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薑雲姣有點微妙的失望。


    因為他過得不如她想像中痛苦。


    薑寧康打量完她,用渾厚沙啞的嗓音問,「你看起來麵色很差,薑氏的工作應付不過來嗎?」


    薑雲姣不和他說廢話,直入主題,「特意疏通關係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薑寧康神色不明的牽了下唇角,「你還是很討厭我。」


    「何止討厭。」她是恨他。


    恨他糊塗,恨他唯利是圖,恨他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爺爺。


    薑寧康的臉上終於流露了出一絲皸裂的痕跡。


    半晌,他緩緩開口,「趙觀芷是霍祈驍的母親。」


    這件事霍祈驍早就告訴過她了。


    而她之前也有過這種猜測。


    可薑寧康被關在這裏,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她不動聲色的問,「誰說的?」


    「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薑寧康是隻狡猾的老狐狸,他說謊的時候,很難找到痕跡。


    但薑雲姣就是本能的懷疑他。


    「那你還琢磨了些什麽?」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說完之後,他們都安靜下來。


    過了幾秒,薑寧康率先開口,「這裏安靜,沒人打擾,我從來沒這麽空閑過,閑得無聊,就想了許多事情。」


    薑雲姣也不說話,隻靜靜的看著他。


    她知道他還有話沒有說完。


    「我這輩子犯過最致命的兩次錯誤,第一次是在你父親身上,第二次是在你身上。」


    「那時候我偏愛老二,知道他想要繼承薑氏,所以總拿要把薑氏交給你父親的事情激勵他,可結果卻讓他犯下了蠢事。」


    「而你小時候太過聰明,我總覺得你長大之後一定會查到你父親死亡的真相,所以總想是視你如仇敵,可你又是我的親孫女,你聰明漂亮,很多人都喜歡你,這讓我拿你沒有辦法,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你,我有足夠的理由留下你,卻又擔心拿捏不住你。」


    第266章 為了誅她的心


    這是第一次,薑雲姣聽見薑寧康內心的想法。


    她想起過去的那些年,薑寧康對她反覆無常的態度。


    這一切,都在他的話裏找到了答案。


    她對薑寧康而言,一直都隻是一個不好處理的麻煩而已。


    薑雲姣扯了扯唇角,可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即便隻是一個諷刺的笑,她也笑不出來。


    她索性不笑了,冷冰冰的看著他,「所以,你很後悔沒有在我小時候,就像處理垃圾一樣的處理掉我。」


    嗓音平靜到不像是她自己在說話。


    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麻木,沒有了實感。


    薑寧康神色微滯,「你小時候,很討人喜歡,所以……」


    他沒想過要她的命。


    薑行逸其實長得不像他。


    長得像他的是薑雲姣的父親,薑昱生。


    而薑雲姣又長得像薑昱生,所以從某些角度來看,薑雲姣這個孫女長得很像他。


    可她太過聰明,也太有韌勁,她小時候在薑家受盡冷漠,也依舊笑臉迎人,後來她長大之後,他極力的想促成她和司明擇的婚事,想讓她做一個困在家裏的全職太太,想把她變成一個容易掌控的人。


    可她與她的父親一樣,即便看起來溫順善良,可最後還是脫離了他的掌控。


    這也是他更加疼愛薑若言的原因之一。


    鍾寶素除了那張臉長得好,腦子裏沒多少手段,把薑若言養得淺薄無知,他之所以更加疼愛薑若言,是因為她很乖巧聽話,除了討好他以外,她沒有別的想法。


    如果沒有薑昱生的事,他或許,也會像疼愛薑若言一樣疼薑雲姣。


    可結局已經寫在了這裏,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全都已經發生了。


    誰都沒辦法再走迴頭路。


    薑寧康深深的看著薑雲姣,目光幾經轉變,喉嚨裏盤旋著的話,最終還是又咽了迴去。


    薑雲姣覺得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十分可笑,「你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想說你不後悔。」


    她也確實笑出了聲。


    事到如今,他依舊不知悔改,依舊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


    「你後不後悔,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以後有人再提起你,隻會記得薑寧康是個包庇殺人犯,迫害自己親兒子的罪犯,薑家家破人亡眾叛親離,都是你應得的報應。」


    薑寧康爬滿褶皺的臉上罕見的露出憤怒難堪的神色,「不可能!」


    「沒人會記得你曾經有多風光,他們隻會記得你的落魄,直到你死後,再有人提起你,也隻會唾棄你是一個道德淪喪的罪犯。」


    薑雲姣的語氣很淡,她麵帶微笑,神情平靜,看著薑寧康的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變得猙獰。


    人的天性怎麽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改變。


    更何況對方還是薑寧康。


    不管他說得多麽好聽,懺悔得有多深刻,他骨子裏依舊流著卑劣歹毒的血液,而他對名利的追求永遠不會停止。


    即便被困在這鐵籠之中,他依舊在意外界對他的看法。


    薑寧康被踩到了痛處,之前的心平氣和全都化為烏有,麵目猙獰的抬手就要朝薑雲姣揮舞巴掌。


    守在門口的警察聽見動靜,及時進來製住他,「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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