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喜已經及笄,這些時日她母親一直在為她相看人家,她的容貌本就不出眾,再加上堂兄剛出事,以至於她能挑選的人家本就少之又少,若是今日這些話傳出去,那她怕是真的要無人問津了!


    在她的心裏,如果不能嫁人,那就跟要她的命一樣,到時候她怎麽還有臉麵在家裏活下去?


    想到這裏,朱麗喜隻覺得一陣心慌,忍不住尖聲怒斥宋若凝。


    「宋若凝,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不過好心提醒你幾句,你就這麽咄咄逼人,還真是跟你兄長一樣不知好歹!難道這就是你們宋家的家教嗎?」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朱小姐兩者皆無,有什麽資格對旁人指手畫腳?」


    宋若凝看出來朱麗喜最在意的是什麽,當下專挑她的痛處戳,「朱小姐在這裏指責我,還不是想要踩著我抬高自己,可朱小姐不要忘了,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自己抬舉自己,自己把自己當個物件兒,還指望別人把你當人看?」


    七月站在宋若凝身後,目光帶了幾分讚許。


    若是以往,隻怕這會宋若凝又要躲起來哭,然後在人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如今能邁出反抗的一步,已經是很大的改變,也許慢慢的,她真的可以走出自己為自己編織出的牢籠。


    「哈哈哈,說得好!要我說,朱麗喜,你那張狗嘴還真是吐不出象牙來!」


    薛琴以前聽聞過宋若凝的事情,一直以為她是個柔柔弱弱需要保護的小姑娘,沒想到還能自己坦然麵對自己的處境,甚至還多了幾分灑脫,當下更是快步走到她身邊站定,看著朱麗喜開口。


    「滿嘴假仁假義,可怎麽聽聞你堂兄被抓的時候……還躺在人家紅樓姑娘的肚皮上,差點光著屁股遊街?」


    「為官不為民,怎麽沒見你們一家都撞死在午門外啊?」


    「你們……你們聯起手來欺負我!」


    朱麗喜被宋若昭和薛琴說得漲紅了一張臉,隻覺得周遭的人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當下跺了跺腳,擦著眼淚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還不忘編排宋若凝。


    「不可理喻,難怪會被人嫌棄,呸……」


    「哎,我說有本事你別跑,咱們好好說道……」


    薛琴想要上前理論,卻被宋若凝拉住了手臂,迴頭卻見她朝著自己搖了搖頭,當下不禁展顏一笑。


    「行,我聽你的,這次就放過她。」


    以後想收拾朱麗喜,機會多的是,哪能耽誤和姐姐聊天的功夫呢?


    宋若凝不願成為眾人的焦點,拉著薛琴尋了個僻靜處,躲開了眾人探究的視線。


    「薛小姐,今日之事多謝。」眼見四下無人,宋若凝才鬆了口氣,低下頭輕聲開口,「若不是薛小姐仗義執言,我一人未必敢有勇氣說出方才那些話。」


    「凝姐姐不必放在心上!」薛琴見宋若凝這會好似個委屈巴巴的小兔子一般,忍不住豪氣萬丈地拍著心口說道,「我剛來京城,第一眼便覺得與凝姐姐有緣分,以後凝姐姐有事,我肯定在所不辭!」


    如果宋若昭在這,看到薛琴這般模樣,恐怕還真是要笑出來。


    這兄妹二人的行事風格還真是一模一樣。


    「好,那我就先謝謝妹妹。」宋若凝在京中雖然時間長,但並未交到什麽朋友,這會有人願意跟她成為朋友,她自然是歡喜不已,連帶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當下伸出手握住薛琴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道,「以後若是無事,我能去找妹妹一起出門嗎?」


    「當然可以!」薛琴見宋若凝這般謹慎,不禁有些心疼,拍了拍她的手,裝作沒有察覺地笑道,「隻要凝姐姐不嫌棄我是個話癆,那我樂意之至啊!」


    宋若凝頓時開心不已。


    果然,還是小秋說得對,這世上投緣的女子才是最可愛的存在!


    ……


    朱麗喜跑出老一段路才停下了腳步,而她身邊的婢女早就追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卻也不敢多說一句,唯恐惹惱了自己這位脾氣暴躁的主子。


    「宋若凝……」朱麗喜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嘟囔道,「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在那麽多人麵前落我的顏麵,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朱家丫頭,這是怎麽了?」就在這個時候,李氏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帶著徐媽媽緩步走到朱麗喜麵前,好似有些疑惑地問道,「瞧瞧這可憐見的,眼都哭紅了,誰惹你了?」


    朱麗喜雖然在同齡人中間比較囂張,可在長輩麵前還是有些拘謹的,所以在看到李氏的那一刻,她連忙站直了身子,恭敬地朝著李氏俯身行禮,端的是乖巧懂事。


    「宋大夫人……」聽到李氏這麽問自己,朱麗喜頓時更覺得委屈,當下將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李氏敘述了一遍,最後才問道,「明明是宋若凝做得不對,卻理直氣壯地指責我,而且還說我長得醜,不賢惠,宋大夫人,你評評理,你說宋若凝是不是就該送家廟,青燈古佛度過此生?」


    「哎,你這丫頭說的我們何嚐不知是對的?」李氏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瞧瞧我,還不是因為多嘴說了一句,就被傷成這般?」


    「宋大夫人,你就不想教訓教訓她?」聽到李氏這麽說,朱麗喜眼睛一轉,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低聲問道,「像宋若凝這種違背祖宗家訓的女人,沒把她浸豬籠就不錯了,怎麽還能容忍她這麽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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