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倫恩聞言,麵色頓了一下,將信將疑地拿起了筷子。


    哐——


    他的筷子剛伸到餐盤裏,房門就被人踹開了。


    奢華的復古雙開門發出沉悶的聲響,身形頎長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漆黑的雙目死死的鎖在赫倫恩身上。


    霍祈驍走過來便一把將赫倫恩的輪椅拉至身前,嗓音沉得能滴出水來,「你對她做了什麽?」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其他人皆是一怔,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


    就連薑雲姣也沒想到,霍祈驍進來之後,會先去找赫倫恩的麻煩。


    過了幾秒,一旁的傭人反應過來,上前想幫忙,卻被霍祈驍一個冷厲的眼神逼了迴來。


    「滾!」


    傭人嚇得麵色一白,僵硬的收迴了腳步,在赫倫恩的眼神示意下,出去叫人。


    薑雲姣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發現謝懸和賀鈺深他們都沒跟過來。


    他竟然是單槍匹馬的過來的。


    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這個節骨眼兒上,赫倫恩不至於敢把霍祈驍怎麽樣,但難保霍祈驍勢單力薄不會吃虧。


    「他沒對我做什麽。」


    她站起身來,故意拔高音量,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霍祈驍鬆開了赫倫恩的輪椅,直起身來,定定的看著她,目光深邃得像是一汪寒潭,隻是與其對視一眼,就能感覺到徹骨的冷意。


    她故作鎮定的與他對視,「你不用為難老先生,是我自己想跟他合作的。」


    霍祈驍仔細的觀察著她的神情,想從她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說謊或者被勉強的痕跡,可讓他失望的是,她的眼底除了一絲不耐以外,其餘什麽都沒有。


    「為什麽要跟他合作?」和她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還是不自覺的變得輕柔。


    隻要她開口,他什麽事都願意為她做。


    他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找赫倫恩合作。


    她明知道,他和赫倫恩之間不和。


    霍祈驍麵朝著她,背對著其他人,所以隻有她能看見他眼底壓抑的痛苦。


    她收在袖子裏的雙手緩緩收緊,指尖用力的刺破掌心,想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要心軟。


    而事實上,她也做到了。


    「因為他願意幫我找薑知讓。」


    柔軟而冷漠的嗓音傳進耳中,霍祈驍的大腦中有片刻的空白。


    薑知讓。


    又是薑知讓。


    好半晌,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就因為薑知讓?」


    薑雲姣的眼底隱約閃過一絲怒氣,爭辯道,「什麽叫『就因為』?我和你說過很多次,薑知讓是我最重要的人!」


    這時,門口傳來賀鈺深的聲音。


    「祈驍!」


    薑雲姣聽見這道聲音,心底驀地一鬆。


    越過霍祈驍的肩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不止賀鈺深,謝懸和楚泓也跟著一起來了,還帶了不少的人。


    他們來了就好,至少霍祈驍不會吃虧了。


    霍祈驍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聲音,固執的依舊問她,「所以為了找到他,你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是嗎?」


    他說得很用力,語氣很重,像是極力在壓製自己的某種情緒。


    薑雲姣毫不猶豫的應了一聲,「是。」


    她迴答得十分堅決,霍祈驍眼神微顫了一下,唇角微微掀動,卻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像是還覺得不夠一般,她繼續說道,「就算是用性命交換,我也無所謂。」


    此話一出,站在後麵的賀鈺深一行三人都變了臉色,可霍祈驍卻出奇的平靜,他神色不變,隻是靜靜的看著她,黑眸暗若深海。


    薑雲姣無法從中窺見出一絲一毫的情緒,隻是覺得心髒酸澀陣痛。


    半晌,霍祈驍嗤笑一聲,「好,我知道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賀鈺深和謝懸的麵色都不太好看,但兩人都克製著沒有出聲,楚泓年紀小,自然忍不住,他想衝上前來,卻被身後兩人拉住。


    他掙脫不開,隻能氣憤的朝薑雲姣喊,「大嫂,你是不是糊塗了,你說這樣的話對得起老大嗎?為了促成薑氏和宋家的合作,他一個從來不參加飯局的人,特意擺了個酒席陪宋淮深喝了個盡興,而你轉頭就……」


    楚泓看了赫倫恩一眼,像是斟酌不好用詞,頓了一下才憋出一句,「背叛了老大!」


    霍祈驍已經踏出房門,聞言轉過頭來,厲聲道,「楚泓!」


    楚泓嚇得一抖,連忙轉身追了上去。


    幾人都帶著怒氣,很快就離開了。


    房間裏歸於平靜。


    桌上的菜已經涼了,赫倫恩吩咐傭人重新上菜,又將房間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房間裏便恢復到了霍祈驍來之前的樣子。


    「你確實足夠了解arno。」赫倫恩露出滿意的笑容,舉起酒杯,「為我們的計劃順利進行幹一杯?」


    薑雲姣腦海裏迴想著楚泓最後那句話,沒有心情陪他做戲,「你自己喝吧。」


    背叛。


    這兩個人有多傷人,隻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她之所以選擇這個計劃,是因為知道霍祈驍的幼年曾經被趙觀芷捨棄過。


    背叛與捨棄,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霍祈驍看似強大,心中卻刻著趙觀芷給他留下的心病。他能縱容她的無理取鬧,能容忍她的胡作非為,可他卻邁不過自己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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