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離並未表現出什麽不適,很顯然早就聽慣了這些辱罵。


    可宋若昭隻覺得格外刺耳,將先前裝著宋陽殘肢的木盒砸在了溫自新的臉上,直接砸得他鼻血橫流,頭暈眼花,可看到木盒裏掉落的東西愣是驚得半晌沒有說話。


    「宋陽敢盜用我的私章,這就是下場。」宋若昭收迴心思,當下冷聲開口道,「我今日請指揮使大人來,就是要狀告溫自新利用宋陽毀我名聲,欺辱殘殺百姓,還請大人替這些死去的冤魂做主!」


    宋陽……宋陽都被宋若昭給砍了?


    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上溫自新的後腦勺,這一刻他好像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不該招惹宋若昭,隻是為時已晚。


    「方才本官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溫世子主動承認了所有罪行,如今又有小將軍你指認,本官自然不會姑息養奸。」靳離揮揮手,淡淡地說道,「來人,將這幾人帶入大理寺,且立即昭告天下,若有冤屈者盡管上告,錦衣衛絕不會偏袒溫國公府!」


    不遠處的驚蟄雖然覺得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但仍然忍不住多看兩眼,他家主子就是有眼光,好看的人身邊也都是好看的人,哪像溫自新,身邊都是些醜陋不堪的廢物……


    這會聽到靳離的命令,當下立刻應聲,帶著人便將那些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嚇尿了的幾個人帶了下去。


    「這些女子的屍身恐怕暫時還不能入土為安。」靳離發現宋若昭的目光所及之處,當下輕聲解釋道,「等到此事了結,我會安排人好生安葬她們。」


    「今日之事,多謝大人。」


    宋若昭也不是不知好歹,既然已經意識到了靳離對自己釋放出了極大的善意,所以她也自然不會再拒人於千裏之外。


    相反,能以女子之身在官場混跡這麽久,宋若昭本身就是個極其聰慧而又通透之人。


    多了靳離這樣一個厲害的朋友,總比是自己的敵人強得多。


    「先前被這些人所為氣昏了頭,讓人驚擾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小將軍。」靳離好似有些無奈地笑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目光柔和地開口道,「你願意讓我來幫你,我很開心,我以為至少小將軍這樣對我多少是有幾分信任的。」


    靳離能讓聖上信任,若他想要旁人的信任有的是辦法,可對待宋若昭總歸是不同的。


    他不想逼她,所以才會一切以她為先。


    所以今日他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心底不是沒有半點波瀾,可那一絲雀躍在看到她滿身是血的站在院子裏的時候全都消失不見。


    即便知道不是她的血,他的心也止不住地疼。


    他的小將軍,太累了。


    如果她願意,他可以一直擋在她身前,可是他很清楚宋若昭絕不是攀附於旁人的菟絲花。


    鬆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


    他的小將軍就該如鷹一般翱翔於天際之上。


    而他……


    靳離垂下眼眸,藏於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那上麵好似還殘留著小將軍的溫度,讓他覺得分外溫暖。


    如今有他在,小將軍想做什麽都無妨。


    「大人……到底為什麽幫我?」


    宋若昭並不知道靳離心中所想,但是心底一直想問的問題終究還是在這一刻問出了口。


    「先前我以為聖上對我有所懷疑,如今見這些人打著我的名號做壞事,若是聖上真的對我不滿,那也是理所當然,隻是還請大人替我在聖上麵前解釋一二。」


    別人犯下的錯,她絕對不會背。


    「小將軍不要多想,我先前便說過,想跟小將軍來往,隻為本心。」靳離看著宋若昭,輕笑出聲,「隻是小將軍怕是忘了,當年本官其實與小將軍有過一麵之緣,還曾救過小將軍……」


    「大人……救過我?」


    宋若昭一愣,下意識的腳步退了幾分,心中已然掀起驚濤駭浪。


    靳離救過的人,不會是兄長吧?


    第58章 想護誰護誰,與我何幹


    「那時你還年幼,就像個粉麵團子,而我恰好與你們比鄰而居,你總喜歡從樹上爬到我的院子裏來找我,還給我帶很多好吃的點心,我說你應該稱我為兄長,你卻固執地喚我阿離。」


    靳離眼見著自己這邊話音一落,小將軍方才的親近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帶了幾分刻意掩飾過的防備,一時間倒是有幾分不解,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人,忍不住開口解釋。


    「後來你出事落入水中,是我救了你,可我送你迴去的時候,你因為受了風寒,又驚嚇過度,高熱不退,隻是拉著我的衣袖不肯丟,可我當時有要事在身,隻能斬斷了衣袖先行離開。」


    提起當年的事,靳離眸中多了幾分笑意。


    「本還想著迴去看看你,隻是京中出了很多事,這一耽擱,沒成想再見麵你已經不記得我了,所以你不必擔心,當年我可以護著你,如今依舊可以。」


    宋若昭看著靳離溫和的笑容,眸底閃過一絲失落。


    原來,靳離之所以會這般護著自己,並不是因為她是她,而是因為她是兄長。


    「如果沒有當初的相識,你會護著我嗎?」


    其實宋若昭明知道答案是什麽,可還是固執地問了出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與兄長投緣,若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兄長,而是一個假冒兄長的騙子,那他還會像現在這般毫無保留地信任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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