽凝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我會想辦法,但不是為了救你,而是她不該為了你這麽個人渣而永世不得超生,她不能永遠被困在仇恨之中。」


    說完這句話,謝挽凝直接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她沒辦法再和陸章待在一處,否則她真的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放出九尾狐來咬斷他的喉嚨。


    一路走出公主府,感受到陽光灑在身上,她才慢慢恢復了幾分暖意。


    也才遲鈍的感受到了幾分古怪。


    她低聲問:「九尾狐,我為什麽情緒這麽激動?」


    九尾狐扒在不死樹上,想磨一磨爪子,但是剛一亮出爪子就被謝挽凝警告:「你想死?」


    便若無其事的收迴爪子,繞著不死樹轉了一圈,才開口:「因為你碰了她的屍油,沾染上了她的怨氣。」


    謝挽凝立刻意識到:「陸章會這麽後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九尾狐坐下去舔了舔爪子:「那是當然,陸章這種寡情薄倖的男人,根本就靠不住,咱們女人......呸,你們女人還是要睜開眼睛好好看人。」


    謝挽凝狐疑的看著九尾狐。


    九尾狐瞬間炸毛:「看什麽看,看什麽看,我隻是經常給女人出謀劃策,說習慣了。」


    謝挽凝不置可否,讓注意力迴到現實中。


    摸著鸞鳥給自己的尾羽手鍊,內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謝挽凝開始注意到更多的怪異之處來。


    比如說,是誰救走了麗娘,又是誰煉化的屍油,又是誰寫的恐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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